第829章 吳家下場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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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德才聞言,眼神瞬間變得古怪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又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慢悠悠地開口:“鍾知青啊?她回津市了,郭公安,你不知道?”
    “吱——”
    尖銳的刹車聲劃破了鄉間的寧靜,郭征宇猛地捏緊了自行車的刹車閘,輪胎在土路上蹭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連手裏的車把都差點沒攥穩。
    吳德才坐在牛車上,看著那輛半舊的自行車被這麽急刹,心裏都跟著疼了一下——這自行車在鄉下可是稀罕物,這麽猛的刹車,別給弄壞了。
    郭征宇的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不敢置信地追問:“大隊長,您……您別是跟我開玩笑吧?鍾知青不是才下鄉沒多久嗎?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調回津市了?”
    知青下鄉後想回城不是那麽容易的,城裏要有單位接收還要下鄉滿兩年,要真這麽容易找到工作,當初就不會下鄉了。
    她一個普通知青,怎麽會突然調回去?
    吳德才也讓老王把牛車徹底停下,他從車轅上跳下來,走到郭征宇身邊,歎了口氣,臉上帶著幾分“你消息太不靈通”的表情:“這還能有假?還不是李秀芳那檔子事鬧的。你也知道,李秀芳想對鍾知青做什麽。
    雖說知青下鄉建設農村是領導的號召,可鍾知青被壞分子迫害,還幫著咱們公安抓住了李秀芳,立了功啊!隻要她老家津市有單位願意接收,咱們大隊和公社這邊,肯定隻有配合的份,哪能攔著?”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來幫她轉檔案的,可不是一般人,是市裏武裝部的領導!穿的是軍裝,看著就特別氣派,說是受戰友之托來辦的事。”
    “武裝部的領導……戰友……”郭征宇喃喃地重複著這幾個字,隻覺得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砸中,鈍痛得厲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他緊緊握著拳頭,強忍著內心的慌亂,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地再次問道:“她……她是什麽時候回津市的?”
    吳德才撓了撓頭,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可眼神裏卻藏著點看好戲的意味:“具體日子我確實記不太清了,不過應該就是李秀芳被抓走後的沒兩天吧。
    那時候隊裏的人都在議論紛紛,鍾知青吃不好睡不好,估計是想躲開這些流言蜚語,所以才找我開了一個月的探親介紹信。”
    說到這裏,吳德才突然話鋒一轉,故意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提高了音量說道:“哎呀,郭公安,不瞞你說,我之前一直以為你和鍾知青是一對呢!畢竟你們倆看起來挺般配的,沒想到啊,鍾知青這一去就不回來了,原來是我看走了眼啊!”
    他頓了頓,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接著說道:“我聽武裝部的同誌說,他是來幫他戰友的對象轉檔案的。嘿嘿,看來鍾知青這是好事將近啊,要跟部隊的同誌結婚啦!”
    吳德才作為一個大隊的大隊長其實不是八卦的人,主動說得這麽詳細,主要是因為他覺得他們大隊所發生的一係列事件,都是由鍾知青和郭公安引起的,盡管他也明白始作俑者是李秀芳,但他就是忍不住遷怒。
    人不在他麵前晃悠的時候,他還能夠保持平靜和理智,事情都發生了還能咋地,然而你都送上門了還不準人刺上兩句發泄發泄啊!
    當然,他沒說的是,罪魁禍首的吳家,現在已經快過不下去了。
    李秀芳被抓後,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將自己與吳忠良通奸的事情也一並供了出來。這一消息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村裏引起了軒然大波。
    吳忠良不僅因此被工廠開除,還因為“作風敗壞”問題,被送去了農場接受勞動改造。
    而李秀芳則因為故意殺人的罪名,證據確鑿,據說過不了多久就要被執行死刑。
    這樣一來,吳家就隻剩下了年邁的吳婆子和年幼的小孫子,他們的日子變得愈發艱難。
    李秀芳害了黃家和王家的女兒,現在真相大白,兩家找上門來要賠償,吳婆子為了平息事端,不得不傾盡所有家底,才勉強讓日子恢複了些許安寧。
    周知青家由於距離較遠,來得稍晚一些,吳家已經無力再拿出更多的賠償了,家都被打砸了一番,周家人才恨恨的離開。
    現在家裏沒了頂梁柱,吳婆子年紀大了幹不動重活,小孫子還小,成分還壞了,即使加倍努力幹活,也隻能獲得微薄的工分。誰能料到,昔日在和平大隊中最為風光的吳家,竟然會如此迅速地沒落呢?
    吳德才想到這裏,又歎了口氣——他也是前幾天才從公社幹部嘴裏聽說,吳忠良當年離開部隊是因為犯了紀律,偷偷拿了部隊的物資去賣,被發現後才被迫退伍的。
    難怪之前吳婆子還天天跟人炫耀兒子要當軍官了,沒幾天吳忠良就灰溜溜地回了村,因為他在縣裏買了份工作,大家也沒多想,隻以為是正常轉業部隊安排的工作。
    要不是這次李秀芳把事情鬧大,吳忠良的黑曆史,恐怕到現在還沒人知道。
    郭征宇像雕塑一般靜靜地佇立在原地,仿佛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
    吳德才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訴說著吳家的悲慘遭遇,但這些話語卻如同耳邊風一般,絲毫無法進入郭征宇的腦海。
    他的雙耳嗡嗡作響,腦海中不斷回響著那兩句猶如魔咒般的話語:“鍾淑婷回津市了”、“要跟部隊的同誌結婚了”。
    這兩句話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敲擊著他的心髒,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郭征宇緩緩地低下頭,凝視著自己的手心。
    手掌上,汗水與塵土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汙濁的痕跡,宛如他此刻紛亂不堪的心情。
    他曾經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計劃,然而,當“調回津市”這四個字如晴天霹靂般砸向他時,所有的憧憬都在瞬間化為泡影,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