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開情竅,嚐苦果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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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德才注意到郭征宇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和空洞無神的眼睛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於是也不再繼續落井下石。
他拍了拍郭征宇的肩膀,安慰道:“郭公安,這事啊,你也別太往心裏去。緣分這東西,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你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大隊了。”說罷,吳德才重新坐上牛車,留下郭征宇獨自一人在原地,沉浸在無盡的痛苦和失落之中。
郭征宇像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一樣,機械地微微頷首,看著牛車慢悠悠地前行著,仿佛時間也被它拖慢了腳步,最終消失在路的盡頭,仿佛被大地吞噬了一般。
風輕輕地吹過稻田,稻浪依舊歡快地翻滾著,然而,他卻突然感覺到,這風,不知為何變得如此寒涼,仿佛能穿透他的身體,直抵內心深處。
他慢慢地伸出手,扶住那輛原本應該帶給他快樂和自由的自行車,但卻沒有再像剛才那樣急切地跨上去。
剛才,他滿心歡喜地騎著車,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然而此刻,他卻覺得這條路變得無比漫長,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津市……對象……這些字眼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盤旋,如同一群惱人的蒼蠅,揮之不去。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想要掏出一根煙來,讓尼古丁的刺激暫時麻痹一下自己混亂的思緒。
然而,當他顫抖的手好不容易握住煙盒時,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連打火機都無法正常使用,打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點燃。
最後,他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索性將煙和打火機一起扔在了地上,仿佛這樣就能把心中的煩惱也一並扔掉。
他雙手撐著車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那股在胸口不斷翻湧的悔意。
如果那天他能拋棄所有顧慮追上去,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呢?這個念頭如同惡魔一般,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糾纏,讓他無法釋懷。
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世上根本沒有“如果”這回事,無論他如何懊悔,過去的事情都已經無法改變。
陽光漸漸西斜,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射在滿是泥土的鄉間小路上。
那影子顯得格外孤單,就像他此刻的心境一樣,被無盡的懊悔和失落所籠罩。
南江市公安局的走廊裏,郭征宇的身影比半個月前又消瘦了一圈。
他穿著一身略顯寬鬆的公安製服,袖口空蕩蕩地晃著,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有些佝僂,眼神都黯淡了下來。
自從從和平大隊回來,他就像丟了魂,每想一次原本屬於他的姑娘身邊有了其他人的陪伴,胸口就像被鈍器砸過,悶痛得喘不過氣。
他終於想明白,鍾淑婷當初離開南江時,眼神裏藏的不是猶豫,是失望。
她是那樣一個敢愛敢恨、聰慧通透、熱烈又清醒的姑娘。
她要的從來不是模棱兩可的試探,而是堅定不移。
“優秀的女孩,從來都不缺人愛。”郭征宇對著鏡子裏憔悴的自己苦笑。
津市有更好的環境,有懂得珍惜她的人,她現在一定很幸福吧?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心口就像被狠狠揪住,疼得他幾乎彎下腰——他的姑娘,身邊站著的人,不是他。
這半個月,他瘦得比連續熬三個通宵辦案時還快。
食堂的師傅見了他都忍不住念叨:“郭公安,多吃點啊,你這身子骨,哪禁得住這麽折騰?”
終於,他攥緊了口袋裏早就寫好的請假條,敲響了局長辦公室的門。
“局長,我想請假,去一趟津市。”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陳局長從文件堆裏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得力幹將,如今卻眼窩深陷,臉色蒼白,不由得歎了口氣。
他早就聽說了郭征宇在和平大隊的事,也知道這小子是栽在了感情上。
借調一趟鄉下,倒是讓這根隻懂辦案的“木頭”開了竅,可惜開的是“情竅”,還嚐了苦果。
“唉,去吧。”陳局長揮了揮手,語氣裏帶著無奈,也藏著一絲理解。
感情這事兒,堵是堵不住的,讓他去親眼看看,死心了,或許就能重新把心思放回工作上了。
郭征宇捏著批好的假條,幾乎是跑著衝出了公安局。他沒回家收拾行李,直接買了最快一班去津市的火車票。
綠皮火車哐當哐當晃了二十幾個小時,他全程沒合眼。
到了津市,他按著地址來到了她家附近,他站在街角,心髒砰砰直跳,既期待又害怕。直到傍晚,一個熟悉的身影騎著自行車從遠處而來,他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鍾淑婷穿著一身淺藍色的工裝,頭發利落地紮成馬尾,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她騎的是一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車身鋥亮,一看就是剛買不久。
鍾淑婷也很快看到了街角的郭征宇。
他瘦得脫了形,站在人群裏,像一株被風雨打蔫的草,眼神卻死死盯著她,帶著她熟悉的執拗。
她心裏沒有波瀾,甚至覺得有些沒必要——都過去這麽久了,他又來做什麽?
“婷婷!”郭征宇幾乎是衝了過去,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眼眶瞬間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麵對他的激動,鍾淑婷卻異常平靜。
她停下自行車,支起車撐,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語氣平淡得像在跟一個普通熟人打招呼:“郭同誌,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歡迎你來津市。既然來了,我請你吃晚飯吧。”
郭征宇的心像被冷水澆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他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聲音哽咽:“婷婷,我們之間,為什麽會這麽生分?你以前,不這樣叫我的。”
“生分嗎?”鍾淑婷挑了挑眉,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我覺得我已經很熱情了,都主動請你吃飯了。倒是我當初路過南江的時候,郭同誌作為東道主,可沒盡到義務,請我吃頓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