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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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可算是見到你了!”
廖平湘望著眼前向自己恭敬行禮的廖平鄂幾人,一時間百感交集。
自從太爺爺廖偉故去後,他這位年輕的見習盾戰士幾乎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懸空島上的各大勢力仿佛嗅到了什麽,紛紛派人登門拜訪。
有學院的管事,公會的執事,甚至一些平日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都對他這個初出茅廬的小盾戰士客客氣氣,笑臉相迎。
他們拐彎抹角地打探消息,明裏暗裏地示好,無非是想通過他搭上李乘風這條線,優先而且大量的購買懸空島特產的“能量水晶”。
廖平湘哪見過這種陣仗?
他從小在蘭州長大,家族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家,何曾被這麽多大人物圍著奉承?
他手足無措,甚至一度想要閉門謝客,卻又擔心得罪人,給家裏惹來麻煩。
直到一日,他硬著頭皮去向李乘風匯報這些情況時,那位深不可測的島主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想見就見,不想見,就不用見他們。”
這句話宛如醍醐灌頂,讓廖平湘瞬間醒悟——是啊,這裏是懸空島!是李乘風的地盤!
那些在大陸上呼風喚雨的人物,到了這裏也得規規矩矩。
整個島嶼遍布魔蟲,時不時還有五、六級的魔蟲存在巡邏,誰敢放肆?
想通這一點後,廖平湘終於鬆了口氣,開始學會從容應對那些訪客。
願意結交的,他便客氣相待;心懷鬼胎的,他直接閉門不見。
反正有李乘風在背後,沒人敢對他怎麽樣。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今日竟會在懸空島上見到二爺爺家的廖平鄂幾人。
當初太爺爺帶著他們這一支遷來懸空島時,二爺爺死活不肯離開蘭州,說什麽“故土難離”。
太爺爺也沒勉強,隻是歎道:
“既然不願意來,老二一家留在蘭州也好,也算是我的另一個家族分支。”
如今二爺爺家的人卻主動找上門來,這讓廖平湘心裏不禁犯嘀咕——他們突然來懸空島,究竟是為了什麽?
“你們坐,這一路也不容易,可是二爺爺那裏有什麽事?”
廖平湘臉上帶著笑意,招呼著廖平鄂幾人入座。
小廝立刻奉上茶水和點心,茶香嫋嫋,帶著懸空島特有的清冽氣息。
見到這些許久未見的家人,廖平湘心裏確實高興,自從太爺爺去世後,他獨自在懸空島支撐著島上的事務,雖然背後有李乘風坐鎮,但終究覺得肩上擔子沉重。
如今見到血脈相連的親人,緊繃的心神也不由得放鬆了幾分。
“家裏沒事,我們就是來大哥這裏討點活計。”
廖平鄂接過茶盞,臉上帶著誠懇的笑容。
他比廖平湘小兩歲,眉宇間依稀能看到太爺爺的影子。
“就是,大哥放心,咱們家這麽大的產業,還得是用家裏人放心。”
一旁的廖平衡大咧咧地插話,順手抓起一塊靈果酥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
“啪!”
廖平湘手中的茶盞重重落在桌麵上,濺出的茶水在檀木案幾上暈開一片深色痕跡。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目光如電般射向廖平衡。
“不可胡說!”
廖平湘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
“這可是懸空島李島主他老人家的產業,我們廖家不過是承蒙島主照拂,在此謀個差事罷了!”
室內的氣氛驟然凝滯,小廝低著頭,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廖平鄂見狀,立刻出聲嗬斥:
“平衡!你胡說什麽!”
他轉頭對廖平湘賠笑道:
“大哥別生氣,平衡年紀小,不懂事,口無遮攔......”
廖平衡被這突如其來的訓斥弄得一愣,嘴裏還塞著半塊點心,臉上浮現出委屈的神色。
他嘟囔著:
“對,對,是島主的......”
但任誰都聽得出話裏的不情願。
廖平湘深吸一口氣,目光在幾人臉上掃過。
他突然意識到,二爺爺這一支突然來投,恐怕沒那麽簡單。
懸空島的繁華,李乘風的權勢,足以讓許多人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大哥,你給我們安排一點活計吧!”
廖平衡將手中的精瓷茶碗往桌上一擱,碗底與木桌相碰發出一聲悶響。
他說話時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隻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如何。
窗外懸空島特有的青灰色晨霧尚未散盡,給房間蒙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哦!爺爺說了,以後就跟著大哥後邊做事,一家人,好辦事。”
廖平湘聞言,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懸著的青銅令牌。
那令牌上刻著李乘風親賜的“懸”字,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當初隻有太爺爺有,現在這塊令牌歸了自己。
他抬眼打量著眼前這幾個本家兄弟——廖平衡依舊那副沒睡醒的模樣,廖平鄂臉上堆著刻意的笑容,還有幾個站在後麵,眼神閃爍不定的族弟。
確實,島主前段日子是說過要擴建懸空島防禦力量,正缺人手。
二爺爺這時候把他們送來,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隻是...…廖平湘的目光在廖平衡粗布衣衫上停留片刻,注意到他袖口處不自然的褶皺,心中掠過一絲疑慮。
“也行,你們還沒吃飯吧?”
廖平湘突然展顏一笑,拍了拍手喚來小廝:
“去醉仙樓訂個雅間,把他們的招牌菜都點上。”
他轉向眾人,語氣溫和:
“中午我請你們吃頓好的,再慢慢安排你們。”
“謝謝大哥,這家裏還是大哥最仗義!”
廖平鄂立刻上前半步,聲音拔高了八度。
角落裏,廖平衡咕噥了一句:
“我們經常吃館子,如今日子好得很......”
話音未落,廖平鄂猛地轉身,眼中寒光乍現。
廖平衡像是被嚇到似的縮了縮脖子,活像隻受驚的鵪鶉。
房間裏的氣氛一時凝滯,隻有窗外不知名的飛鳥掠過時發出撲棱棱的聲響。
待小廝領著眾人去客房安置時,廖平湘站在窗前,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注意到廖平衡走路時左腳有些拖地——這是小時候被馬踢傷留下的毛病,但此刻那踉蹌的步態似乎過於刻意了些。
另一邊,剛進客房的廖平鄂反手就閂上了門。
“以後不許亂說話,尤其是你!”
他一把揪住廖平衡的衣領,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刀。
房間裏其他幾個弟弟或坐或立,臉上都帶著看好戲的神情。
廖平衡被他推得踉蹌幾步,順勢跌坐在一張椅子上。
他渾不在意地抓起桌上的茶壺,直接對嘴灌了一大口,茶水順著下巴滴落在前襟上,活脫脫一個不知禮數的粗人。
“哎喲,平衡哥這是把茶當酒喝呢?”
平時有點不對付的弟弟廖平威怪聲怪氣地笑道。
“可不是嘛,在舉人家馬圈裏待久了,連茶杯都不會用了。”
另一人接茬,引來一陣嗤笑。
廖平衡充耳不聞,又抓起一塊點心囫圇塞進嘴裏,碎屑沾了滿嘴。
廖平鄂看著他這副模樣,太陽穴突突直跳。二爺爺怎麽偏偏同意這個夯貨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沒人注意到,廖平衡垂下眼簾時,眸中閃過的精光。
他粗糙的手指在茶杯邊緣無意識地畫著圈——那是他們小時候約定的暗號。
可惜,如今已無人記得。
“大哥,話我也隻能說到這了。”
他在心中默念,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轉而發出更大的咀嚼聲,活像個餓死鬼投胎。
窗外,懸空島特有的紫灰色雲層漸漸聚攏,預示著一場風暴將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