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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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在武警撤走後,也不知是從哪一天起,是哪一個駕駛員發明的,令我感到恐懼的“跳秤”隨之發生了。
這“跳秤”的操作是,大貨車在以一定的速度行駛到收費站的收費通道時,當車輛的前輪或後輪快要碾壓到磅秤時,駕駛員突然猛踩刹車,然後又猛鬆刹車、猛加油,這樣車輛因慣性的作用,會產生短暫的跳躍式運動,使車輪飛過或者輕輕碾壓過計重磅秤,使磅秤所計重出的結果,遠遠小於車輛及車輛所載貨物的實際重量。
駕駛員“跳秤”的目的是為了少交過路費。
剛開始,個別貨車駕駛員學著“跳秤”,後來是越來越多的貨車駕駛員跟著“跳秤”。
接著,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駕駛員跳一次不滿意了,會看看後麵有無來車,如果沒有來車,會倒車,再跳一次。後來是,多個貨車駕駛員,相約一起把貨車開到站前,後麵一輛車擋住其他車輛進入收費通道,駕駛員們都下車,來到磅秤處,指揮著、叫喊著,一輛一輛的反複地跳秤,直到他們滿意了,才交費走人。
“跳秤”這一惡劣行徑,我最初發現就及時向管理處作了匯報,因這,既造成堵車,影響站上的正常通行秩序,更重要的是給國家的財產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也會給社會造成一種不好的風氣,又如衝卡一樣,一個學一個,本不想跳的,會覺得不跳白不跳,不跳就吃虧。可這事管起來還真難,因這主要是設備的問題,是我們自己的問題給了駕駛員有可乘之機。我就親眼見到,一輛連車身和貨物總重四十多噸的貨車,經駕駛員“一跳”,竟變成了十多噸,這就少交幾百元的過路費,有這麽大的利益驅使,誰會不去學著“跳秤”呢?很多駕駛員為了少交過路費,甚至不惜把傳動軸都跳斷,我們的文明管理、勸說又算得了什麽呢?
雖然管理起來很難,但自從站上出現“跳秤”後,我就帶領內保,分班24小時在收費站的通道處,嚴格要求每一輛貨車的駕駛員都必須按要求,在車輛進入收費通道時,隻能勻速通過,不準猛踩刹車和猛加油,想把“跳秤”的現象如“衝卡”一樣徹底消除。但每天工作下來都是事與願違,駕駛員總有踩、鬆刹車和加油的理由,這踩刹車,加油的事,雖然我們和駕駛員都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可這又不算什麽違規違法,在這個時候駕駛員們又都向我們乞求說好話“……給我跳一次。給我再跳一次吧!我最後再跳一次,不管結果了……包站……”。有我在,他們一般不吵不鬧,就是磨時間,對於我們的勸說,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們要的是,我們給他們“跳秤”的機會,磨時間就磨時間吧,但跳秤的機會我是不會給的,我知道絕不能開這個口子。
在堵車嚴重時,我曾多次請當地派出所和交警隊的民警來處理,但這又不是什麽糾紛,更算不上是什麽違法,他們來了,也隻能勸說駕駛員不要跳秤,其他的,也沒什麽好的辦法和措施,他們來的次數多了,每次又無所作為,最後他們再接到我們這樣的電話,也就找理由不來了。
漸漸地,“跳秤”這種技術活,幾乎所有路過小岩站的貨車駕駛員都學會了,而接下來的是站上日日夜夜的塞車、爭鬧,我在站上時還好些,我一離開,站上就會亂得像一鍋粥。我能做的就是,沒日沒夜的守在收費通道,在站上塞車特別嚴重、過往駕乘人員反映強烈時,我不再與駕駛員磨嘴皮子,磨時間,很多時候都是把一些賴在收費通道的駕駛員從駕駛室強行拉下,自己或讓手下的人把貨車按規定從磅秤上開出收費通道,然後讓駕駛員交錢。這樣做,我雖然是按莫誠忠的要求管好了站,杜絕了跳秤,但這卻把矛盾引到我身上,使自己受氣受累不說,還經常與駕駛員發生肢體衝突,使我身上舊疤又添新疤。在現實麵前,我真想低下頭,睜隻眼閉隻眼,認?“包瘋子”也有治不了駕駛員的事,但這又不是我的性格,我唯有以命堅持。
我還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向處裏反映,等著科學家們研發出那種“不管駕駛員怎麽跳,計重結果都是一樣的磅秤”來。
工作就是在這樣無休止的爭吵和等待中渡過,我真是感到每個夜晚都是天冷夜長。我要爭取早日離開小岩站,調到管理處,坐上那個虛位以待的副處長的位子,可我要怎麽爭取呢?
此時,陳忘的到來,使我多了一份預想不到的希望,雖然這種希望是多麽的虛無飄渺。
陳忘到站上後,我自然是對她的一言一行都很關注,不但麵上對她噓寒問暖,暗地裏還想著辦法關心照顧她。她到站上沒幾天,我便借例行檢查內務為由,到她宿舍走了走,看生活上能不能幫她點什麽。
在陳忘宿舍,見她的枕頭邊放著一些有關醫學方麵的書籍,床邊一個大紙箱上放著一遝寫過毛筆字的宣紙和一些筆墨。當時我隻想到陳忘是個愛學習的人,沒想到宣紙上的字是也是她寫的,便以商量的口氣讓當時在宿舍裏的陳忘的舍友李子芳轉告陳忘把紙箱搬出宿舍,不要因一個紙箱影響宿舍的整潔。李子芳對我說,紙箱是陳忘到站上的第一天晚上就向站上的小賣部要的,是用來擺放筆墨和裝宣紙用的,王文副站長前一次檢查內務時已叫她搬了,但她當時搬出室外,檢查完又搬回宿舍,說她說了陳忘不會聽,讓我親自給陳忘說。後,我進一步了解到,自我把陳忘接到站上那天起,陳忘每天都會堅持練兩個小時的毛筆字,因宿舍內沒有桌椅,陳忘是用舊報紙墊在床上練習,最開始那兩天是蹲在床邊練,後來才向食堂的廚師要了一個檢菜用的塑料小凳子坐著練。了解到這些情況,加上,我知道陳忘他們這些收費員是沒有固定的辦公室的,我當即叫內保從會議室搬出一套桌椅,放進陳忘的宿舍,供陳忘學習和練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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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上食堂的飯菜,雖算不上豐盛,但員工們吃飽是沒問題的。也許是營養得到了補充,漸漸地,陳忘的臉色變得紅潤起來,原本瘦弱的身體也變得豐盈。當她按站上女收費員的形象和著裝要求,穿著站上統一配發的藍色工作製服和黑色高跟皮鞋,綰起頭發,脖子上圍起一小塊紅藍相間的領巾時,她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與我印象中的美麗空姐無異,甚至在我看來還更勝一籌,加上她得體的談吐舉止和臉上隨時露著的甜甜的笑意,在站上,她與其他的那些女孩子比起來,真是給我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陳忘不但知識麵廣,對電腦的操作應用也相當的熟練,我有過把她調整到內勤的想法,這一是出於公,讓她能人盡其才,二是出於私,那樣的話,我就更便於接近她、了解她,能盡快攀上她那深不可測的關係。但站上內勤已超編,已有劉麗和劉美倆雙胞胎姐妹占著位,她們倆雖什麽也不會,但因這倆姐妹是屬事業編製的員工,按站上人的說法是正式工,是高合同工一等的人,更重要的她們是莫誠忠指定的人,我是動不得的。
對於陳忘,莫誠忠雖交待過我要好好關照,可具體怎麽關照又沒明示。工作上,相對而言,內勤要輕鬆些,要關照她,也隻有把她調到內勤來,內勤是不能來了,我又總不能讓她閑著。為這事,我曾問過莫誠忠,以有利於工作為名,問他能不能把陳忘跟劉麗或劉美倆姐妹中的一個調一下,但莫誠忠明確且態度堅決的答複我不行,叫我等下次局裏、處裏對站上的人員調整時再說。就這樣,我隻有等,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月。
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站上還是時不時有人被調走或借調走,而陳忘卻一點動靜沒有,也從沒人給我打電話提起她。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我發現,陳忘似乎對我們站上所有的人都懷有戒心,她好像給自己編織了一張無形的網保護著自己。對我,她從來都是敬而遠之,工作之餘,從沒有過像其他一些女孩子那樣主動到我辦公室來坐坐,她除了上班,就是待在宿舍裏看書和練字,看那些在我看來,已對她毫無用處的有關醫學方麵的書籍,練那不合乎時代和身份的毛筆字。
如何才能盡快揭開陳忘身上的神秘麵紗,了解她,走近她,使她為我所用,一直是我忙碌之餘思考的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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