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護胸成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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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把車開到後,幾名同事把陳忘扶上車的後排座位坐下,我叫了一名叫張文靜的女收費員一同上車,讓她到醫院照顧陳忘,便也上了車,由王文駕車,快速的向楊明縣醫院趕去。
站上距楊明縣城也就二十多公裏路,我們十多分鍾便到了醫院。經過醫生對陳忘的全麵檢查後確診,陳忘確隻是左腳踝受傷,隻是皮肉傷,沒傷到骨頭,其它的隻是雙臂、腰、雙腿等多處軟組織扭傷,總體無大礙。
當醫生忙著給陳忘的傷口進行包紮處理時,我出了急診室,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給莫誠忠打電話。因為是陳忘,我本以為莫誠忠會有大的反應,但當他直截了當的問我陳忘傷得怎樣,我說隻是皮肉傷時,他便掛了電話,接著睡覺。
我給莫誠忠打完電話,回到急診室,醫生建議陳忘住院觀察幾天,但陳忘說沒事,想跟著我們一起回站上,後是我堅持要她住院觀觀察幾天,她才不得不住下院。
為了不影響其他病人休息,也為了陳忘能休息好,我請醫生把陳忘安排在一間沒有其他病人的病房住下。
到了病房,我注意到,陳忘還穿著一身沾滿泥漬的潮濕工作服,連圍在脖子上的絲巾都還沒取下,急忙叫張文靜去給醫生要一套病號服來,陳忘聽到我說的話,搶著道:“不用,不用,站長,我裏麵的衣服沒有濕,我不換”。
張文靜也說道:“剛在包腳時,醫生就拿來一套,讓她換,但她不換。”
“小張,去,去,去要一套來,這麽冷的天,穿著濕衣服怎麽行,也把人家的床弄髒了。”
張文靜走後,我見陳忘的那個急啊,還有她的一隻手還是緊緊的按著胸前的領口,我想陳忘是覺得,當著這麽多人換衣服,不好意思,那我出病房,由張文靜幫她換,還不行嗎?
不一會兒,張文靜拿著一套病號服,隨著端著一些藥水的護士一同回到了病房。
“現在就把衣服換了,不然輸上液就不好換了。”護士放下藥水,看著滿身泥漬的陳忘說道。
“快換吧,走,王副,我們先出去。”我說著話便和王文走出了病房。
幾分鍾後,張文靜出了陳忘的病房,對我說:“站長,她還是堅持不換,算了,你們先回站上休息,我在這裏照顧她就行了。”
不換,這就奇了怪了,這麽冷的天,她不難受嗎?我心裏這麽想著。“那不管她,可能她被嚇得還沒緩過神來,等會你再幫她換。”說著話我們又一起走進了病房。
“小陳,你放心,我會盯著派出所的,讓他們依法對駕駛員進行處理,會讓他給你賠醫藥費,這事絕不會隨便就過了。等你出院了,我還要讓駕駛員來給你賠禮道歉。你安心養傷,什麽也不要想,我和王副就先回站上了,派出所和交警隊的都給我打來電話,要我回站上說情況。小張留在這兒照顧你。”我來到床邊對陳忘說道。
已躺在床上輸著液的陳忘努力坐了起來,側過頭,滿含感激的向我點了點頭,這時我看到陳忘還是抬著一隻手捂在胸口。
……
回站的路上,我還是讓王文開車,想借機眯幾分鍾,但王文一上車便心有餘悸的向我抱怨道:“太凶險了,差點出人命,出大事了……”,聽他這麽說,我才感到了後怕。
“是的,太危險了,我看了下,要不是因為那輛貨車是老式的,保險杠是前凸的,那她倒下後,手沒有抓的地方,被卷到車下,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我閉著眼說道。
“她怎麽會是這樣的人,我工作這些年,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不要命的人。”王文的話是帶有不滿情緒的。
“她是在情急之下,可能也沒意識到危險。通過這一次,她是會認識到危險的。接下來就這件事,我們要好好的對她進行批評教育,同時也要對站上所有的員工進行安全再教育。”我平靜的說道。
“這事,你給處領導報了嗎?”
“我給莫處打過電話了。”
“莫處怎麽說?”
“他是見過大場麵的人,聽我說隻是受了點皮肉傷,就什麽都沒說。”我笑了笑。
“包站,我是想,陳忘也太任性了,這麽點委屈都受不了,今後還怎麽工作?今後工作中還會遇到這樣很多類似的事。今天是沒出事,可以後就難說了,如真出了事,你我都脫不了幹係。要麽,算了,我建議把她開除了算了。”
“把她開除了?”我心裏一愣,直起身,扭頭看了看王文,在站上他從來都是做老好人,從不管理批評人,怎麽現在會說出這樣無情的話。
“她是情有可原,隻是反應過激了些,我們還不至於要開除她吧?”
“我是怕啊!包站,如站上不開除她,那,包站我明說了,也不怕你生氣,以後我當班,我寧願她閑著,也不會讓她上班。我看讓她閑幾次,她還好意思在站上待著?”
“再說吧!實在不行,等她出院後,先讓她到內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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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勤不是有劉美、劉麗倆了嗎?她到內勤,不等於也是讓她閑著嗎?我的意思還是讓她走了。”
“現在開除她,我們也太沒人情味了,再說了,我們也沒有權利開除她。”我是耐著性子聽王文沒完沒了的,要是在平時我早就叫他閉嘴了。他雖不知陳忘是陳林雁介紹來的,但他難道看不出,陳忘在站上各方麵表現都是很優秀的嗎?
“還有個辦法,我們也不當惡人,送她去培訓,她培訓完了,也許就不會回站上了。”
“這,她不去啊!要去,前幾天就去了。”我應付著王文,但聽到這裏,心裏明白了,這才是王文所要說的話,對站上的所有事務從來都隻是以旁觀者心態對待的他,唯獨對這件事會有這麽多的話,且還是帶有威脅和強硬的話,難道在我堅決抵製不讓陳忘去培訓後,莫誠忠交待了他,讓他找理由找機會讓陳忘去培訓,沒這麽複雜吧?下一步陳忘的工作怎麽安排呢?要是王文在他當班時真給她臉色,真讓她閑著,那以她要強的性格,不等同於逼她走人嗎?這怎麽行。
“如前幾天她去了,哪有今天這事。等她腳好了,再安排她去,如她還是不去,那開除她,她也就沒話可說了。”
“再說吧!”我閉上了眼。
……
回到站上,天已亮了,這時派出所和交警隊的民警已看完了現場,坐在我辦公室,等我給他們說情況。
我簡單的洗漱了下,向派出所和交警隊述說了事發經過,又臨時性的召集了當天各個崗位休息的員工,再強調了安全問題,便又陪民警向醫院趕去。
……
到了醫院,在民警給陳忘問筆錄時,我注意到陳忘一身工作服還是沒換,他的一隻手還是很小心的護著胸前的領口,時不時的摸摸衣領,有點神經質的怕被人看到她頸下的肌膚。
民警給陳忘做完筆錄之後,我讓張文靜去買幾份早點。
我拖了把椅子坐到了陳忘的床邊,和陳忘說起話來。開頭我也隻是說一些安慰她的話,我本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批評責怪她,但說著說著,我還是忍不住帶有責備的口吻對她說道:“昨晚你是怎麽了?你怎麽這麽衝動,這麽不計後果?你還是大學生,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如果駕駛員也什麽不管,不停車,那後果是什麽?你想過了嗎?”
聽我這麽說,一直情緒平靜的陳忘,痛苦的坐起了身,“我,我是怕他跑了……,跑了,我就沒有說理的地方了。”話沒說完,陳忘已是淚流滿麵。
“說理?這種人你和他說理,說得清嗎?當時,你隻要告訴我們的內保,讓他們通知我,我會開車去追他,就是追到明通,我也要讓他回來給你賠禮道歉。我給你們講過多少次了?當收費員,最關鍵的一條,就是要受得了委屈,要承受得起駕駛員的責罵,要學會忍讓。你忍一下不行嗎?為什麽要不要命的跑到車前呢?前些年我在別的站時,衝卡的車很多,要是我也像你一樣,不計後果的跑到車前,那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來的時間不長,你不知道,有的駕駛員真的眼裏隻有錢,其他的什麽都沒有。現在還好點了,前幾年,我處理這些事時,說不上三句話,駕駛員就會拿刀砍人,你看看我,這麽多年下來,駕駛員給留下了多少傷疤,你一個小姑娘家,是不是也要讓自己的身上留下些傷疤……”我說著話,脫去大衣,拉起衣袖,把兩隻胳臂上被駕駛員砍傷留下的疤痕,露給陳忘看。我這樣做,一是想以身說教,教育陳忘以後要學會忍,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還有個意思是,不隻我和她第一次見麵時,她盯著我手上的傷疤看,我發現平時在站上也是這樣,她一有機會就會偷偷的看我手上的傷疤,我以為她對我有點歧視,遠離我是因我手上的傷疤,一直想找個機會給她說說,這是工作造成的,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她是大學生,道理一說就懂,這樣她對我可能印象會好點,我就更能接近她些。
陳忘看到我胳臂上的疤痕,止住了抽泣,眼睛變得明亮起來,放下一直按在胸口的手,輕輕地掀開蓋著雙腿的被子,挪動身體,把雙腳放在地上,正正的坐到了我對麵,接著伸長了脖子,努力靠近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胳臂上那一條條紅白相間,狀如蚯蚓的疤痕疙瘩。
過去,夏天穿短袖時,看到我身上疤痕的人,都會不自然或害怕,我不知道,為何我身上的疤痕對陳忘會有那麽大的吸引力,她那種明亮而又有些呆滯詭異的目光告訴我,她已把所有的一切拋到了腦後,這也絕不是那種對我歧視或者好奇,或者說是同情而所產生的神情舉止。
在有些昏暗的病房裏,我在一種微微的不安中,向後移了移椅子,隨即起身,自己給自己壯膽似的大聲說道:“還有我身上,身上也有很多,你好好看看,以後還敢不敢這麽任性,這麽不要命,這些都是駕駛員給我留下的。”我說著話,激動的轉過身,拉起秋衣,把腰上的一條更長更可怕的如蛇狀的傷疤露給陳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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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放下秋衣轉過身來後,見陳忘似是在夢遊中被我的聲音驚醒了一樣,收回了看著我的詭異目光,再又喏喏地挪了挪雙腿,靠回到床上。
我隨即穿起了大衣。
陳忘低下了頭,似有一種慰藉。
過了一會兒,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時,陳忘又慢慢抬起了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那眼神,那目光,似是要把我看穿,似是要從我體內穿過一樣的犀利,那舉止,似是要突然衝上來,把我撕了吃了一樣的怪異。
我心裏一愣,想到,她是不是被嚇傻了?還是被嚇瘋了?還是我身上如蛇纏身的疤痕嚇到她了,讓她對我更是心生惡心?便隨即又道:“你別,別這麽看我,我身上的疤痕,雖然在別人看來恐怖、惡心,甚至有人認為我是殘疾人,但在我心裏,每一條疤痕都是我工作的勳章,我從來都是引以為傲,不覺得是見不得人的。”
我的話似乎刺激到了陳忘,她的頭突然如風鈴般的搖了又搖。
這時張文靜提著幾份早點走進了病房。
我本就不善於說教,再說,陳忘那詭異的眼神和怪異的舉止,已使我沒有了說教的心情,見到張文靜,便向陳忘說了要離開的話,“小陳,你好好養傷,昨晚的事,過了就過了,不要再去想它,小張在這裏照顧你,醫生說可以出院了,你再回站上。還有,今後有什麽事,你直接給我打電話。我走了。”
“好的,站長,你吃點早點再走吧!”陳忘動了動身,一隻手又回到胸口捂著,一隻手向後順了順額前有些淩亂的頭發,又完全像個正常人一樣,溫暖地望著我。
“你們吃,我走了。”說完我出了病房,此時的我雖然餓,想吃東西,但更想離開。
……
回站的路上,我總想著陳忘那怪異的眼神和舉止,她難道真被嚇傻了嗎?那可如何是好?我還想了很多很多,……她是陳林雁安排來的,可為何還不調走,難道是陳林雁是有意磨練她?還是,陳林雁已把她給忘了,連那天到站上,見到她都沒提她一下。還有陳林雁那猥瑣的目光。為什麽莫誠忠要指定並堅持要她去培訓呢?浪費了,她應該有更好的前途,就是拿著她的醫師證、護士證,去當醫生或做護士也總比在站上強,她為什麽要來站上,為什麽還不走?
想來想去,我決定,等陳忘的傷好了就送去培訓,我完全拋開了她有沒有關係這一因素,一心隻為她好,她的性格這麽倔強,不能再讓她呆在收費亭了,如果繼續讓她呆在收費亭,終有一天,是會出事的。而內勤,她一時又不能來,她培訓回來,在莫誠忠那裏,我也就有理由把她調到內勤了。至於她去了,會不會把她往火坑裏推,害了她,我想她的性格如此剛烈,如果她潔身自好,莫誠忠是拿她沒有辦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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