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窯神伯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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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宋粲在窯坊勘驗過火照,一路嘻嘻哈哈送之山郎中回得草廬,便拜別了郎中後便不等那校尉,且獨自一人一馬打馬回營。
見那白霧又起,螢蟲飛舞,聽得蒿草間的蛙鳴一片且是一個愜意。
於是乎,便放慢了坐下,來得一個信馬由韁。
倒是覺得這霧來的突然,仿佛是隨了那日落驟起,倒是不願與那絲毫的間隙與夜色。這螢蟲拖了那尾上的螢火之光,與那霧中。黑白間忽忽閃閃饒是一個令人恍若蹬雲踏霧,置身星河之間。
螢蟲飛過,帶來周遭一片的螢光點點。倒是和別處的螢蟲不同。好似不怕人一般。與宋粲周遭,忽忽閃閃煊出那螢光,照的前路些許的光亮。
此情此景倒是讓那宋粲起了童心。揮手抓了那螢蟲在手,雙手捂在手中在耳邊狂搖了一番,又於眼前放手,便見那螢蟲吃的驚嚇,且煊出更大的螢光,晃晃悠悠閃了翅膀,與手指之上留戀不去。那宋粲看那那螢蟲不去,且是奇道:
“咦?怎的不去?”便動了手指,任那螢蟲在手指上隨意的攀爬。便又驚道:
“還要與我玩一回?”隨即便又心不甘情不願的自答了一句:
“好吧!”說罷,便又攏了手捉它。然此番這螢蟲倒是得了前番的教訓,倒是不給那宋粲機會,便是一個振翅,拖星帶火的引了宋粲的目光飛了去。
草崗如黛,隱於霧色,顯出一番寫意的黑白。螢蟲拖火,又是一番黑漆灑金,星星點點變幻莫測讓人不忍拭目。
望那草崗,便是想起前些時日帶了那半死不活的道士在前方紮營,彼時饒是一個狼狽。如今且是爐窯有成,籌算得當。更有祖上蔭功庇佑,使得那地方官員著力,才有的這十裏的官窯。
現下,人豐物沛,風生水起,便是一個守得雲開見月明,饒是讓人躊躇在胸。
且是這一般的風景,兩樣的賞。心下不禁暢然。於是乎,這霧氣便竟也是讓他覺得飄飄渺渺,使人心曠神怡。
到得大營,便見牙校霍儀領了親兵歡喜的跑來。到得近前卻望那宋粲身後張望,然見宋粲不理他,且撓了頭不語。那宋粲見他好玩,便問了一聲:“無事?”那霍儀見了宋粲心情不錯,便拉了韁繩,停了馬,也不叫那親兵服侍,且自家托宋粲的腳,口中道:
“陸寅回營,我讓他在大帳前候著。”此話便是讓宋粲一愣。心道,自打那日見他便是張呈、陸寅兩人一起,怎的今天也落單?便問:
“隻他一人?”那霍儀聽了又是撓頭,道:
“本是哼哈二將的,倒是少了一個,看了別扭些個。”那宋粲踩了霍儀的手騙身下馬,口中道:
“倒好似我丟了那廝一般……”霍儀知曉自家將軍口中的“那廝”是誰,便急赤白臉的折辯道:
“本是那官長的無理,怎的成了將軍的不是……”那宋粲扔了馬鞭於他,笑道:
“這話我愛聽!”倒是一路上的寬衣解帶,除卻了身上的捆綁。且是累的一眾親兵在後麵撿來。
說話間,便見那陸寅帳前躬身叉手。那宋粲摘了襆頭丟於他,問了句:
“可的手?”那陸寅惶恐,便趕緊雙手托了,躬身跟上道了聲:
“捷報!”那宋粲且解了腰帶,丟在地上,提了劍望後道了句:
“帶他進來回話!”
那霍儀高聲的應了,卻一把拉住那陸寅道:
“張呈的何在?”
那陸寅躬身回言:
“還在城中暗訪各爐窯窯主,命我將已收兩家帳房出入賬本和窯主證詞匯集過來。”
言罷便將那宋粲的襆頭交與那霍儀,欲從兜囊中取出那“窯主賬本”與那牙校。那霍儀連忙道:
“給我作甚?趕緊去回了將軍!”那陸寅躬身欲走,卻又被那牙校叫住,道:
“禁軍比不得廂軍鬆散。回令須簡單明了,上座無問,乏話少說,將軍且不想聽你拉家常。”那陸寅聽罷便趕緊躬身,那道謝的話還未出口,有見那牙校將那宋粲的襆頭雙手遞來,道:
“接了去!將軍所托之物,斷不可與旁人,需親手交還,可知?”倒是一句話便是慌的那陸寅趕緊雙手接了,惶恐道:
“謝官長教誨!”那霍儀又道:
“愣了幹嘛?還不門外請見?”那陸寅得了規矩,便又拜那牙校。後,使雙手捧定了那將軍的襆頭,朗聲道:
“帳下,陸寅請將軍見!”
得了回聲,便是挑了帳門,捧了那襆頭躬身。
那宋粲今天得了個快慰,這心情自然是好的,便是隨口望門外一句:
“渴了!”
便聽得門外牙校應聲,便見那牙校領了親兵端茶、酒、點心,一通的忙碌。
那陸寅趁此機會,趕緊將那襆頭恭恭敬敬的放在衣架帽呈之上,躬身侍立。
待到那宋粲到了一句:
“報來!”
那陸寅聽喝,且敢近身。自兜囊中取出些個冊子,恭恭敬敬的放在矮幾書案一角。倒是得了那霍儀那“上座無問,乏話少說”的提點,且退在一旁躬身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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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宋粲拿了上麵,且翻了。見是那“窯主賬本”,見帳本上資、料、分門別類,何人經手,入自何處林林總總且是寫的一個詳細。倒是按了自家的將領,有窯主的簽押並朱砂的指印。倒是個欣慰,隨口問了:
“怎判?”那陸寅聽了叉手,歪頭思忖了一下,便謹慎道:
“虛多實少。”那宋粲聽罷一愣,倒是想問這句“虛多實少”怎解。然卻心下一輪,便問:
“張呈何在?”那牙校旁邊便接了話,回了聲:
“想是在城中辛苦。”說罷,便遞了眼色與那陸寅,那陸寅省事,趕緊回了那宋粲:
“老管家那邊利用私交溝通爐窯火經之事已有些眉目,已有兩家已將爐窯火經並天青瓷釉配方納上。”
說罷,便是趕緊翻了那書案上下層的冊子與那宋粲。
這“爐窯火經”倒是錄了一些個火色、天氣、時辰、用料。
那宋粲自是看不懂上麵那些個甲乙丙丁。便合了那火經丟於木匣中,吩咐了道:
“明日一早差人送到草廬,與郎中定奪。”牙校殷勤了道了聲:
“是了。”便是個手腳不停,叫了那陸寅自那些冊子中,挑揀了火經出來,一並放在那木盒中,退到一旁貼了製使的封條,澆蠟用印忙的一個不亦樂乎。
那宋粲依了穩幾看了牙校、陸寅兩人忙碌,且砸了茶道:
“弄些個酒於他一個安穩,莫要讓他擾我。”
聽得有酒,那牙校便帶了陸寅歡天喜地的謝過。便將那木盒呈上,讓那宋粲驗了蠟封。便領了那陸寅高高興興的出的帳去。
倒是人去,便留的中軍大帳內一番清淨。
那宋粲打開窯主賬本細看了一會饒是個雙眼昏花。便又想起那陸寅那句“虛多實少”的話來。於是乎,又得一個頭昏腦脹,這心思便又凝成一團,不得一個緩解。
倒是想起那嬰孩,此時逗弄一番也是個鬆快。於是乎,喚聲“帳外”叫那奶娘將那嬰兒抱來。
饒是一個馨香入懷,讓那宋粲困意頓消。
燈光下見她眉眼順和,不哭不鬧看著宋粲,眼神倒也溫順,宋粲甚是喜歡。倒是埋怨了自己,這都當人家爹好多天,直到此時才算見到此嬰兒麵目。
便想起今日之山郎中送的常平。便是一頓翻找,拿了與她抓玩。沒成想那嬰孩卻一手抓住常平便不撒手,宋粲也與她搶奪玩耍,饒是一番“滴滴嘎嘎”。雖是兩下言語不通,然,且甚是快樂。
玩耍了一刻,宋粲心情倒是舒闊了許多。
見此女於他不生分,卻想:此女既我所養,何不取個名字與她。
想至此,便抱著嬰兒,任由她抓胡子摳嘴,便是一手提筆在紙上畫字。
此時,聽得帳外校尉請見,宋粲喚他進來,問:
“可勘的?”校尉見宋粲抱那嬰兒寫字,便自顧自的將腰刀解下放在門口,近身回道:
“回官人,來去還算穩妥,且定了地點。”
說罷,伸手要去那嬰兒抱了。
宋粲奇怪,平時這廝刀不離身的,此番卻將刀放在門口。心下甚是奇怪,便問:
“平時不見你解刀,此番倒是哪裏學了規矩?”校尉聽了憨笑道:
“官人不知,今去隨那道士看地,那廝說,此刀殺人太多,煞氣甚重。小的且怕衝了小主人……官人寫些什麽?”說罷,便探頭觀看。
看到紙上的字盡是些女兒字,便眼前一亮道:
“也該有個名字,官人寫幾個,我便著人送了家去,讓老主挑了……”
說著,便見嬰兒手中抓著常平的銅鏈悠悠的搖晃著玩耍,奇怪道:
“這郎中也亂有意思,卻是從哪裏弄了個鈴鐺送人也?”
宋粲聽罷鄙視了他一下,道:
“嘴臉!此乃常平也,今日郎中送的賀禮”
說罷,隨即又將那常平拎在手裏看了,正色道:
“原是那儀像所用之物,怕也是前朝上古的遺存……”
那校尉也是聽不大懂,含糊的回答了。便伸手在那嬰兒臉上挑弄,逗得那嬰兒咯咯笑個不停。
宋粲如此糙漢卻在逗弄嬰兒,便看嫌棄道:
“怎的如此兒女心腸,曼說你那口刀煞氣過重,卻不如你這人……”那校尉聽罷,且不以為然,倒是依舊捧了嬰孩玩耍了道:
“我與小主人有緣則個,即便是個煞星,也給她做個棉花團捏吧……”說罷,繼續逗弄嬰孩。
宋粲笑罷,拿起紙,紙上寫了一個“若”字,示與校尉道:
“此字如何?”校尉看了,卻是個滿眼的不懂。遂憨笑道:
“官人喜歡,小的自當喜歡,我家若兒有名字了,若兒……”
校尉輕聲招呼嬰兒,卻聽的宋粲一身雞皮疙瘩,剛想訓斥,卻想起今日程之山說起道士的身世,便問校尉道:
“你可知道那道士叫什麽?”校尉一愣道:
“不曾……可與官人說了?”話音剛落地,忽聽門外一聲斷喝:
“不可與他說!”。
聞聲,道士挑簾進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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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進帳,便是嚇了兩人一跳,嬰兒也是一個癟嘴,且慌的那校尉趕緊的拍哄。宋粲亦是一個沒得好氣,心道:你這牛鼻子,且不是和那郎中和好如初了麽,怎的又來纏我?便望那道士叫了一聲:
“死的屈麽?怎有回來?”那道士且不理他,便扒開了校尉看那嬰兒。校尉看嬰兒驚的癟嘴,看似且要啜泣,便趕緊躲了去。旁邊的宋粲見他蠻橫,亦看不過眼,嗬斥道:
“如此村俗!你家大人鄢在?”
隨那宋粲暴喝,那嬰孩便是哇的一聲哭將出來。便是心疼的嘴裏碎碎念了抱那嬰兒出了帳去躲避。
那道士也不回話,將那口劍拍在書案上道:
“家裏無有大人也,若見我師父,來!拿這口劍抹了脖子!與他麵談!”
說罷,便從果盤中順了一個番果,撂倒在榻上啃吃起來。
宋粲見了,氣道:
“你這惡廝,不去擾那郎中卻又來我這做甚?”
那道士便是翹了腿,顛了腳,懶懶的道:
“師叔命你看管我,若不來這便讓道爺去哪?”說完,猛啃番果,大聲咀嚼。
宋粲聽聞心下憤憤不平,索性不去看他。不過這不看他吧,又聞他咀嚼之聲不絕於耳,道士怨了那“眼不見心不煩”著實的一句瞎話也。
想罷心下甚是氣惱,剛想發作喚來親兵將他逐了出去。但心下一想,便有了算計,笑了笑,把書案上的酒壇提起,捅了酒封,倒了一盞來,洋洋得意的道:
“龜兄!飲酒來。”那道士聽聞停止了口中的聲響,驚詫道:
“你叫我什麽?”那宋粲聽罷,且是掬盞於手,躬身道:
“哦,在下唐突,厭兄請酒。”那道士聽罷大急,且是起身叫道:
“你且再叫一聲!”那宋粲見此,便是得了心意,且是揶揄道:
“好吧,我不曾喚你,喚的是那個懷揣個龜殼當命根的龜厭是也,龜兄可曾識得此怪人哉……”
那宋粲正說的興起,突然半個番果砸將過來,隨後那道士身至與宋粲廝打起來。
宋粲叫了聲:
“來的好!”便是扔了酒盞砸那道士。不曾想那道士如惡犬一般,躲開那酒盞,便撲在宋粲身上,不拘何處,扯住便下口啃咬。
此等打法宋粲著實抵擋不過,不消半刻,便被龜厭壓在身下嚎叫。
好不容易自己道士口下掙脫,那道士也不追趕,自顧拿起書案上的酒壇對了嘴痛飲起來。
宋粲氣憤,又懼怕與他糾纏再糟啃咬。但見道士飲酒心下甚是惱怒,且是揉了痛處一腳踢了過去,口中叫道:
“你這惡廝,打架也如同婦人,你喚做龜犬倒也合適!”
那龜厭挨他一腳也不躲避,依舊咕咕咚咚的直將那一壇子酒飲盡,方才長出口氣,歎道:
“啊,好酒也……”說罷,打了酒嗝,向後躺到自顧睡去。宋粲吃了虧,且是不可你善罷甘休,上去踢了一腳道:
“惡廝!醒來,與我再打過!”
卻不見道士回聲,而漸聞鼾聲彼此起伏。便起身去床榻之上躺倒。
但那道士鼾聲如雷,實在聒噪,便又起身,翻開道士行囊找出裏麵符咒,不拘用途,一概啐了口水在他臉上,便將那符咒貼了上去。
咦?不曾想竟有奇效,鼾聲立止。
宋粲欣聞,心道:終可得安眠矣。誰知躺在床上卻又無任何睡意。左右盤轉,便索性起身,又坐於書案前翻看汝州窯主賬冊。
那龜厭睡在身邊,雖無有鼾聲相擾,但那氣息吹動符咒,亦是一個呼呼作響。且是聽的那宋粲著實的一個鬱悶。
思忖片刻,便用手沾些自家口水塗於道士臉上將那符咒粘牢。
做完之後便心滿意足的坐在案前翻看兩家窯主賬目。卻沒翻兩頁,卻又聽的道士夢囈,且是一個咕咕囔囔的含糊不清,卻是有問有答饒是一個熱鬧。
宋粲無奈,扯了紙,塞入耳孔,繼續看賬。
翻看兩本賬目一番,心下倒是有些個眉目。心道:若是燒造民窯,這賬上盤去稅銀還是頗有些盈餘。但每年都有“伯翁”一項,便將這盈餘全數支出不算,還需多些大錢添進去。
宋粲倒是一個不信,又翻看另外一家賬目亦是如此。而此項銀兩下均有“伯翁”印押。
話說這“伯翁”是誰?此乃窯神,亦喚做“百靈翁”。
此人原是晉永和年間著名的製陶工匠。熙寧年間被神宗官家追封了一個“德應侯”。
於是乎,那燒窯的工匠便視其為“窯神”每年祭拜之,製瓷者皆視之為其師祖。
汝州以瓷業聞名,城中自是建有“窯神”廟。廟內有碑雲:“立廟有善道三:一曰濟風氣,二曰聯族黨,三曰作敬畏”。這“聯族黨”便是汝州各窯窯主形成族黨,選族中大仁大義者為方主。借以“伯翁”之名而行事,結黨而共抗風浪,消災禍者。
那宋粲觀此賬簿中有這“伯翁”項下銀錢,想是各窯主集資籌辦之。
但僅憑手中兩家窯主賬冊亦不能分出此項銀錢多寡,也不可知曉這銀錢出處。雖不能判斷此項出入,但從賬麵來看,手中這兩家窯主在這項下一年也有數百貫之多。如按照相關司衙所報,汝州境內窯主過百。都如這兩家同出數百貫來算豈不是有數萬貫之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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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張呈所出具驛站資費賬本,曆任督窯招待費用不等,總體算下大百貫是有的。
若按五品算來,除去朝廷正俸,這欽差製使的祿粟、茶酒廚料、薪炭、鹽、隨從衣糧、馬匹芻粟、添支、增補不過百貫,且各司衙帳麵無差,尚未見有僭越。
但按貢銀來說,應有督窯撥發資費補與各窯,而手中窯主賬本上均無入賬記錄。
而督窯則有細賬,上列采購釉料原石、精研,成料,製胚,燒胚等等明目達數百貫。另有薪、柴、石炭百貫。窯工、督辦,差役等人工雜項數百貫。雖與上撥貢銀不符,卻也相差不多。但手中各窯主帳目官窯項下銀錢卻未見於督窯賬中。
宋粲看到此處,心下不禁膽寒。回想前日與程鶴敘話,再與眼下之帳麵對照,頓覺程鶴之言並非空穴來風。
便又仔細看了各窯主簽押,想著明日讓躊算算出細目,以作奏本之據。
然,轉念一想,汝州督窯到他已過八任製使,原先人選盤根錯節,不明就裏,而此番他作這汝州督窯是乃偶然。
而想到最初剛到汝州見程郎中,卻見蔡字恩寵,且他說的那些話來卻又不知作何理解。
想至此,便又是心下一驚,心道:莫非此事與蔡太師有所關聯?細細想來,且隻得一個頭昏腦脹,依舊不得其解。
如今建窯在即,斷不可再讓那誥命夫人出資,而自家帶來的銀錢也所剩無幾。
上次奏乞籌辦瓷作院之事,雖準奏,但資費至今未到。然,宋粲判斷,這資費亦不會較每年下撥窯銀多到哪去。
當下應再奏明情況乞請下撥,以解汝州百姓之苦。
想至此,宋粲鋪好奏章,添好墨筆。剛要下筆,忽見道士坐起含糊道:
“讓你與道爺釀些好酒,先是給了你大錢!如今卻又如何一要再要!如此憊懶!定殺之而後快!”說罷又倒下酣睡。這半夜起來夢遊說夢話,且是嚇了那宋粲一跳,然見他又睡,便笑道;
“不知是何夢魘,果真是無賴夢潑皮,小兒乎?”
說罷,宋粲便又舔了筆剛要再寫,心下卻聽得那道士夢中所言再起。細品之,竟將自己驚出一身冷汗。
心中暗道:他人夢中言,驚醒事中人也!
咦?宋粲為何而驚?
倒是一個事出有因。原本這天青貢每年自有定額,大錢且不經三司,由內東頭庫中撥付,連年無差。
而他上次奏章乞請瓷作院之事朝廷已經準奏,並撥付大錢於他。然這撥下的大錢尚在路上,你卻另奏再次索要,卻是何道理?
驚醒之餘,對著道士兩腳踢去道:
“起來與我說話!”
卻見那道士翻了個身,依舊鼾如豬喘。
宋粲不再理他,坐在書案前苦思冥想這資費之事。
若上奏,免不得引得禍事與那曆任督窯,還連累了這汝州承製官員百姓。然,若不上奏,眼下之事便不可解。
茲事牽扯甚廣,倒是百思不得其宗,至天光大亮。
那宋粲懊惱,便是恨恨的望那酣睡的道士,心道:且是被這廝的一句夢話,攪得我一夜苦思!竟也是一個不得其解。饒是堪堪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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