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妙手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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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書說到。
    宋粲聽得陸寅所探,言那兩家窯主一個下落不詳,一個慘遭滅門,且是個悲憤交加。
    終究是此事由他而起,害人一個家破人亡,倒是個“我不殺伯仁”。心下愧疚之情不可言表,卻又恨毒了那些個地方心狠手辣。
    怎奈自家空有這製使欽差之威,既無有那不測之智,又缺了那雷霆的手段,堪堪的平白讓人擺布。
    然,心下又想:縱是有那雷霆手段又該如何?倒是那久經官場之人事做的圓滑,且是抓不來個證據。明明知是那地方所為,卻也隻能眼睜睜的看那兩家窯主的滅頂之災,讓他這官場的小白束手無策。
    官場的陰詭險惡,利益膠葛,豈是他這生於大德之家的紈絝子弟,一介武夫所能參透的了的。
    若他能參悟,這不見血光的修羅場也就不叫官場了。
    即便是那見慣了沙場生死的校尉,此時亦是一個無言。奈何他這有著“先登、斬將、奪纛”勇冠三軍的猛將,此時亦是個空有一腔的血勇,且是找不到個人來捉對的廝殺。隻得將那口牙咬了又咬,終是一個無可奈何。
    饒是一個心灰意冷,那宋粲懶懶的騎在馬上,倒是沒有初到汝州之時那“男兒仗劍酬恩在,未肯徒然過一生”的豪情萬丈。
    倒是四人兩馬,沉默了走路,一路上淒淒涼涼,冷冷清清。
    任由張呈、陸寅扯了馬韁望草廬走去。
    天色將晚,終見那草崗延綿,霧又起,又將那草崗染就了一片茫茫。然卻又得了那螢蟲微光,仿佛是那星光引路,讓人不覺迷茫。見霧起,宋粲心下恍惚,心道:這汝州之野的霧饒是個一怪異。然此時心下茫然,卻是不想開口問了去。
    然卻與別處不同,這霧氣中彷佛聽的空空之聲,如天籟禪音聲聲飄來,倒是讓人心平氣和。
    聽那頭前牽馬走路的張呈道:
    “將軍勿躁,前麵再過一崗便是草廬。”
    宋粲聞聲抬眼,見崗上瑩瑩燈火,那木魚敲打之聲便是那燈火之處聲聲傳來。且叫了那張呈問道:
    “崗上何人?”張呈望了望那崗上,尋思道:
    “回將軍,早先小程先生帶一老和尚暫居於此。”
    宋粲聽罷一愣,心道:饒是一個虧心也,便是把那長生濟塵和尚忘的一個幹幹淨淨。倒是難為了這禪師,搭了禪房於此等候。
    心下想罷,便道了一聲:
    “停馬!”這一聲便是讓那張呈抓緊了手中的韁繩,身後陸寅亦是慌忙的上前叉手。且不等那陸寅說話,便望天歎了一聲,無力道:
    “實在無顏去見郎中,爾等去吧,我便去崗上閑坐。有事來此尋我便是。”
    三人聽罷一愣。卻見那宋粲翻鞍下馬,舍下那校尉且獨自遠去。
    那校尉亦是一個翻身下馬,望那張呈、陸寅急急道:
    “你兩個知道的詳細,騎了馬去回稟了郎中,咱家陪將軍同去。”
    說罷便扔了韁繩與陸寅,把那馬讓兩人騎了。便追了宋粲,陪伴上了山崗。張呈緊追了兩步,道:
    “斷不可……”見校尉頭也不回的搖手兩人便是個無言。遙拜了一下,便趕緊上馬,奔那之山郎中的草廬而去。
    說那宋粲兩人上了山崗。聽得那空空之聲漸近。心道,這和尚倒是個勤勉,天到這般時候還在念經麽?
    抬眼,見崗上濃霧間,建有“八風不動”禪房一座,內裏有燭光忽閃。
    那位問了,什麽叫“八風不動”?哈,也是個風雅的稱呼。就是說這四麵八方的風都吹不倒它。這玩意就四根柱子,用茅草搭了做了頂、牆,任他東西南北風,且是吹它不倒。怎的?那叫一個下雨漏雨,四麵的透風。謔!那不就是一窩棚嘛!嗯,你也可以這樣理解。
    那宋粲便在禪房門口撣衣正冠,望那禪房叫了一聲“叨擾”。
    禪房中那濟塵和尚聽聞,慌忙從禪房中挑簾迎出,雙手合十門口侍立,口宣佛號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算定今有貴客來往,不想卻是將軍。”那宋粲見了,趕緊躬身叉手,道:
    “深夜來訪,且擾了禪師清修,死罪,死罪。”
    寒暄過後,濟塵便將宋粲兩人讓到禪房之中。禪房內小沙彌上前施禮,拖了蒲團讓了座。校尉見小和尚可愛,在那禿頭上抹了一把道:
    “小師傅,與咱家去燒水煎茶可好?”
    那沙彌見濟塵點了頭,便領了出去煮茶不提。
    宋粲落座,環視這八風不動禪房甚是清雅。
    見,青色頑石上托了一餅苔蘚,上置蓮花須彌座,見那須彌斑斑駁駁,卻不見一絲的鏽跡。坑窪不平,饒是個金裝不全,偶見金銀魚其間,且不知經過幾多的年歲的磨損。
    蓮花寶座之上一尊喚做“法藏比丘”的鐵佛,饒是麵目精細,粗看上去,倒不似中原工匠手筆。然,卻是鏨金斑駁,露出金下鐵胎,看不出何年所造。
    佛前五香,為戒、定、慧、解脫、知見。隻在佛前供一盤供果點心,於幾片懶梳妝的花瓣漫撒於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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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後有水潺潺,便見山澗處一番的清雅,卻又得一個法相莊嚴。石、佛、水之間觀之禪意悠然。頑石一餅,做得禪桌一張,與那青草結就的禪榻相得益彰。
    見此禪房,渾然天成斷無人為之痕,倒是讓人心靜清幽。然卻尋遍了那禪房,卻不見那空空木魚之聲何來?饒是讓那宋粲撓頭,倒是自家的幻覺麽?
    頑石禪桌之上有殘棋一稱,黑白相間,倒好一手的廝殺。
    這“紋稱”宋粲自幼也是學過,自從軍便是和一幫糙漢廝混,倒是不長此道。然常在家中見家父與友人對弈,且也不算得一個生疏。於是乎便低頭望那棋局細看了幾眼,讚道:
    “饒是一手好玲瓏。”
    那濟塵聽罷,便是雙手合十,磕首道:
    “我佛慈悲,此乃程家小哥與貧僧殘局,說是留與貧僧權且解悶。然,貧僧狼犺,竟數日不得破局,製使勿怪。”說罷,便要將那棋盤收起。
    宋粲看的心癢,道了一聲“慢”問道:
    “禪師可持黑?”
    見濟塵點頭,便抓了一把白子握在手裏揉了,低頭看那棋局細細推研,恍惚間便是入局。
    心道:此局像極了那“十厄勢”,然細看卻又不少殺氣在裏麵。饒是個表麵平靜,內在卻凶險異常。
    又見那棋局,劫中有劫,有征有解。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持白淩厲,持黑求活。動一子則全局皆動,點一目便又是一個神鬼莫測。
    正在研棋,小和尚端著茶水入內。
    濟塵禪師不敢擾了那宋粲的興致,無聲的分了茶水,揮手讓小和尚出去,便雙手合十等宋粲先啟盞。
    然那宋粲掐子觀棋入局不暇回禮,便自顧拿了茶盞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然,頓覺茶香刺鼻,沁入心扉,好似將宋粲整個人從棋局中撈出一般。宋粲怔了一怔,頓覺一身的冷汗直流。便丟了手中的棋子,望那禪師道:
    “好茶……”濟塵禪師見宋粲怔怔,便雙手合十道:
    “此茶乃天元鑒真法。”宋粲聽罷,便是穩了心神,掏了帕子拭了一把額頭,望了棋局讚道:
    “好棋局!”
    濟塵禪師聽了宋粲的讚,亦是看那桌上的棋局沉吟半晌,道:
    “老衲也查了不少棋譜。此局倒是未曾見過……”說罷,便提壺與那宋粲續水,表情亦是一個怔怔,口中道:
    “似那千層寶閣?卻又殺伐太重,凶險無常……”遂又擰眉,道:
    “慈心雖算學見長,然宅心仁厚。此次卻棋風陰詭……”說罷自顧了啟盞,著袍袖遮了飲茶。
    宋粲見他將茶盞放下,便伸手提了茶壺,待濟塵禪師茶盞落定便斟了七分,道:
    “敢問禪師,可熟識慈心?”濟塵禪師謝了茶,欠身道:
    “說起慈心,卻與相國寺倒頗有些淵源。”
    那宋粲聽罷一怔,心道:這慈心怎的與這相國寺還有淵源?心下不解隨即拱手道:
    “哦?願聞其詳。”那禪師端坐欠身算作回禮,柔聲道:
    “施主可知資聖薰風?”那宋粲飲了口茶,道:
    “怎會不知?”
    此話倒是讓那濟塵禪師一愣,隨即笑宣佛號,道:
    “著實貧僧孟浪!倒是忘了將軍世出醫門了。資聖熏風也有貴祖聖手在裏麵。”宋粲聽其言提及家中祖上,便趕緊拱手謝了讚,道:
    “慚愧,勞禪師記得。”那濟塵禪師又問:
    “將軍可知何為熏風?”此話倒是讓那宋粲一個懵懂,且是不知這“熏風”何意。倒也是不敢藏拙的不懂裝懂。便躬身提了鐵壺續茶與那禪師,道:
    “望禪師指點。”那禪師歎了聲,道:
    “也罷!貧僧孟浪,姑且說之。”說罷,且是謝了茶。緩緩道來
    “《孔子家語·辯樂》有雲:昔日舜彈五弦之琴,造《南風》之詩,曰:南風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
    那宋粲聽的禪師言,心道:倒是不想這“熏風”還有這般的典故,遂躬身,聽那禪師示說來。
    原這慈心根源啟於“天聖”。仁宗為人君,止於仁。
    明道年,興百業而惠民,而卻見民間事事圖其利卻不願工其精進。蓋因精工之舉實乃耗費靡繁而幾不見效果。
    遂設衙“驗作院”與朝中。著太史院、翰林院、工部抽調官員勘驗民間百業機巧。匯百業巧工、杏林聖手、驛馬旬空、禹工營造,細研之以用於民。
    其研究成果展於大相國寺資聖閣內,取“熏風解民慍,以資養聖政”之意。史稱“資聖熏風”。
    然,卻因“慶曆增幣”裁減資銀,幾經停運。而後,慶曆新政,時任禦史以“興役擾民,損耗國帑”之由參本裁撤。仁宗帝心內不允但亦是迫於無奈,便折中處之。遂保留“驗作院”之官署而無朝廷餉銀供養,以此堵了言官悠悠之口。
    然,相國寺乃敕造皇家寺院,得官家庇佑。饒是得了百官供奉,引得豪民巨賈亦趨之。以致使其吸納資金之途甚廣,得銀錢甚巨。
    咦?倒是一個科技發展你嫌它沒用,不舍得花了錢去,倒是這燒香拜佛你卻是大把的銀錢?且是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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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理很簡單,燒香拜佛那是為自己。起碼有一個心理的安慰。看似禮佛修行,撒慈悲與芸芸眾生,實則是一個為己而賂僧也!
    一個是錢多的沒地方花,一個是窮衙門不得國帑資養。於是乎,官家遂下旨:兩下融合,暗令相國寺資之。以百姓之資養之而回潤於民間百業,以解百姓之慍也,謂之曰“長生”。
    至和二年,又遇官員屢屢上奏,言“驗作院”無實,呈冗官之事。也就是說,這玩意兒一年下來也沒什麽成果,也帶不來什麽利益,養著玩意兒除了浪費也也就剩下浪費了。還不如直接裁撤了省些個大錢。再者,整天介都說這朝廷冗官,你這做官家的也得起點帶頭作用!趕緊給裁撤了,給大家一個榜樣!
    於是乎,又是一番群情激憤,為國為民,於大殿之上將那官家扯了衣服唾麵。
    那官家無奈,便更“驗作院”之名,改曰“慈心院”另行選地,遠於京城,一杆子支到濟水之源那沁院舊址,重唱那《沁園春》去罷。
    自此,“慈心院”便遠離塵囂官場,由官家皇室密養,而逐漸成為皇家秘聞,無論官民皆不敢窺之。傳至如今世人皆不知有“慈心”之事也。然這“慈心院”雖經五帝卻與朝堂無涉,雖為官衙,但與民無爭。
    此便是“慈心熏風”的本源。
    聽濟塵禪師說至此,聽得宋粲心下也有些愧疚,倒是誤解了這“長生”許久。
    剛想起身以茶謝罪,不想此時窗外火光映天。宋粲慌忙到窗口觀看,見城中火起。校尉也跑了過來叫了一聲“官人”宋粲急道:
    “速去查看!”校尉領命急急轉身而去。
    宋粲立於窗口看那城中火光,心下想著:此事倒是讓那陸寅言中,若自己在城中,賊人斷不敢作出如此勾當。正想著,濟塵在他身後緩緩道:
    “我佛慈悲。如此,便是那皇城司來人也查不出個根苗了。”
    宋粲聽聞大驚。為何?這和尚開口便是皇城司,言語間卻是好似早已料定此事也。莫非也有參與其中?想罷便脫口而出道:
    “汝怎知此事?”那濟塵雙手合十,躬身道:
    “將軍休怪,老衲還知道,不過幾日,便可在山野荒澗發現另一窯主屍首,判得一個失足落水,苦主領去葬了便可結案。”宋粲聽罷,手按繃簧,鞘中寶劍露芒半尺,怒問:
    “爾乃何人!”那濟塵禪師見宋粲劍出半刃卻不驚慌,依舊雙手合十道:
    “無幹之人。”聽聞濟塵所言,那宋粲緊逼一步,死死的盯得那禪師,恨恨道:
    “無幹?卻知道的如此清楚?”那濟塵禪師聽罷一怔,且看了一眼桌上的殘局,哈哈道:
    “事如棋局也。隻是將軍在此局中……”此言一出,那宋粲也覺自己唐突,便按下寶劍,叉手道:
    “禪師可解此局?”那濟塵看那殘局,又看了那窗外火光且是搖頭,緩緩道:
    “黑子求活,難……”說罷,自顧坐於桌前,看著棋盤,手卻在棋盒中摩梭那雲子。宋粲落座,問道:
    “何解?”濟塵禪師且是眼不離棋局,隻手一點,指棋盤中一顆棋子,道:
    “將軍在此……”那宋粲欠身觀之,心下不解,便抬眼看那禪師,剛要發問,卻聽那禪師道:
    “看似眾星捧月,左右逢緣,而若想盤活死棋,必在此處打劫……”說罷,便是一子按在棋盤,叫了一個“斷”字出口。
    見濟塵禪師隨手落子棋盤,那宋粲且是一個恍惚,心內卻是自己剛來時的情景一一想來。
    初到此地,便遇得一個“知州告假”。然,荒唐的是那司爐亦是個不見到場。可不就是一個“斷”字麽!
    然,司衙爐窯均在城中,而司爐卻獨居草廬。雖職差司爐,但是卻是個既無窯也無爐,更是個無人丁可用。一概事體均無汝州司衙過問,所需火工要從他路征調。且海嵐至此卻無人接待,若非龜厭誤打誤撞將那海嵐抓來,此人便還不知身在何處。而手中所司衙征集之爐窯火經,有料配方均為無狀。
    說那之山先生獨居草廬五年原是自度其恃才傲物,與世俗無涉,又有五品郎中之銜,本地官員無從管轄。但此時看來那郎中在此卻如深陷囹圄一般,既無途可進,亦無路可退,幾成一盤死棋。
    而對手留他一條活命,隻是待東窗事發,便可將誤貢之責推給程之山,做個替罪的犧牲罷了。
    想到此,宋粲驚的一身冷汗。忽又聽得濟塵又道:
    “若黑子求活,此處手筋,飛,以備他日接應。”
    那宋粲又觀棋盤中,濟塵禪師手指點黑子,宋粲心下猛然想到彼時,那郎中將蔡字款圖樣遞與自己的情景。莫非蔡字款恩寵便是這手筋?還未多想,且有聽那禪師道:
    “持白頂,搶先手……”宋粲想起那日在教坊,張呈所言,奉同知命在此恭候。莫非這幕後棋手便是那同知是也?沒等宋粲細加思量,卻又聽得濟塵禪師雲:
    “黑子接應,形成大龍,欲活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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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粲聽濟塵禪師講來,腦海中翻起海貼文稿,征招奇門遁甲之人,遇誥命等人,建瓷作院情景。
    “持白讓子,留黑棋作勢,留氣眼一二,以便養殺……”
    倒是一句“養殺”讓那宋粲心頭一震,倒是養肥了再殺麽?回想彼時汝州三司俱來,通力協作,才有這瓷作院十日之內成勢。當初想是便是祖上積下的陰德所致,心下甚是感激。如今想來饒是一個狠毒也!
    咦?怎的是一個狠毒?再怎麽說也是別人幫你啊?
    幫忙是幫忙。事成,便是無所謂。你浪費,你貪汙,哪怕你傷民,這事便是辦成了也不會有人多做追究。
    但是!這事如果你辦不成,便是吃多了點米也是浪費!何況你一下子整出這麽大一個動靜來。說你個“勞民傷財”也不為過!
    說白了,這忙幫的就是讓你把簍子捅的大一些。而且,這幫忙的,絕對不會讓你成事。
    且想至此,又聽那禪師道:
    “黑棋衝,欲破圍……”
    宋粲想起程鶴拜別,引長生來此。又從陸寅處拿到窯主賬本釉方,饒是事事皆在眼前。
    且在心內如麻之時,又聽得濟塵禪師道:
    “利益所在,白棋必不允……”說罷,又見那禪師點了棋盤中黑子,口中道:
    “此處,釜底抽薪,若補則叫吃提子……”
    說罷,那濟塵禪師捏了那黑子,丟與棋盒,叮當作響。
    看那棋局,又抬頭看了看窗外的火光,宋粲遂大驚失色,一時竟啞口無言,思忖半刻道:
    “賬本簽押據在,我可一封奏折上去……”
    濟塵聽罷,惋惜的笑了搖頭,道:
    “有物證,而無人可對。人死無言,證可信載?而物證可再造。你有便是他也有,你自去折辯……”
    說罷,又看那禪桌上的棋局,惋惜道:
    “而此地卻讓那持白者盡收了也!”
    說罷,用手點了持黑做活的一大片棋子。
    那宋粲看罷大驚,抬頭詰問:
    “何意?”那禪師且將那一把的棋子扔在棋盒之中,用帕子淨了手,笑而問道:
    “製使此來可是督造天青貢品?”
    倒是一問令那宋粲啞口。心道:若不是朝廷派下著倒黴催的差事,誰願意來這步步驚心之地?
    見那宋粲瞠目結舌,濟塵禪師笑了續茶,口中道:
    “貢品有失,有關司爐判個流放,貢地三司並相應官員罰奉降級。隻是可憐了那程老郎中,本就為流官,兩罪並處不知是何等罪名……”說著,便是一個斟茶七分,又穩坐了道:
    “而製使卻為武職……”說罷,又望那棋局中的黑子,道:
    “凶險之處在此。此時斷不可莽撞,唯彼強自保矣。”
    此話一出,驚的宋粲一身冷汗,頓覺身軟,扶了桌子緩緩坐於蒲團之上,喃喃道:
    “如此算計,所為何事?”那禪師聽罷且笑而不語,抬頭望了那窗外的火光,喃喃道:
    “製使想必昨夜已經知曉其根苗。一年天青貢,數萬貫之資去向不明。而製使卻要建那瓷作院為何?”
    這話問的那宋粲一愣,便是呆呆的望了那禪師,心道:是也?為何?就憑我這漿糊腦袋?我哪能想得出這般作狗尿苔的主意?你倒是想瞎了心,始作俑者!乃程鶴那廝!倒是自家本心使然,不願這汝州百姓再遭禍殃。
    那禪師望那瞠目結舌的宋粲,道:
    “……此乃與虎謀皮也。”那喃喃自道,卻又是說與自家聽來。
    宋粲聽罷,沉思良久,猛然抬頭問道:
    “禪師可是控局之人?”那禪師聽了,且作一笑,道:
    “非也,非也,貧僧乃棋子。”
    說罷,持黑子在棋盤中的白字中打了一個小飛上去。又笑而不語的望那棋盤,饒是一個欣慰之色,且是看的那宋粲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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