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藏風聚氣

字數:10197   加入書籤

A+A-


    唐韻這一通梨花帶雨的,饒是讓眾人皆驚,卻不知這唐昀道長這哭,且是為何?。
    那怡和道長亦是個不明就裏,見這師弟哭的一個痛,心下也是個心疼。便也不問便抬了手攙扶,卻不料那唐昀甩手道:
    “且讓我跪了吧!我師之山,且停靈於此也。”
    說罷便膝行至大門,叩首大哭。
    太史局部眾聽了唐韻道長這話來,便也跟了撲撲通通地上跪倒了一片,跟著大哭起來。
    這便是奇了,唐昀道長哭他的師父程之山,你們這票人跟著湊什麽熱鬧?
    這樣說倒是錯怪了他們。
    一則太史局並非隻是政府間的官員隸屬關係,而是有師徒傳承的。這拜師之靈理當如此。
    二則,師尊曾停靈於此,倒是今日才得以知曉。
    話說回來了,即便是知曉,也因那皇城司勢大而不敢前來參拜,實為心中有愧也。
    那怡和道長拉了子平問清了此間緣由。又看了有著小師弟帶頭,一幫人哭的一個嗚嗚泱泱,便要上前揭去拿皇城司的封條,卻不料立刻遭得那工部侍郎伸手攔,怯怯了一句:
    “道長不可。”
    那怡和看了一眼那工部侍郎,又掃了一眼那跪地痛哭,但又默不作聲眼神閃躲的太史局官員們,饒是一個心寒。便悻悻道:
    “倒是連累了各位尊駕。”
    說罷,便手搭了自家這師弟的腕子,叫了一聲:
    “來”
    那唐昀道長知其意,隨即起身,躬身道:
    “謝師哥!”說罷,便借了怡和道長的力,一個翻身,便附身在師兄背上,那怡和道長叫了一聲:
    “穩了!”
    說罷,一個躬身,行的旱地拔蔥,向上竄起。隻一個起落便飛身過牆。
    饒是驚的一幹人等驚呼。
    然,兩人到得院內,卻不是那般的瀟灑。
    眼前這一切,卻讓這倆師兄弟瞠目結舌也。
    院內何止一個荒涼了得。
    且感冷颼颼寒氣漫了腳麵。昏沉沉,霧障蒙了雙眼。冷冰冰,霜色透骨的寒!
    抬眼見,樹木凋零,點手,枯枝敗葉可斷。下腳,蒿草化做了齏粉。
    牆瓦殘破,鋪地青磚觸之皆裂。
    現下為冬日,又是前幾日連綿的大雪,本應該是空林殘雪,然卻,這偌大的府內卻見不得半點的殘雪。
    隻見那枝椏委地不見了生氣,牆瓦剝落,牆內青石變成參差猙獰之態。
    莫說是人,便是那含冤百世不得輪回的惡鬼,亦不敢在此停留片刻。
    那兩位道長卻也是修煉之人,然也覺那寒霧透骨。
    怡和道長見是站不住腳,道了聲:
    “怨氣太重也。你那師父且拜不得也!”
    唐昀且是不甘,掐了手指算來,亦是一驚,便停了掐算,驚道:
    “此乃聚風藏氣局,怨氣聚而不散且無處可泄,陰極而戰,已成刃煞!”
    怡和道長聽罷也是一驚。心道,你說的什麽煞我聽不明白,反正這地且是呆不下去了!
    想罷,道了聲:
    “走也!”
    說罷,便駝了師弟上得房頂避開腳下貼地的寒霧。
    且也不敢踩實那屋頂琉璃瓦片。便是一個輕身,然,亦是一個落腳必裂。且是他了那飛簷重頂,來回的變了位置。
    唐昀道長且無甚法術在身,無奈,隻得附身在師兄的背上,急急望那院落布局,手指頻頻掐算。而後,隻手一點那後花園,道:
    “便是此間了,如此怨氣自地而生,卻不是什麽好兆頭。”
    怡和道長聽罷,差點氣給氣的樂出來。
    心道:你叫唐不靠譜好了。這都逼著你師兄背著你上房了好吧!你還想要什麽好兆頭?
    想罷且也口中不說,隻覺得腳下這大堂之頂搖搖欲墜,便連忙道:
    “師弟速速速算來,這房頂且是經擋不住也。”
    那唐昀聽罷,又看了那後花園,卻停了掐算道:
    “怪哉!”
    隻此一聲,聽得那怡和有些個分神。
    這一怔且不打緊,卻聽得那叫下瓦片一聲大響,那怡和道長倒是機警,便是狠了心猛踏了一腳,飛身而起。隨之,那偌大的重簷歇山頂得大堂,便是一個轟然倒地。
    那怡和道長失了落腳,且急急的大叫一聲:
    “劍來!”
    那隨身的法劍便是脫鞘飛出,墊在那怡和道長腳下,卻也是個凡骨重如山,況且是兩個凡骨。那柄法劍且是經擋不住這兩個人的重量。
    然,也是給了那怡和道長一個墊腳。
    那怡和道長背著唐昀師弟踏了劍飛身而起,踉蹌的落於院外。
    等候在外的工部,太史局部眾慌忙過來扶了兩人穩住身形。卻聽那唐昀道長串戲了道:
    “且是找到根由,待明日日出再來。”
    工部侍郎聽了這話來,且是放下心來,擦了額頭的一把冷汗,喃喃叫了一聲:
    “阿彌陀佛,總不虛此行也。”
    話剛說完,卻遭旁人皆側目也。
    那一個個眼神過來,分明寫著:你這是要引起宗教紛爭嗎?本是道士幫你你卻念佛?做人,總要厚道些則個!
    那工部侍郎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卻也是趕緊賠罪,口中連聲念叨:
    “無量天尊,無量天尊……”
    那倆師兄弟卻無暇怪他,且也不會怪他。因為這會就是念“上帝保佑”都成!
    喘息過後,怡和道長便拉了自家師弟,急急問道:
    “適才你說怪哉,卻是因何?”
    唐昀道長且凝神望那府邸的大門,疑惑了道:
    “師弟來過此地……”
    那怡和道長聽罷便是一愣,隨即便驚叫出聲:
    “那禍害!”且是口中的“他來此作甚”還不曾出口,便又聽唐韻道長言:
    “我認得他的雷法。除了師父便再無旁人借得了天雷地火也。”
    這話聽得怡和又是一怔,隨即,便又是一個釋然。
    心道:若說這龜厭“借”這“天雷地火”倒是冤枉了他。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貨都是硬要來的。
    誒?這玩意兒還有硬要的?胡說吧?
    說這“天雷地火本”是雷法之頂峰修為也。
    “雷法修行”分九重。
    一層修為便是借符咒之力,聚集周邊雷暴之氣而行之,且是要畫符念咒忙活半天,最後能聽個響算是給你麵子了。
    二層亦是如此,便是符咒強些,倒也是個雞肋。
    三層?就不一樣了。可請下雷部雷硝,算是借來了一些神威來。這威力也是大了許多。
    不過且是得一番的咒念。立了法壇,焚香禱告,請示雷部。不過人家給不給麵子,那得另說。
    四層,便是念了符咒調動雷硝,倒是比三層修為要快了些,而且可以預約,我攢著,我先不用。
    五層的話,算是雷部vip用戶了。但是,修煉著實一個不容易,稍有差池便遭雷部反懲。也就是說,用這玩意,指不定打誰呢。
    六層便可焚香燒符,請得雷部律令前來。不過,也就是個能請來,具體辦什麽事,看來神心情。給不給的看情況。
    七層可役使律令!
    八層焚香上表奏請雷部正神。
    九層,雷法由心而發,不需奏請,直接調用天雷地火、諸神分身,其威勢與那雷劫無二。
    但是得幹正經事,不幹正事的話也會遭到天雷反懲。
    什麽是正事?這個麽?正不正經的,最終解釋權在天庭雷部。
    那怡和道長心下盤算雷法之事,那唐昀道長卻回想了那後花園,龜厭作法殘留卻是一句“怪哉”出口?
    亦是心下不閑。
    剛才,於這府邸的門口,請師兄的道法問那英招,便是事無巨細,件件入得腦海之中。然,現下想來,卻無那龜厭半點的消息。此事想來,倒是有些個心驚。
    而此間在這後花園所見,那龜厭師弟確實來過此地,而那英招受那道法符咒拘傳,卻也是說不得他一星半點麽?
    兩道長各自揣度,兩下便是一個無言。
    倒是那怡和道長卻點頭笑了,道:
    “若此事與他有緣,倒是可省下我等操勞也。”
    那唐昀聽罷心下卻是一驚,心道:此話倒是怠慢了這位五師兄了。
    想罷,便趕緊拱手賠罪道:
    “師弟孟浪……”
    這道歉的話還未出口,卻聽那怡和道長揮手笑道:
    “哈,你且想哪裏去了,他便是白日飛升了去卻還得喚我一聲師哥。說到天邊亦是與我麵上有光也。我且傳書與他喚他過來便罷。”
    說那王道人幹下這傷天害理的不良之事,然,此時又麵對那真武大帝,著實的是個心裏不踏實。
    也是因剛才演的太過真切,這又是腹語又是吐血著實是個勞累不堪,便在那大殿之上昏昏酣睡去。
    那夢中,又見那唐昀因風吹麵紗而得窺之半麵,卻不是在大慶殿前,倒是那場景且是幻做了蜀中青城,那花前月下。且“師尊”在側悉心的教導,眾師兄弟皆羨慕之色望了他們這對神仙眷侶。
    咦?這貨倒是個奇葩,做夢也要做到這青城山?
    呃?這個麽,想是這青城山倒是他一個傷處也。便是個春夢也要顯赫了炫耀一番。
    一枕黃粱醒,不耐五更寒。反正,這覺是睡不成了,於是乎,這心下便又不安分起來。
    便是個夢醒,卻又每每回想夢中纏綿,隻得望那殿外星稀月朗,心卻戚戚,口中不禁,念道: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但,這王仁道卻沒膽量在這真武大帝座前“輕解羅裳”。而且,此地且也無那蘭舟可上。於是乎,便隻有那一種相思一處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也。
    你真武大帝再瞪眼也不能限製別人活動活動心眼是吧?
    但是,這心眼一旦活泛開,能不能管得住且是由不得自己。且也顧不得那真武大帝齜目而視了。
    這就是愛情,對,不僅是愛情,而且還不是一見鍾情那種,因為隻看見了那心上人,輕紗輕起,不到的一半麵目。
    年齡,從來不是愛情的障礙,年過半百之人卻亦有那情竇初開之時。
    有道是“幾度風霜情自珍,枯木又逢春”。
    此說且是文雅,卻殊不知此典來由。
    原是那真宗年間釋道原《景德傳燈錄》所載:唐州大乘山和尚問“枯樹逢春時如何?”師曰“世間希有。”
    不想被這王仁道半百之年,成就了這“世間稀有”之事。
    哎,自己貪色也就算了,還得拉著人家老和尚做背書?
    人家老和尚那是跟你說話客氣,心裏摟著火呢!
    這“世間稀有”翻譯過來意思便是“做你丫的春秋大夢,安心念經去!”
    此一念倒是苦了這一番一處的相思,做的一個浪猛堤高。於這真武大帝座前卻如同那驚濤拍岸,竟是一個綿綿不絕。真真的一個“堤高於岸,浪必摧之”,於是乎,這王仁道便是細數滴漏望殘月,一夜“浪催”到天明。
    一大清早,便尋了小道士,打發了小錢,打探那唐昀道長的消息。以圖近其身,解這相思之苦。
    然,對此等死皮賴臉的做法,那茅山五師兄怡和,也隻能是個頭疼,卻也是無奈。
    怎的?那王仁道卻是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卻終日笑臉以對,便是走哪跟哪,且是一個死纏爛打!
    都說這抬手不打笑臉人,那怡和道長心實,縱有千百降妖伏魔之力,卻也拿這王仁道這化百煉鋼做繞指柔無可奈何,隻是苦了那唐昀道長任由這潑皮胡纏。
    卻有一點是好的,這王仁道的道法著實的一個淺薄,終是耐不得那苦寒,進不得那宋邸。
    那唐昀道長和他五師兄隻能躲進那破敗的宋邸,忍了嘻哈亂流的鼻涕,哆哆嗦嗦的苦苦找尋破解這刃煞的蛛絲馬跡。
    且不說這王道士糾纏唐昀。
    怡和道長的一封書信便是動用了軍機急腳,一路風風火火的加急送至茅山,掌門看了倒是心裏一驚。
    汴京城?什麽地方?本是茅山曆代掌門精血所在!亦是世人眼中堪輿風水之大成!改天逆命之頂峰之作!
    如今卻出了此等怪事饒是個大不祥。
    看罷書信亦是不敢耽擱了去,鞋都沒穿好就抓了那信,直奔修仙洞。
    龜厭看罷也是一驚,卻不是為這刃煞,而是那宋邸因何出現此等異狀!
    宋邸風水他且是看過,饒是一個大善之家,祥和之地也!
    即便是自家的堪虞風水術學的狼犺,也不至於差去如此之多!
    心下所係,且那信,讓那五師兄寫的一個語焉不詳,隻得匆忙揣了那書信,道:
    “我去汴京!”
    說罷便起身匆匆收拾行裝。
    那本身就心下惴惴的靜之掌門看了那叫一個徹底的麻爪!
    怎的?
    自打他認識這龜厭這貨就是一個混世的魔王,唯恐天下不亂之人也。
    即便是天塌下來也是嬉笑怒罵,得過且過,沒心沒肺的逍遙自在!
    今天倒是怎的了?卻是見他一個驚慌失措?
    心下恍惚,惴惴了心道:且是那“青眚”之事,卻也未見這小師弟如此慌亂。
    卻是一路嬉笑著同師父和那些師兄弟入京。
    再回來,卻是隻剩下這廝,打了幡護了師尊的靈柩上山也。
    想罷心內亦是一個大慌亂,忙拉了他手道:
    “我且與你同去!”
    那龜厭且是忙了收拾行裝,甩了他手,道:
    “師哥乃掌門也,怎可輕動?倒是讓我茅山失了威風。”
    靜之掌門見他如此,更是放不下心來,道:
    “你大病初愈,卻是剛好,連著幾日卻是身上無端的疼痛,怎受著舟車勞頓……”
    聽那師兄如此說來,那龜厭便停了手中的活計,摳了嘴望天。
    這心下亦是一個奇怪,此些日子卻是著身上無故疼痛,便是像是被人拿棍棒打了一般。
    原是想著師父施了什麽咒法,令其不可妄動安心去研究那書卷才有此劫。但是,這每天被人打個幾遍,還不得還了手去,且也是個窩火。
    疼倒在其次,這每天無緣由的煩擾且是讓人太過一個窩心!
    然,從現下看來,此番的這個窩心,倒是與那宋家有淵源也。
    畢竟是拜過了幹爹幹娘,心下便更是放不下心來。
    卻也不想讓師兄擔心,便停下手中活計嬉笑道:
    “此事有我,師哥若不放心,便讓我帶你個徒弟去,也好回來有個人來扛幡與我引路也。”
    靜之掌門聽了便是一個大怒,劈手望龜厭打來,怒道:
    “混話!”
    怒喝罷,卻又心下淒然,便是一把將其拖住,拉了那龜厭,神傷道:
    “好生回來。”
    那龜厭見了師兄的這般模樣,卻是笑了出來,揶揄道:
    “怎的我家上清宗壇的掌門師兄,卻是如此小家子氣也?倒是擠出些眼淚則個方才見得真心也。”
    說罷,便提了那韻坤挑了那收拾好的包袱到了聲:
    “走也。”說罷拖了那疼痛的腿腳拐呀拐的嬉笑而去。
    話說這龜厭的腿又怎著了?
    還能怎的?還是因那仙骨相連。
    那宋粲於那銀川砦馬廄裏挨的苦打,這邊的龜厭卻要紮紮實實的替他疼了一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