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生俯首拜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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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上,官家問下樞密直學士。然,那老仙也是為難的哢哢的撓頭。
    心道咦!不想玩了。
    說知道這個事吧?
    我去?知道你不上報!
    說不知道吧?也不對,姑蘇平疫調動四路軍使力,那是一個多大的動靜?那叫一個半個國家的軍力,鬧的一個全國上下人人皆知!你這會兒說你不知道?上墳燒報紙是吧?當心有人參你一個“欺君”!
    姑蘇事發之時,那童貫調兵是拿蔡京《平疫十策》上的禦批在他眼前晃過那麽一下,那會子他也曾要過旨意。不過,童貫卻摳了上麵的“天下一人”的章跟他嚷嚷。讓他也不敢說出個做數不作數來。
    所以,現在在這個事上矯情起來,那就很難說了。
    難說的話隻能不說,於是乎,隻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道了一句
    “伏請聖裁!”
    意思就是這事你也是知道的啊!別給我他媽的裝糊塗!
    要是這樣玩的話,我也能服罪。頂多這官我不做了,也算幫丫渡這一劫。
    這事要殺要剮,要罷官,要免職,皇帝你自己看著辦吧,我無話可說!
    那,為什麽不找童貫過來,在殿上當堂說明一下情況,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不行,那童貫現在正在永巷大牢內,被那李岩伺候的無比快哉,怎會來此?
    咦?童貫可以想不來就不來麽?
    當然可以了。他又不是朝廷的官,他是皇上一家奴。肯定不會受你朝廷的任何部門呼來喝去的。
    咦?這貨不是武康軍節度使嗎?不是朝廷的官?
    哈,倒是忘了童貫這武康軍節度使前麵還有個“監軍西北”。“監軍”屬於皇帝私人委派的,也是個臨時的職務,跟朝廷沒有任何的關係。隻不過人家這個臨時工幹的時間長了一些。而且是潛龍時期就跟著皇帝。叫他去上朝?拿手諭來看看!沒手諭?那邊玩去!
    說白了,無論多大的事,官家吱一聲,他就屁顛屁顛的過來了。
    正事麽,也就下一道手諭的事。
    中書省的“行旨”?在我童貫這算個屁!
    反正我已經被圈了,而且是皇上的家奴,縱是千百的錯,萬般的罪,懲戒自有家法。輪不上你們這幫老腐儒多嘴。
    況且,我已經被皇帝關到永巷大牢了,幹嘛?想趕盡殺絕啊?
    但是,蔡京卻無此特權,仍舊還屬於吏部的管轄範圍,而且還是個貶官。
    也隻能聽了喝,老老實實的奉召上朝。
    而且,傷的朝堂,別說辯無可辯,就是多說一句話都不行。
    真真的是個“奸不自招,忠不自辯”麽?
    那倒不是,因為這借著姑蘇疫行貪腐之事且是個事實。
    憑他的個人魅力?能搬得動一幫皇親國戚來錦上添花?
    那都是些個無利不起早的大家!做慈善?救民於水火?別開玩笑了,畢竟大家現在都那麽忙。
    如此,真真是個無可辯也!
    倒是又能上得寶殿,但是,也是個無有一把椅子可坐。
    索性,當殿跪下,摘了烏紗,將那印、信、魚袋等等,行裏浪蕩的一家夥事全都扔在帽子裏,放在地上。
    道一聲
    “臣本有罪,被貶之官,伏乞骸骨,準臣告老。”
    然後,便不再致一言,趴在地上摳他的磚縫去了。
    咦?這一幕很熟悉啊!
    倒是“真龍案”那會子天覺先生亦是個如此。
    說這蔡京且是與那張商英相一般麽?
    他?你倒是小看了那蔡京為人也!
    他什麽人,三朝的元老,宦海浮沉也有個積年,就這貶了有招,招了又貶都好幾次了。而且,他那“舞智禦人”也不是個浪得虛名。他不說話,才是你最應該害怕的。
    蔡京早就明白這“下不謀上,其身難晉”的道理。說簡單點,人給你的飯,要想一直的吃,就的先保住那做飯的鍋。畢竟在找一個能盛飯吃的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當時商英相卻是個妥妥的實屬無奈。
    無他,實乃秉性剛正而心力不足也,實在被逼的沒招了。
    張商英對付呂維斯人這樣光屁股打老虎行為倒是一個無奈。
    然,蔡京卻個不同。卻是算準了那“真龍案”中,有那“踔一目”的陳王在內。如此,便讓那呂維撈了便宜去。
    隻要陳王不死,那官家與呂維便是一個“上下齊謀”。這個關乎生死的利益共同體,且是不好離間了去。
    若是當時自家在朝,斷也不會如同那張相一個無所事事。
    隻消一頓亂棍將那四品的小官逐了出去,而後,自己再去私下找他,先做了這人的“思想工作”,讓他去做這等阿雜的事情罷了。
    反正,斷不能像天覺先生那樣,任由他發展到一個“上下齊謀”。
    你比他官大,就用官壓了他便是。跟他站在一個起跑線上撕扯?你腦子有坑麽?
    現如今,這陳王薨已有一月,裏麵且是少了“上下齊謀”這層關節。
    反觀,童貫的現在的狀況。
    你想要治這些人的罪,橫不能先把那禦太醫宋正平給摘了出去,另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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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我們的罪容易,但是,對宋正平卻是一個從根基上的否定。
    不過,你且太小看這“醫帥”之名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什麽叫做民心所向!
    要不然,我為什麽皮賴臉的占了宋邸的地方不出去。費勁八叉的扛著宋正平的大旗幹嘛來著?
    現在你要治宋正平的罪,倒是個難辦。別說天下百姓,就是京城裏麵那些個喝過宋家的藥粥,賒多善門的醫藥之人,絕對會是個不依不饒。
    保不齊你這邊剛整完人,那邊汴京街頭就有人將那臭豆腐寫上你的名字放油鍋裏給炸嘍。
    如此看來,現下這呂維倒是一個“下不謀上”。
    見蔡京如此,那大殿之上的呂維鼻子都快氣歪了!你說告老還鄉就告老還鄉?當我是透明的?心下想罷便是氣憤,自椅子上擊扶而起,向上拱手道
    “陛下明鑒。私調官兵,以民難斂財,貪腐賑災之物。茲事體大!伏請!將犯官蔡京交由禦史台查辦!”
    這邊剛說罷,那禦史劉榮也是個接踵而至,起身拱手道
    “臣附議!”
    朝臣中大多數是不忿那蔡京的。於是乎,紛紛附議。
    這般的群情激憤,讓殿上坐的官家也是個無奈。遂閉了目擺了手,便有金吾衛上前拿了蔡京,收了那蔡京的烏紗,剝了身上的官服。
    蔡京卻是個不慌不忙的,且愉快的配合了金吾衛的動作,也不做個折辯。
    然那烏紗被那金吾衛雙手捧起之時,卻叫了聲
    “慢來”
    叫罷,便掙搓開那金吾衛,從那烏紗中拿了一塊牌子出來,擦了擦又揣在自家懷裏。
    倒是那動作的身形奇大,又惹得大殿之上眾人的一番喧嘩。
    那蔡京倒是個厚了臉皮,得手後,便催了那金吾衛,押了他趕緊出殿。
    此情此景,倒是讓人覺得,這蔡京不是因罪押了去台獄,倒是有一個天大的好事與他,自願自發爭著搶著要去的。
    這樣極其配合的態度,著實的讓那呂維心下一陣的犯嘀咕,心道現在這台獄生活改善了麽?都搶著要去?什麽情況啊這是?
    心下想罷,便覺其中定有蹊蹺,便回頭叫住了金吾衛,厲聲問那蔡京道
    “所取何物?”
    蔡京看了一眼呂維,委屈餓了道
    “相國何苦為難與我?此乃我貼身之物也。”
    那呂維肯定是個不依不饒。於是乎,便是一個非要看,不讓看心裏就不踏實的整宿睡不著。一個捂緊著,誒,我就不讓你看,急死你!
    殿上的兩黨四派,烏泱泱的一幫人愣是一個屏氣息聲,傻傻的看著兩人表演。
    那官家在上麵看的也納悶。這蔡京這會子又鬧個什麽幺蛾子?趕緊讓他看吧,我屋裏麵還有隻鷹沒畫完呢!
    終是個耐不住個寂寞,向身邊的黃門公吩咐了一句
    “呈上來看!”
    黃門公聽喝,躬身下得台階,望那蔡京躬身叫了聲
    “少保……”
    那蔡京這才自懷中將那塊木牌拿出,又細細的用手擦了。嘴裏謙卑小聲了道
    “莫要弄壞了去……”
    才雙手放在黃門公的手中。
    那小心翼翼的神態,讓那門公心下也是個狐疑。心道什麽玩意啊?這金貴的!讓這蔡京也能如此的小心。
    倒是不敢去看,轉身托過了頭頂呈了上去。
    官家也看不慣著蔡京作妖,便單手捏了看來。卻見那官家看罷也是身上一震,遂,以雙手托了,又細看。
    見那木牌檀木精雕,上鏨金字“一生俯首拜正平”。
    咦?這蔡京也吃齋念佛,放下屠刀了麽?
    那倒不是,他隻不過把那殺人的屠刀給藏起來了。
    是為“下謀上”者,便要在“揣度上意”上下足了功夫。
    別說這皇帝現在這權利有點摻水,但是也能有個與奪。
    別說是皇帝,即便是放在現在,一般公司的員工也的揣度老板的意思吧?
    盡管現在這個老板們,跟宋朝的皇帝一般,也是弱勢群體,但畢竟人也是個老板。
    說這呂維也不知道這檔子事?道理他全懂,但這會兒也是個氣迷心。
    而且,為了這非份之達,剛剛又搭上了一對兒女!倒好似那輸紅眼的賭徒一般,隻求此番來一個一局定輸贏!而且,手裏還有那“陳王何死”這張不會輸的底牌。
    為什麽說這底牌令他有一個不敗之地?因為這是一旦他呂維有事,便會無端的泄漏出來一些個細節出來。讓人能找出個蛛絲馬跡。皇位,且不是隻你一個人能坐的!盡管現在坐上去的人是你。
    前朝的後宮,還有那受盡前朝後宮獨寵的元佑黨人,和不受後宮待見的元豐黨人,都在打這皇位的主意。畢竟,你也是糊裏糊塗的被扶上去的。也不會介意人家再扶一個更稀裏糊塗的上去吧?
    然,此時有他呂維在,至少能保住這官家不會因為一場感冒丟了性命。
    於是乎,這勝利,似乎就在眼前,且唾手可得。
    畢竟,扳倒蔡京這等事,且比逼走張商英更能震懾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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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乎,便不再願意去懂那委曲求全的退讓,和處心積慮的換位思考。
    但是,蔡京並不糊塗,也不似張商英那般的無可奈何。
    此時弄出一個木牌來,倒是有些個深意作與那皇上看。
    宋正平流放上海務,究竟是怎的一個來龍去脈,大家亦是心知肚明。
    蔡京便是從賑疫開始謀劃,夥同童貫扯了那宋正平“守正”的大旗,做了個遮擋。又隻身入宋邸,做得個人盡皆知。
    而此番姑蘇疫,宋正平身死其中,糾葛到底是個為何?
    現在,盡管沒有什麽證據指向那呂維,然也是個再昭彰不過
    皇帝也因那“正平亡故”之事心存愧疚。
    而且,從那童貫的口中也得知,“正平忘於姑蘇”,那呂府的管家呂尚也是個難辭其咎。現在也就是個苦無實證。
    然,此事也是呂維的一個痛腳。
    此時,便又拿了這木牌往那皇帝的心窩再戳一下。
    好,你們都為難聖上,獨我蔡京退一步,學那宋正平純臣風骨。
    此謂“顧全大局,生死不問”。
    你們治罪於我一人便罷,與旁人無涉!我蔡京!硬了頭皮接了!無辯!
    如此,倒是一場鬧劇,鬧了一個僵持不下。
    倒是那上麵坐著的官家,一個麵沉似水望了下麵眾人,不置可否。
    良久,長歎一聲出口,揮手驅散了金吾衛,道
    “罷了,放他來去……”
    蔡京聽罷,便又伸手欲,正官,倒是摸到了自家的發髻。
    咦?官帽呢?不是讓金吾衛拿去了裝東西了嗎?。
    遂,歎了聲,便跪謝恩,道
    “既然姑蘇疫事畢,臣伏請,準回杭州……”
    呂維倒是不曾想過如此結果。
    心道一件利用災疫營私舞弊的貪腐,私調軍隊是同謀反的潑天大案,就憑你這老頭一個小木頭牌牌就給我打發了?問題是我還不知道那木牌上寫了什麽,看都不讓我看啊!
    於是乎,心下又是一個大駭!連忙轉身,拱手向上,道
    “臣覺不妥……”
    此言出口,倒是見那官家無話。
    等了半天,那大殿之上也是個經靜悄悄。
    那蔡京便艱難的起身,撣了身上那虛無縹緲的土,不緊不慢的望那呂維拱了手,道
    “呂相有話速速講來,本不是某家唐突。奈何下官寄居宋邸,實在不便。且尚有一爐丹藥未成,斷不可延誤也。”
    說罷,便是一個滿眼期望的看那呂維。
    呂維見蔡京如此真誠的目光竟得一個一時語塞。
    見這貨不說話,蔡京倒也不客氣。自顧轉身,望那高台之上的官家躬身一揖。然,後退三步,又望大殿寶座之後,神宗親筆“以德治國”匾額一揖倒地。
    而後,便不留一言,轉身走的一個幹脆。
    這奇奇怪怪的一拜,竟惹得那上坐的官家也跟著回頭視之。
    然,這一拜倒是一個頗有深意。這一拜也是拜給那呂維看的。
    言外之意就是,別忙著操心我這點屁事了。你這廝還是先管一下自家兒女亂倫之事吧!畢竟這“玩物喪誌,玩人喪德”!你兒子玩的是他的親姐姐,而你玩的人卻是當今的聖上!你這德行散的,也真沒誰了!想好怎麽死了麽?
    呂維呆呆的望那蔡京出殿,心下也是個氣憤不已。
    再回頭拿了芴板遮臉,卻見那寶座之上已是一個空空。隻留下台階之上的黃門公,一甩拂塵,高喊一聲
    “退朝”
    其聲喊來,且是一個悠揚繞梁。那呂維剛想追了去再奏,卻遭了黃門公一眼示下,口中道了句
    “呂相何去?咱家的話還沒說完呢。”
    見那呂維愣神,遂,又高聲宣道
    “年下閉朝,正月十八,吉日,開朝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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