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告事不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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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身邊黑犬猛然驚起,眼看那崗下,口中嗚嗚。
    宋粲便卷了手中書卷,往那黑犬頭上敲了一下,柔聲訓了一聲
    “別叫……”
    然,見那黑犬依舊是個警惕。又順那黑犬眼光望去。
    卻是那城中巡防馬隊歸來。
    遠望去,見頂盔貫甲一身戎裝校尉曹柯,下的馬來,摘了馬上之物,扔了韁繩與手下。便踏了積雪奔阪上而來。
    身邊的黑犬也不用招呼,便起身竄過,擋在那曹柯麵前。
    走近些看,這才看清那曹柯手中之物卻是兩隻野兔。且是入秋之時養足了膘,看上去肥碩無比。
    見黑犬過來,那校尉便慌忙扔下手中野兔,伸手了摘刀,口中對那黑犬道
    “莫來!我曉得規矩。”
    說罷,便將腰刀插在雪中。
    即便如此,那黑犬不饒過他,在其身上猛嗅一番。
    曹柯慌張,便又將那腰側的短刀合鞘抽出,慢慢的放在雪地之上,口中無奈了道
    “你且聞罷,真無有也。”
    黑犬且不理他,便回身叼了兩隻野兔找自家的主人邀功去。這番操作且是讓曹柯看了一個傻眼,口中且埋怨了道
    “耶?好的不學,學人搶功?”
    黑犬似乎聽懂了那曹柯的抱怨,便回頭望他,呲了牙,口中發出“嗚嗚”之聲。
    曹柯見黑犬發威,便趕緊推了手道
    “拿去麽,誰又要了你怎的?”
    黑犬聽罷,便又扭了那肥臀,將那尾巴搖的如同風中擺柳一般,跑到宋粲身前,將那野兔丟在自家主人的腳邊。
    宋粲看了那兩隻野兔,饒是皮毛豐滿,肥碩的有些個誇張。遂,點頭望那曹柯道了聲
    “有心了。”
    曹柯聽罷趕緊上前拱手,討喜的道
    “見過將軍!”
    宋粲看了那曹柯指了指身前的石頭,道
    “坐吧。”
    曹柯謝了坐,又看那黑犬道
    “將軍都喂它些個甚來?這膘肥體壯的,且不似剛來那會兒……”
    然,這話,卻被黑犬呲牙嗚聲打斷,嚇的那曹柯一個閃身。口中驚呼
    “怎的?你又要咬我?”
    卻是一個盔甲在身,身形倒是有些個狼犺。
    宋粲摸了那狗頭,安撫了黑犬,望了曹柯道
    “自己倒酒喝。”
    那曹柯便是“誒”了一聲,急急的起身搬了酒壇來,倒了兩碗來,將一碗雙手端了,敬了宋粲酒。坐定了,便是一碗酒喝了個一飲而盡。
    見曹柯一碗酒轉瞬間喝了一個幹淨,便把自己手中的酒遞給他,問了一聲
    “何事?”
    曹柯趕緊欠身接了酒,道
    “回將軍話,聽關外躲災的百姓有言,此番狼災饒是個不善!”
    宋粲聽了抬眉,望了曹柯“哦?”了一聲。
    曹柯繼續道來
    “竟半路拖了人去……”
    這話說的,讓那宋粲又是一個凝眉。心道如此倒是一個慘字也。又聽了那曹柯道
    “這災民中且是不少我大宋子民,倒也不能不管。標下便是奉了皇城使命前去勘查。”
    宋粲聽了也是心下一緊。想那災民且是拖家帶口,狼群定是拖了那老弱病殘,婦女小兒去,免不得生撕活剝。
    想罷亦是心下不忍,自顧了喃喃
    “饒是一個可憐!”
    遂又提了酒壇,與那曹柯滿了一碗,問道
    “可驅得狼群?”
    曹柯謝了酒,一飲而盡,抹了嘴角道
    “難!那狼群狡猾,又是個夜間行事,白日裏倒是尋不得蹤影。且這軍馬不怯那戰陣,倒是被這虎狼之氣唬了,任由責打,也不敢前行。標下看這無果,恐夜晚生變,便令軍士回城。”
    宋粲聽罷點頭。心道這自家也曾養過犬馬,這馬匹怕狗卻是天性,更何況那狼?
    身邊的黑犬間主人擔憂,倒是一個體貼,仰頭添了那宋粲的手。
    宋粲伸手撓了那狗頭,心下卻是一番的盤算。
    那狼群現在還不曾入關,倘若那關外沒得吃食,那狼群過不得冬日,這入關也是個不久之事。如此且是不好防備它。
    別的不說,這銀川砦的百姓且不比得那塞外牧民彪悍,如此,便也是個禍事。
    曹柯見宋粲不語,便也是個無趣,放了酒盞,起身拱了手道
    “將軍稍坐,標下且去安頓了手下。”
    宋粲倒是不看他,便將那腳邊的野兔挑了個肥的扔與那黑犬,讓它去一邊撕吃去。又扔了剩下的一隻給曹柯,道
    “夫人那裏有酒,取些個與兄弟們暖身。”
    曹柯領了命,便去找那謝夫人吵鬧了要酒喝。讓這冷清的將軍阪上,又是一番陽間的熱鬧。
    宋粲且不理那些個喧囂,便又拿起書,倒是一個字也看不得。
    又仰頭看那天邊,依舊是那鉛雲壓城,雖有紅丸,卻也是懶洋洋的沒有精神。
    邊寨,那隱藏著不祥的安逸,倒也能讓人暫時的舒展。
    京城中,朝堂上卻又是一番的亂糟。
    姑蘇城降下黑旗,疫情得以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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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傳到京城,饒是讓朝堂上下,百姓民間一番的額手相慶。
    然,功成之後,卻不僅僅是一個論功行賞。亦是朝中殿上秋後算賬之時。
    禦史台禦史劉榮出首,上奏
    “請查姑蘇疫中軍中貪腐。”
    官家心下倒是清楚此間的事體。且是一百個不願意。
    姑蘇疫發,黑旗封城。朝中百官狼犺,倒不是無為,而是真真的一個束手無策。
    幸有那流放上海務犯官宋正平星夜馳援,以一人之力,“守正”之名,招的天下醫者贏糧擔藥,姑蘇效命,鎮疫於城中。
    也曾看得童貫軍前奏報,聞那眾醫者們,且不顧身,自若飛蛾撲火,前赴後繼,饒是一個死傷者無算。此為人弘道,乃聖人之所為也。
    後有貶官蔡京麵聖,獻《平疫十策》可鑒忠臣之心。
    現有那宋正平亡命姑蘇屍骨無存,你這幫人倒是個不查不問,卻拿了那童顏、蔡京之流興師問罪?
    這“不允”二字一出,便是一個百官嘩然。
    既有貪腐,理當嚴查之,此乃“道”也!
    於是乎,殿上又是一番吵嚷。且有聖上偏袒童貫、蔡京之言。
    不過,那皇帝心下也明白,階下百官心下所想並非懲戒貪腐之事。
    所思者“人者多欲,其性尚私。成事享其功,敗事委其過,且聖人弗能逾者,概人之本然也”。
    如此倒是個本性使然,且不以為過哉?
    這番吵鬧中,讓那官家瞠目,心道
    “平疫者因貪腐無功?你們這些個無為者,真真的一個無罪乎?”
    這皇帝也是個氣迷心,道理,這些個大臣們太懂了,也能講的比你還光明正大。
    然其所患者,並非貪腐之類,而是蔡京再次做大,傷了自家黨團之利。
    於是乎,便抓了皇帝“不允”之事,於朝堂一場激辯。更甚之,有人又將那“侍道不侍君”之言重提。
    不要臉麽?敢問一聲,疫情封江,斷水路,致使南方的米糧運不到京城之時,你們所“侍”的“道”在何處?
    那官家坐在大殿之上,冷眼看那階下百官言辭激烈。字字句句將那所謂的“道”掛於臉上說與口中。倒不如那眾忘死馳援姑蘇城醫者,潑了命去扞“道”衛“仁”。以羸弱之軀且行那強悍壯烈之事。
    如今,那幫人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了,就隻剩下這一殿的群臣激憤鏗鏘。那言語擲地有聲,此時讓人看來,倒是一個可可的讓人厭煩。
    心下便想起神宗朝曾鞏曾子固,上書《責帥製》之言。
    那句“有苟簡姑息之心,無守正奉公之誼”現下倒是應景。心下便無奈的喊了一句“黨爭誤事”。
    群臣如此激昂慷慨,口沫橫飛的嘴臉,且是讓人心下妥妥的不爽。
    心內又是一個百思不解,父親朝中且有那“群臣璀璨,可暗九曜之輝”也有那“熙河開邊,國富民強”之壯舉。偏偏到得吾朝便是如此的狼犺。口中稱“侍道”卻行此蠅營狗苟之事哉?
    官家的麵沉似水,然,百官隻顧慷慨陳詞而無覺。
    倒是那近處的黃門公看罷心神不寧。
    便站出一步,抖了拂塵,高喊了一聲
    “退朝!”
    百官群臣不解這官家為什麽要退朝。
    一室戶,那官家在那百官“伏請嚴查”聲中憤然離座,不置可否。
    倒是能一走了之?
    沒有那麽容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事不給一個“完美”的解決,這幫人是不可能罷休的!
    蔡京若再度入朝牽扯甚廣。那就是一個“正者厭其媚上而不齒,貪者因其大權獨攬而失其利”。他若回來無論是兩黨還是四派,都是個不自在。隻因此翁獨斷,且手段毒辣。這會子不趁他勢弱,借了此事踏上一腳,恐怕日後再無寧日也!
    思來想去,這根由麽,便是那童貫!先扳倒了童貫,那蔡京便在朝中失去了依仗。早就看他們倆不順眼了,幹他!
    於是乎,這京城中那“打了桶,潑了菜,便是人間好世界”孩童童謠悄然流傳起來。
    孩童的世界是純真的,沒人教他們,憑他們自己,斷是弄不出這樣的玩意出來。
    然,真的是個“打了桶,潑了菜”就能看到這“人間好世界”?
    這事還有人真這樣做了,不過,那個“世界”卻說不上個什麽“好”。
    倒是一個國破山河在,一幫曾經慷慨激昂的大臣們也沒見幾個殉國的。大部分拿了“衣冠南渡”遮臉,還有一部分隨了張邦昌認賊作父,另立大齊。
    不日早朝,有中書省左撲射呂維殿前上奏,參
    “童貫私調武康、平江、靜難、寧化四軍……”
    也不知道哪個臭棋簍子給他出了這麽個臭招。
    為什麽說是個臭招?
    臭的地方還不止一處。第一個,便是隱藏了一個殺身之禍於他——“為臣者必謀上”。
    這裏的“謀上”不是算計上級,是必須想老板所想,知道老板的意圖。
    也就是說,你得知道老板究竟是什麽意思,老板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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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強迫老板接受你的思路,做你想做的事情,那絕對是一件蠢的極其離譜的做法。
    正常的老板也不會跳著坑,因為他是這件事的最終負責人。你能拍屁股走人,但是他不能。
    第一, 這私調軍隊等同於謀反。
    這罪過不是童貫所能背得起的。
    盡管童貫權大,要是說這調兵謀反,不用聯合別人,就他麾下現有的武康軍就能幹。
    這事在宋也不是沒有,宋金相抗之時,宋軍也有成建製投敵的。
    你這一嘴下去“四軍一起調動”,便是將三衙、三帥、親王、侯爵、皇親國戚、各軍節度使一鍋給端了!
    這事太大。就是用屁股去想,這背後若沒有官家的首肯,他有沒有可能調得動?
    倒是這呂維無度,被那兒女雙雙入獄的事情衝昏了頭腦嗎?
    倒也不是,此乃“固榮保身”也。
    還是那句話“事不至大,無以驚人;案不及眾,功之匪顯”
    於是乎,便又一個“真龍案”的翻版。
    先將那髒水潑將出去,且由你去折辯自證清白。你若應了,便是你敗相的開始了。
    那位說,你這就有點開玩笑了,弄點子虛烏有的事賴在你身上,就能讓你有嘴說不清?
    若是這樣那還不亂套了?
    你還真別說,大到國家,小到草民,此類者倒是個屢見不鮮。遠的不說,就現在的新疆棉花之事來說,卻是一個異曲同工。
    小的嘛。剛過去不久的“地鐵偷拍”案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盡管我沒證據,但是,拋開事實不談,你就是在偷拍我!
    你自證了,就會陷入更大的輿論漩渦。
    也不曉得現在的法律是怎麽製定的。
    首先,應該是誰主張誰舉證吧。你任何證據都沒有,就敢紅口白牙的汙人清白?
    況且,隻判了一個道歉。
    這就比較危險了,她們說你有強奸她們的企圖和先決條件,因為你有全套的生理設備。要不然長那玩意幹嘛?
    照這樣說,我還得先自宮了,完全杜絕了她們所謂的擔心才能上街?
    誣告反坐罪,在秦,就已經寫入法律條文裏了。
    魏晉更進一步,有“以其罪罪之”、“告事不實”反坐製度。
    明代更狠,誣告笞二十者反坐笞四十。
    也就是說,那兩位小仙女若是在明朝,那是要當眾脫了褲子,在萬眾矚目下挨板子的。
    那位說了,這樣的話,讓那些個女孩還這麽活?
    這話說的,你讓那些被她誣告的人這麽活?
    況且,你覺得她們是真的沒事幹,閑的發慌作出這妖來?她們背後花了錢的人,讓她們作這等苟且,還憋了更大的壞!
    從地域黑、倒南北豆腐腦、粽子對立,回族女孩帶遮麵頭巾,用原教旨主義挑起民族對立,再到現在的婚檢、彩禮搞出來男女對立。
    你不覺得這配方太熟悉了嗎?
    然,我們一直中招也得痛定思痛。
    首先,法律不是保護弱者的,是維持一個社會平衡的!
    憲法上寫的明明白白,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任何違背憲法的法,都是不法!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此等“無證汙人”的不要臉之事自古有之。
    神宗年間,兩位監察禦史上表彈劾時任參知政事的歐陽修,罪名是與兒媳通奸。
    你這到哪說理去?
    饒是大文豪,思維敏捷,反問了一句“閨中隱秘之事,禦史何以得知?穢行又何以敗露?”
    意思就是,你親身經曆了?還是你就是那個“兒媳婦”?
    看你說的聲情並茂有鼻子有眼,倒好似尊駕親身經曆了一般。
    如此反問方才得以脫了身去。
    這件事也從一個側麵反映了北宋的政治環境。
    但是,童貫和蔡京這倆人“貪墨之事”肯定是有,要不然也不會讓其他人幫他做事。
    既然是有,自然會被那呂維拿來作文章。
    其實吧,這“私調軍隊之事”倒是輪不到中書省管,這個應該是樞密院的事。
    你一個管民生的,手也太長了吧?
    你要參奏的話,至少也得給樞密院打個招呼吧?
    而且,自熙寧年間,中書省與樞密院就並置了,怎麽來說也是個平級單位。
    即便你是個宰相,不帶知樞密院事的職銜,別說幹預了,聽說都不行!那就壓根是你不應該知道事。
    呂維這番的越俎代庖,倒是引得樞密院人等一個個瞠目結舌。
    怎麽茬?你這?怕不是要把我這樞密院和那童貫、蔡京給一勺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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