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淮狼吞虎咽地吃完最後一口饅頭，意猶未盡地咂咂嘴，突然直勾勾地盯著鳳梧看。
    “幹嘛哇！”鳳梧立刻抱住自己的小身板，兔兔帽的耳朵隨著跺腳的動作一顫一顫的，“窩不好次噠！”
    小家夥驚恐地後退兩步，活像隻受驚的小兔子，生怕被爸爸一口吞了。
    感情深一口悶！
    兔兔那麽可愛，怎麽能吃兔兔！
    顧清淮猶豫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才慢吞吞開口：“謝謝。”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哼。
    鳳梧如釋重負地拍了拍小胸脯。
    “綠色……真就那麽醜嗎？”顧清淮突然垂下腦袋，那頭張揚的綠發也跟著耷拉下來，在陽光下顯得黯淡無光。
    他整個人蔫得像棵缺水的植物，連鉚釘皮衣上的金屬裝飾都不閃亮了。
    “當然不辣。”鳳梧歪著小腦袋，突然皺起鼻子 “但係泥的妝好像有點花了。”
    顧清淮身子一僵，手忙腳亂地從褲兜裏掏出一麵小鏡子。
    鏡中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原本的煙熏妝已經化成了抽象派作品。
    眼線暈染成兩條蜿蜒的彩色小溪，順著臉頰流淌；黑色的眼影和粉底混合成詭異的灰白色……
    “有木有一種闊能，”鳳梧托著腮幫子，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泥滴臉對於別銀來說，還係太超前了點！好像也隻有綠色的頭發能看辣。”
    直播間的彈幕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炸：
    ——這張臉真是光看到都會想報警的程度。
    ——不過，別說，真別說，比起那張臉，綠色頭發其實還怪好看的。
    ——為什麽別人隻盯著那頭綠毛，當然是隻有那個能看啊！
    其實對於見多識廣的城市觀眾來說，煙熏妝和花掉的煙熏妝倒也沒什麽大不了。
    不過一個醜，一個更醜罷了。
    但對於村裏的老頭老太太們，顧清淮這副模樣，著實把他們嚇得不輕。
    顧清淮看著鏡中的“傑作”，默默移開視線。
    鏡子裏麵的不可能是我，錯覺！一定是錯覺！
    顧清淮這麽安慰的自己，抬頭卻對工作人員道：“哪有水？”
    工作人員再次震驚。
    這劇情是開了極速模式嗎？
    不都是改造成功才卸妝嗎？
    工作人員麵麵相覷，還是指了個方向。
    村子裏有一條小溪，不算太遠。
    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在正午的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顧清淮蹲在岸邊，看著水中扭曲的倒影，加快了洗臉的動作。
    黑色白色的不明液體順著他的指縫流下，在溪水中暈開，活像在下毒。
    “啊啊啊！”工作人員的尖叫聲響起。
    顧清淮心頭一緊，猛地扭頭——隻見鳳梧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溪水裏，褲腿卷到膝蓋，懷裏正抱著一條撲騰的魚。
    “鍋鍋，窩抓到魚辣！”小家夥驕傲地揚起小臉，陽光在他濕漉漉的睫毛上跳躍。
    [兔兔驕傲.jpg]
    顧清淮的血壓“蹭”地躥到180，一個箭步衝過去把崽拎上岸：“不要做這麽危險的事啊！”
    “不如鍋鍋，”鳳梧雙手叉腰，小嘴叭叭的，“鍋鍋在車上玩蒙眼猜人遊戲，耶耶奶奶闊高興了，給了鍋鍋一個完整滴童年！”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工作人員目瞪口呆地盯著顧清淮——這哪是洗臉，簡直是換頭術！
    水珠順著他精致的下頜線滑落，滴在鎖骨上。那頭綠發在陽光下煥發出翡翠般的光澤，襯得他的肌膚如雪般白皙。
    劍眉下是一雙攝人心魄的桃花眼，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原本殺馬特的服裝此刻竟被他穿出了高定感，每一處鉚釘都恰到好處地閃耀著。
    他隨意地站在溪邊，陽光灑在他身上，仿佛自帶光環，牢牢吸引著旁人的目光，仿佛天生就該萬眾矚目。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炸了：
    ——不是這麽好看的臉，之前被霍霍成什麽鬼樣子，啊啊啊！
    ——不是，你長的這麽好看，早說啊！
    ——兩人真的好像啊，原件可愛，複印件更可愛！
    別人都在為顧清淮的真實容貌震驚，隻有崽崽找回了幾分熟悉感。
    “鍋鍋，給泥魚次！”鳳梧踮起腳尖把魚往爸爸麵前遞了遞。
    那條魚隻有巴掌大，在陽光下閃著銀光，看得顧清淮又餓了。
    雖然剛才的饅頭很大，但奔波了一上午的顧清淮還是覺得胃裏空落落的。
    他放下鳳梧，伸手去接那條魚。
    原本在鳳梧手裏的魚，突然垂死病中驚坐起，“啪！啪！”甩尾就是兩個清脆的大嘴巴子。
    顧清淮手忙腳亂地去抓，可魚兒滑不溜秋抓不了一點。
    “噗通”一聲重回水中，甩甩尾巴遊走了，臨走還不忘濺他一臉水花。
    顧清淮：……
    鳳梧：??????
    崽崽回頭看著爸爸空蕩蕩的手心，天都塌了！
    “鍋鍋！”氣鼓鼓的小奶音裏滿是控訴。
    顧清淮連忙雙手投降：“好了，好了，給你抓一條就是了。”
    語氣輕鬆得仿佛抓魚是件手到擒來的事。
    他在心裏盤算著：幾歲小孩都能抓到，他這個成年人會抓不到？
    鳳梧鼓了鼓腮幫子，短胖的小手努力比劃：“要一樣大滴！”
    顧清淮拍了拍崽崽的肩膀：“放心，給你整個更大的！”
    那麽點的算什麽魚，簡直是魚屆之恥！
    一刻鍾後，顧清淮從水裏抬起頭，濕漉漉的綠發貼在額前：“肯定是工具的原因。”他找了個樹枝削尖，“這次一定行。”
    說著顧清淮找了個樹枝：“這次一定行。”
    “鍋鍋，”鳳梧不忍直視地捂住小臉，“介樣插係插不到滴，根據光的折射原理，要往下一點哇！”
    “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他嘴硬道，“會理論就能抓到嗎？”
    鳳梧沒說話，隻是接過樹枝，隨手一揮——
    “嗖！嗖！”兩條肥美的魚串在了樹枝上，魚嘴一張一合，仿佛在無情嘲笑某人。
    顧清淮：……
    “這次一定行！”他不死心地又試了億次，最終捧起一條小得可憐的魚苗，“你看這像不像你丟到那條魚？”
    鳳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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