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收回目光，笑著點了點頭。
    “老大，你早就料到了嗎？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
    旁邊的林小聲的問道“說實話，如果是我的話做不到溫蒂這樣子豁達，我可能會先冷戰一段時間，哪怕他是真心的。”
    石磊笑道“但真實情況卻是你倆冷戰的機會都沒有，別忘了，阿瓦爾快死了。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怕是當溫蒂想通了的時候他也已經再也聽不到了。”
    “最後徒留遺憾伴身，從此揮之不去。這種遺憾會相伴一生，直到老去將死，那時候會想——如果當年沒那麽做，是不是就好了？”
    石磊淡淡的說道“我小時候就體驗過，我明明可以上午就把禮物送給我爺爺，但為了想當著所有人的麵把我攢錢給爺爺買的禮物送出去便等到下午。”
    “然後他老人家就一睡不醒了，最後那禮物沒能送出去，最後被燒給我爺爺了。人啊，總是相信死後有死後的世界，為什麽呢？”
    他哈哈笑了兩聲說道“嗬嗬，不就是有太多的遺憾與無奈沒辦法訴說，人們自己為自己留了一個念想嗎？但……生前可以了，結的遺憾為什麽要等到死後才去彌補呢？我沒那個習慣。”
    “我經曆了太多遺憾，所以我不喜歡遺憾。遺憾就像是酸澀苦辣的酒，你越放它越酸。又不是山西陳醋，可品不出來什麽甜味兒來。”
    林看了看麵前突然感慨起來的石磊說道“所以老大你才想著彌補溫蒂的遺憾對嗎？”
    石磊點了點頭說道“是，確實是如此，畢竟自己吃過虧受過傷可不能讓孩子跟著一起。這世界上可沒有後悔藥啊。”
    林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阿瓦爾開心的笑著帶著溫蒂去公園玩，去郊外野餐，又去了動物園。
    他把一天過得滿滿當當，花銷與精力他完全不在乎，他隻想好好的陪溫蒂過這幾天。
    之後他又帶溫蒂去了附近的水族館，看著海豹與海豚的表演溫蒂的眼睛都亮了，而看著快樂的溫蒂，阿瓦爾那渾濁的眸子也因此發著光。
    公園的花草爭奇鬥豔，小噴泉流水簌簌，那樹也被風吹得歡快舞動著隻幹樹葉搖曳發出沙沙聲，像是樹借著風低語，唱著無人能聽得懂的老歌謠。
    阿瓦爾與溫蒂在其中嬉戲玩耍，哪怕自己的體質現如今隻能用虛弱來形容但他依舊樂得如此。
    如果這是今生最後一次嬉鬧，那麽就放肆些吧！縱使汗水將華貴的內襯浸濕，如果是這樣，那麽我樂得與她奔跑與這公園，因為這是我能為她“跳”得最後“一舞”！
    郊外的草地青青，人們都苦於蚊蟲藏於草木之間因之不願到此休憩。但阿瓦爾不一樣，帶好了驅蟲的熏香與噴霧的他可以放心的帶著溫蒂到此，上帝尚且把東西製作得具有兩麵性，也因此世間萬物皆有好壞。
    就像阿瓦爾與溫蒂，他們聽到了蟲鳴，感受到了清風，那風像是調皮的少年為他們帶來清涼與大自然的聲音。
    愉快的野餐結束，又到了動物園。裏麵有許多動物，溫蒂從來沒有見過，就像水族館一樣，不隻是溫蒂，許多人如果不去動物園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這些動物。
    老虎、獅子、大象、樹懶……太多太多了……
    之後的水族館之旅也是如此，隻不過溫蒂因為好奇離得太近，不小心被調皮的海獅掀起得水花將裙擺弄濕。
    阿瓦爾則急急忙忙的給溫蒂披上了自己的外套，這或許才是他最真實的模樣，笨拙又溫柔。
    時間就像是一個小頑童一般，在後麵追逐著，攆著眾生向前跑，就連太陽都被它驅趕得已然西斜。
    溫蒂牽著阿瓦爾的手來到了住處。
    “再見，小溫蒂。”
    希望，明天我還能再見。
    阿瓦爾看著溫蒂，他眼中滿是憐愛、溫柔、喜愛與不舍，最後他溫柔的笑道“去吧，你的家人在等著你。”
    最後溫蒂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沒有鬆開，她看著阿瓦爾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可，爸爸你也是我的家人！永遠，永遠都是我的家人！”
    “……”
    阿瓦爾笑的很開心一瞬間一種難以言明的觸感自心髒蔓延全身，他的靈魂與身體共鳴又雀躍。
    他慈祥的笑著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摸了摸溫蒂的小腦袋。
    這一刻，他仿佛要將他所有的愛都傾注笨拙又深沉……
    “走吧，溫蒂，你的路應在前方。”
    阿瓦爾笑道“我想為你摘下一束迷迭香，以它來代替我，以那花香編織才回憶讓你記起。”
    “記起我們曾經的嬉戲，曾經的回憶。願夜的女神為你裁下星光為你披拂，願春的女神截下清風為你妝點……最後，我想要為你戴上冠冕，星星的冠冕。”
    他笑道“我將飛上天去，變成星星，隻為你一人閃耀，隻為你一人妝點……去吧，你的路還很遠很遠。”
    “如果可以，我想給你講講睡前故事，哈哈……”
    阿瓦爾垂眸，他有太多太多想要說的話沒有說出口了。
    但他不會去聒噪又重複的不倦發言，有些愛，她能感受得到那就夠了。
    溫蒂啊，溫蒂……我的女兒……
    你是凝在天上的金燭台，是懸在天上的白玉盤，是嵌在天上的明滅燈……
    你是春日降臨的讚美詩，是驅散寒冬的閉幕曲，是風與鳥兒編織的雅童謠。
    “可……我不想你走……”
    溫蒂如此說道，她不舍得他離開。
    “傻孩子，我一開始不就說了嗎？”
    阿瓦爾笑道“溫蒂，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辦法安心的死去。”
    “如果懷揣著愛與美好的與世長辭……這又何嚐不是一件浪漫的結局呢？”
    “……”
    就在溫蒂牽著阿瓦爾的手不想鬆開的時候。
    “外麵那倆，傻站著幹什麽？快點進來吧。”
    石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門外看著了，他語氣隨意的說道“阿瓦爾，過來吧，神州有句流傳很廣的話叫做——來都來了。”
    “溫蒂還等著你講睡前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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