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懷裏是他餘生的夢，害怕一觸就破。兩廂情願的滋味啊, 如此美好。

    “好。”莊重又嚴肅的聲音像是起誓一般, 從餘粥頭頂傳來。

    擲地有聲的承諾。

    從沉遇懷裏退出來, 往後兩步，兩人之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餘粥眨眨眼，笑得狡點。

    空著的手從身旁伸出去，停在半空，五指細長, 似一塊美玉，指節彎曲略微收攏。

    “男朋友, 多指教呀。”

    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白膩的小手, 包裹在其中，恰到好處。

    “小姑娘, 多指教。”

    “喂！”

    圓目怒瞪, 又圓又大的貓眼看著沉遇，臉頰緋紅，不痛不癢的生氣更像是撒嬌。

    “小女朋友，多指教, 可以了嗎？”

    嗯，這還差不多, 餘粥收回視線, 轉身哼著歌邁著輕盈的步伐往前走, 沉遇漫步跟在身後，眼裏都是身前小姑娘一舉一動的身影。

    月色似流水灑了一地，盈盈泛光，路旁的樹枝層疊交錯，蓋住了行人的蹤跡。

    餘粥踩著小步小步的步伐路過一個個路燈，身後男人高大的身影被路燈投影到她的身前，籠罩住嬌小的身子。

    兩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後，剛好垂在身側的手通過路燈的映射堪堪交疊在一起，從影子裏看，倒像是在牽手。

    餘粥偷偷往後看了一眼，趁沉遇沒注意，把左手微抬，靠近影子的右手，手指彎曲，小心的挪動，漸漸的從影子裏看到，一大一小兩隻手徹底交纏在一起，握的牢實。

    看著影子裏兩人親昵的狀態，餘粥捂著嘴偷偷笑，時不時擺擺手，像普通情侶牽手一般晃蕩甩手。

    甩的正高興的小手猛的被一把捉住，扣在溫熱的掌心。

    餘粥嚇了一跳，抬頭，沉遇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靠的還挺近。

    “想牽就牽，不用偷偷摸摸的。”

    說著，舉著交握的兩隻手給餘粥看。

    偷牽被捉了個現行，還是挺不好意思的，丟臉大發了，別人都是男朋友主動牽女朋友，怎麽到她這成了自己偷摸著牽影子的手。

    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發漩，柔軟細膩的發絲在掌心蹭過，心底如月色一片明亮。

    “好了，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家。嗯？”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被沉遇刻意的說出來，撩的餘粥分不清東南西北，乖乖的點頭。

    走了一會，餘粥反應過來“誒，這就回家啊？”

    姑娘，你這反射弧從火星反射回來的吧。

    “怎麽，舍不得？”

    本來是沉遇一句戲謔調侃的話，沒想到小姑娘軟著嗓子回了句“有點。”

    前麵再走十幾分鍾就是大院了，這告白到確定關係還沒半個小時，做夢似的，這就完啦？回家啦？手都沒牽熱乎呢。

    說實話，沉遇到現在也有點懵，沒想過會在這麽沒準備的情況下告白了，像個心急火燎得毛頭小子一樣對著自己心愛的姑娘表達愛意，也沒想到，得到了回應。

    喉結滾動，一向清晰明朗的腦子現在也有點混沌，煙癮犯了，十指不由搓動，看了看身邊小姑娘，還是壓抑住所有翻騰的情緒。

    “又不是見不到了，傻。”

    說完，沉遇又輕言細語的哄“明天早上我到大院門口接你去上了，嗯？”

    被牽住的小手緊了緊，半響才開口“別，你過來大院挺遠的，我去學校也就十幾分鍾。”

    “送女朋友上班，就算住美國都不能嫌遠啊。”

    餘粥一聽，噗嗤一笑，沉教授，挺幽默嘛。

    晃晃悠悠的十幾分鍾路程硬是被這對新晉小情侶磨蹭了半個小時，到大院門口了還擱外麵又溜達了一圈。

    “行了，你真該進去了，不知道的以為我們兩大院巡邏的呢，都來回幾趟了。”

    “那行，你回去慢點。”餘粥也不再墨跡，那麽晚了，沉遇還得回市裏。

    “嗯。”

    小姑娘乖巧的站在門口送他，院子裏的花探出了牆頭，一大簇明豔豔的往下垂，花香和著小姑娘的體香，在這個沉寂的夜裏，美好的像一幅畫。

    沉遇走上前在餘粥清亮的眼神裏無限放大，最後一個溫柔的吻壓在光潔的額頭上。

    “晚安。”

    說完，沉遇轉身離開。

    推開門，屋子裏僅亮著一盞小夜燈，在漆黑的角落散著橙黃的光。屋子裏靜悄悄的，阿姨和爸媽都睡著了，餘粥換上拖鞋，輕著步伐踩在樓梯上，踏上最後一節樓梯，一團黑影窩在道路上，餘粥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大步。

    大動靜嚇醒了黑影，挪著身子從黑暗裏走出來。

    “加肥貓？”

    餘粥心塞，貓哥你有窩不睡，在這嚇人幾個意思？

    “加肥貓”王之蔑視的看了眼餘粥，踩著貓步推開餘粥房間的門，往貓窩一趴，睡過去了。

    餘粥跟著走進去，“加肥貓”已經規律的起伏著身體打著細鼾。

    貓哥不會是在樓梯口那等她吧，一想，餘粥蹲在貓窩麵前，歡喜的揉揉胖乎乎的身子，“加肥貓”好夢被打擾，不耐煩的伸出爪子扒拉了一會，轉個身又陷入沉睡。

    洗完澡出來，剛好手機響，餘粥從床上摸起來，一看來電顯示，甜蜜蜜。

    “喂。”

    沉遇靠在陽台上，側著頭夾住手機，從桌子上拿起煙，咬出一顆，zippo打火機聲音清脆，一按，火苗燃起。

    餘粥從這邊聽見金屬碰撞的聲音，問道“你在幹嘛？”

    含著煙，騰出手握住手機，煙霧繚繞裏小姑娘的臉十分清晰。

    “抽煙。”

    餘粥擦著頭發的手一頓，她見過沉遇抽煙的樣子，和平常的他判若兩人，有點像學校裏那些不乖的男同學。

    “你……少抽點煙。”

    沉遇把還剩半截沒抽完的煙按熄滅在煙灰缸裏，聽著電話裏婉轉清脆的聲音，心軟的一塌糊塗。

    “嗯，今天高興，抽根煙冷靜冷靜，怕晚上睡不著。”

    “高興什麽？”

    “我暗戀的小姑娘答應我的告白了，不值得高興？”

    餘粥握著手機的手指貼著臉頰，感覺到升溫，心跳撲通撲通。果然，中文係的教授說起情話，信手拈來。

    “不逗你了，早點睡吧，明天我來大院接你。”

    “嗯，晚安。”

    掛了電話，臉上無法抑製的笑擴散，蒙著被子滾了兩圈。

    夜風拍打著窗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滿天的繁星也漸漸隱沒在雲層裏，夜色漸深，萬物寂靜。

    梳妝台上的小夜燈朦朧的為房間添一抹顏色，床上熟睡的姑娘帶著甜甜的笑入夢，美夢好長。

    太陽慢慢的爬上來，穿過窗台落在地上，絲絲暖流飄飄灑灑，隨輕風舞動，落到哪裏，哪裏就會有溫暖。打開窗戶，清新的空氣迎麵而來，深深的吸上一口，頓時覺得一股清涼流遍全身，每個細胞都被喚醒。

    餘粥站在窗口伸了個懶腰，鳥語花香，好天氣也有好心情。

    下樓，難得碰到餘教授和餘媽媽都還在用早餐，餘粥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

    “小魚兒，最近怎麽回來的都這麽晚啊？”餘媽媽用完早餐，沒急著出門，關心起女兒行程。

    “嗯，學校最近課比較多，活動也多，所以回來的晚了點。”接過王姨端過來的早餐，餘粥看了眼時間，怕沉遇等久了，吃的有點著急。

    “慢點慢點，忙也不能這麽狼吞虎咽的，傷胃。”餘媽媽打斷餘粥，叮囑她慢慢吃。

    餘粥心裏著急，眼神不住往外瞄，心思也沒放在吃飯上，餘媽媽說的她嗯嗯應付著，還是大口大口往嘴裏塞。

    抬手看了眼手表，餘粥灌了一大口牛奶，起身提著包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跟家裏人說再見。

    “嘿，這孩子，上課也不至於這麽趕吧，早餐都沒怎麽吃，王姨，你打個包，讓小魚兒帶上路上再吃點。”

    王姨應著，手腳利索的拿出盒子給打包追了出去。

    這邊餘粥倉促的走出大院，熟悉的黑色路虎停在樹蔭下，車窗緊閉。這男人，到了也不說，就這麽傻等著，要不是自己著急，還不知道得等多久。

    走過去，敲敲車窗，車窗慢慢搖下來，男人好看的側臉露出來。

    “你到了怎麽都不告訴我啊？等了很久嗎？”

    “我剛到，你們女孩子不是要化妝，換衣服，弄頭發嗎？不催你，慢慢來。”

    “沉教授，你還懂那麽多呢？”

    “嗯，昨晚臨時做的功課。”

    哇，一大早心情就被裹了糖啊，開心掩藏不住怎麽辦。

    “把頭低過來。”

    恩？餘粥不解，突然這麽一句，還沒弄懂。

    “低過來，臉上有東西。”又重複一遍，這次把手伸出車窗，朝餘粥勾了勾。

    有東西？什麽東西，早上出門照過鏡了啊，很完美，妝容到發型到衣服。

    靠過去，兩人隔著車窗，四目相對。

    沉遇手從車窗往餘粥臉上伸去，四指停在臉頰，大拇指滑動，從細嫩白皙的皮膚滑嘴唇，在那兩片微微張開，濕潤又嬌豔的紅唇之間，閃爍著兩排雪白的貝齒，和浮現在小巧圓潤的下巴上可愛的小梨渦爭奇鬥豔。

    餘粥愣愣的看著沉遇認真的神色盯著自己，臉上觸感放大，粗糙的指腹從嘴唇到嘴角，一一撫過，帶著熱度。

    “好了，沒了。”

    戛然而止，收回手，搭在方向盤上，直視前方。

    什麽？這是臉上有什麽啊？

    “我臉上有什麽啊？”

    “嘴角有牛奶。”

    平淡的語氣讓餘粥轟的爆炸，出門喝了一大口牛奶，太急了，都沒注意擦嘴……尷尬。

    此時，大院門口，王姨手裏拿著打包的盒子，將剛才的一幕全部看在眼裏，一直到餘粥上車離開，王姨才端著完好完好無損的盒子又打道回府。

    一路上念叨“我家魚兒有男朋友了？小夥子看著挺熟悉的啊，得告訴一聲太太吧，誒呀，我家魚兒這麽好一姑娘就被拐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