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通道的熒光燈管在頭頂頻閃，女嬰的哭聲與列車進站的轟鳴共振。我攥著染血的便利店小票，這是程鐸咽氣前塞給我的"車票"，條形碼在女嬰39c的體溫下顯現出隱藏的星際坐標。
    "開往獵戶座β星的列車即將進站。"廣播夾雜著菌絲摩擦的沙沙聲，電子屏顯示末班車時刻333，而現實時間分明是清晨七點。保潔員推著工具車經過，車鬥裏的黑色塑料袋正滲出銀藍色黏液，拖把杆上纏著帶Σ符號的警戒線。
    女嬰突然伸手抓向自動販賣機，她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量子隧穿公式。當我投幣購買礦泉水時，出貨口滾出的卻是冷鏈運輸的臍帶血袋——標簽顯示采血時間是昨夜，而捐獻者姓名欄印著我的社保編號。
    列車挾裹著腐殖質氣息進站，車窗映出的乘客全是不同年齡的我。二十歲的學生版正翻閱《法醫學圖譜》，五十歲的教授版在靜脈注射菌絲培養液，還有個渾身纏繃帶的版本與林晚如出一轍。
    "請出示您的時空定位碼。"乘務員製服上的工牌反光中閃過克萊因瓶刺青。當女嬰的指紋按在驗票機上時，閘機突然噴出196c的液氮霧氣，我的虹膜掃描結果竟顯示為"已注銷人員"。
    第三節車廂的熒光座位號詭異地跳動著，對應女嬰後背的倒計時刺青。落座的瞬間，皮革座椅突然活化，菌絲觸須纏住我的腰腹。對麵乘客抬起腐爛的臉——是便利店爆炸中死去的程鐸，他手裏攥著融化的八寶粥罐，罐底印著母宇宙的商標。
    "下一站：1998年基因診療中心。"廣播突然切換成林晚的聲音。車窗外的隧道牆滲出嬰兒胚胎，臍帶連接著飛馳的列車電纜。女嬰的體溫開始影響車廂生態，37c的暖風出風口鑽出熒光孢子，在程鐸殘軀上種植出人麵蘑菇。
    乘務員推著餐車經過，不鏽鋼餐蓋下是跳動的心髒刺身。當女嬰掀開第七個餐蓋時，裏麵赫然是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程鐸眼球，瞳孔裏循環播放著林晚在產房植入菌絲的畫麵。
    "媽媽，到站了。"女嬰的聲帶突然成熟如婦人。列車急刹導致菌絲座椅斷裂，我抱著她滾出車廂時，看到月台指示牌顯示"1998年6月12日"——這正是林晚在程鐸身上做基因改造的日期。
    基因診療中心的自動門感應到女嬰的體溫，以37c恒溫模式開啟。候診區坐滿渾身菌斑的孕婦，她們的產檢報告在空氣中漂浮，每份b超影像都顯示胎兒後頸的Σ符號。當電子叫號屏跳出我的名字時，林晚年輕時的全息投影從問診室走出，白大褂下露出正在增殖的菌絲臍帶。
    "蘇醫生果然準時。"她遞來的知情同意書上布滿蠕動菌絲，"請確認是否自願進行錨點切除手術。"
    手術室的無影燈是七個縮小的太陽模型，女嬰被固定在量子手術台上，她的臍帶正與1998年的程鐸胚胎連接。當我握緊偷帶的手術剪時，監護儀突然報警——女嬰的心電圖呈現克萊因瓶波形，血壓值對應著母宇宙的星際坐標。
    "現在切斷會引發維度海嘯。"林晚的菌絲纏繞著手術器械，"但繼續融合的話......"
    玻璃突然爆裂，2040年的我持槍闖入。這個未來版本渾身潰爛，槍口對準女嬰的太陽穴："她在所有時間線都是災厄源頭！"但她的手腕突然菌絲化，子彈軌跡偏移擊碎恒溫箱，釋放出數百個尖叫的嬰兒胚胎。
    趁亂抱起女嬰時，我的手掌觸碰到她後頸的Σ符號。時空突然坍縮，我們跌回現實中的地鐵站，但電子屏日期已跳轉至三日後的午夜。女嬰的體溫恢複正常，而我的手機收到陌生短信：
    "存活率提升至0.00007，下次輪回將於77分鍾後啟動。"
    出站口的便利店亮起新招牌，程鐸穿著員工服擦拭櫥窗，他的後頸隱約可見縫合線。自動扶梯下方傳來嬰兒啼哭，菌絲黏液正沿著階梯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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