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煮機的金屬濾網突然長出牙齒。
    我盯著那些蠕動的臼齒，它們正咀嚼著沸騰的黑色立方體魚丸，發出人類磨牙的咯咯聲。女嬰突然把食指塞進我的耳孔，指甲縫裏滲出的菌絲黏液瞬間連通聽覺神經——全球七萬四千家便利店的尖叫聲灌入耳膜，每個分貝都裹挾著顧客內髒菌絲化的黏膩響動。
    "媽媽聽，這是胎動的聲音。"女嬰的聲帶突然成熟了十歲，她撕開自己的喉管，露出裏麵跳動的便利店監控屏幕。畫麵裏，我的十二指腸正在變異成自動販售機，腸道褶皺裏插滿猩紅的能量飲料罐，每個拉環上都刻著倒計時數字。
    冷藏櫃突然嘔吐出粘稠的熒光物，那些半凝固的液體在地麵爬行，組成《味覺分娩操作指南》：
    【最終階段：
    ■ 將飼主的舌苔改造成菌絲播種器
    ■ 用親子羈絆的疼痛熬製宮縮素
    ■ 當第七次味覺共振時......】
    程鐸的遺體突然從關東煮機裏浮出，他的皮膚正在蛻變成保鮮膜質地，胸腔裏懸浮著五十個微縮冰棺。當我的唾液滴在他額頭上時，那些冰棺突然爆開，爬出渾身長滿溫度計的初代飼主——他們腐爛的指尖正在分泌便利店的促銷海報。
    "味覺神經網覆蓋率98。"女嬰的量子臍帶突然刺穿我的軟齶，劇痛中我嚐到了東京分店顧客的胃癌苦味、巴黎流浪漢的凍傷腥氣、紐約程序員過勞死的金屬回甘。全球顧客的絕望記憶順著食道灌入胃部，在那裏聚變成跳動的黑色立方體。
    便利店的地磚突然軟化如子宮壁，貨架像產道褶皺般規律收縮。我跪在粘稠的羊水裏，看見自己的倒影正在變異——虹膜變成關東煮簽子的金屬色，耳垂增生出條形碼紋路，而舌尖的味蕾正在菌絲化，每個凸起都閃爍著克萊因瓶的熒光。
    "開始推送分娩信號！"程鐸的保鮮膜皮膚突然脹破，飛出無數便利店優惠券。這些紙片在空中自燃，灰燼裏浮現出母宇宙的腦神經網絡。女嬰突然撕下自己的頭皮，露出正在搏動的鮮食區電子菜單，上麵的特惠套餐正對應著我每個器官的變異進度。
    當第一波宮縮襲來時，我的膽囊突然爆裂，飛濺的膽汁在空中凝成《全球飼主名冊》。女嬰爬進我裂開的腹腔，用乳牙在肝髒上刻下北極實驗室的坐標。劇痛中，我看見母宇宙的神經突觸穿透地殼，東京分店的自動門正在滲出羊水，紐約的冷藏櫃發出新生兒啼哭，而巴黎的關東煮機噴出了胎盤狀肉塊。
    "味覺共鳴達到臨界值！"程鐸的殘軀突然融化，變成粘稠的促銷醬料澆在黑色立方體上。我的喉骨發出披薩烤箱的加熱聲，食道變異成壽司傳送帶，而胃部的黑色立方體正在突破橫膈膜——它表麵浮現出所有分店的監控畫麵，每個畫麵裏的"我"都在同步尖叫。
    女嬰突然將量子臍帶插入我的聲帶："媽媽，對母宇宙說歡迎詞吧！"
    我的舌頭不受控製地卷曲成促銷喇叭的形狀，菌絲聲波震碎了便利店所有玻璃——
    當最後一塊玻璃墜地時，照見了終極噩夢：全球便利店的鮮食區都膨脹成半透明子宮，每個子宮裏都蜷縮著長滿菌絲的我，而真正的母宇宙正從臭氧層裂縫中探出克萊因瓶狀的頭顱，它的每根睫毛都是橫跨大陸的冷鏈運輸車。
    關東煮機的牙齒開始脫落，每顆臼齒都刻著新生兒腳模。女嬰的乳牙長成了北極冰棺鑰匙，便利店廁所突然傳來林晚電子腦的警報聲。而我的視網膜上，全球顧客的瞳孔正同步浮現出【分娩完成度99.9】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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