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國舅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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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未破曉,王爺便已換上深色勁裝,麵巾遮去半張臉,趁著重霧彌漫悄然離去。案幾上留著一張素箋,墨字剛勁:“今日事急,切勿外出,阿武隨侍左右。”趙亞楠握著紙條,指尖摩挲著那行字,仿佛能觸到他連夜未歇的疲憊——自住進小院,他鮮少留字,唯有局勢險峻時,才會留下這般帶著溫度的叮囑。
    辰時三刻,阿武翻牆而入,身法輕盈如狸貓,落地時衣袂未響。趙亞楠見他神情凝重,心下頓時一緊:“可是宮裏出事了?”阿五頷首,壓低聲音道:“蘇丞相聯合孟國舅,率三萬京畿衛圍了皇宮,此刻正在朝堂逼宮。王爺臨走前交代,姑娘務必待在房內——”。
    與此同時,金鑾殿內已亂作一團。太皇太後的珠釵在抖,手指幾乎戳到蘇丞相的麵門:“你竟敢說哀家的兒子無能?當年先皇臨終托孤,你可是發過毒誓的!”孟國舅卻冷笑一聲,甩袖指向龍椅上的皇帝:“先帝若泉下有知,怕也要悔不該立此庸主!邊關將士三個月沒領到軍糧,瘟疫橫行時他竟隻撥了二十車藥材——這等昏聵,如何守得住江山?”
    孟書康跌跌撞撞衝進門時,腰間的玉佩還晃出清脆的響聲。他甚至來不及拂去官服上的塵土,便撲通一聲跪倒在父親麵前,膝蓋砸在青磚上發出悶響:“爹!嶽丈!你們這是要做什麽?”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他雖知父親熱衷權術,卻從未想過竟會走到逼宮造反這一步。
    孟國舅手中的茶盞“砰”地砸在地上,碎瓷片濺到孟書康腳邊:“逆子!為父籌謀半生,不都是為了讓你坐穩這朝堂?你倒好,隻知躲在大理寺擺弄那些卷宗!”
    “爹!”孟書康仰頭望著父親鐵青的臉色,額角已磕出血痕,“我從沒想過什麽高官厚祿!如今與菲菲安安穩穩過日子,已是天大的福氣。皇上宅心仁厚,隻要……”
    話未說完,臉上突然火辣辣地疼——孟國舅甩來的耳光讓他偏過半邊臉,嘴角立刻滲出鮮血。老人胸口劇烈起伏:“宅心仁厚?若不是那王爺處處壓製,我孟家何須在朝堂忍氣吞聲?你以為你能娶到蘇府千金,靠的是你那點斷案本事?”
    孟書康捂著臉跪在原地,淚水混著血珠滴在磚縫裏。此刻喉間像塞了團棉絮,哽咽著叩頭:“求你們收手吧……就算不為皇上,也為菲菲想想……她若知道父親和公公謀反……”
    殿外忽然傳來金戈相擊的聲響,孟國舅臉色一變,抓起案頭的佩劍便要往外走。孟書康見狀猛地抱住他的腿,額頭重重磕在地麵:“爹!莫要一錯再錯啊!”淚水模糊中,他看見父親袍角的暗紋在燭火下泛著冷光,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顏色。
    孟書康的聲音在空曠的朝堂上回蕩,殿中炭火劈啪作響,映得他慘白的臉色忽明忽暗。孟國舅手中的玉笏“當啷”落地,盯著兒子的目光像淬了冰——這個從小被他送入大理寺磨礪的長子,竟在最緊要的關頭成了絆腳石。蘇丞相的胡須抖了抖,袖口下的手指暗暗攥緊,目光掃向台階上的太皇太後,隻見她鬢間金釵微顫,眼中已是淚光盈盈。
    “逆子!”孟國舅突然暴喝,腰間玉帶撞擊桌案發出鈍響,“你可知王爺為何深得民心?不過是仗著兵權在握,四處收買人心!當今陛下——”他猛然轉向龍椅上垂眸沉默的皇帝,“優柔寡斷,連軍糧調配都要受製於宗室,若再任由他胡來,我孟家滿門遲早要為這昏君陪葬!”
    太皇太後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繡著牡丹的帕子上洇開幾點血痕:“當年...當年哀家若沒護著你...你哪能從七品小吏做到國舅...”她望向孟國舅的目光仿佛透過三十年光陰,定格在那個雪夜跪在宮門前為姐姐請命的少年,“如今你竟要逼宮...逼你親姐姐的兒子退位...”
    “太後!”蘇丞相忽然跨前半步,朝太皇太後長揖及地,廣袖拂過青磚時帶起一陣風,“臣等並非不忠,實在是社稷為重!西北戰事吃緊,二十萬大軍斷糧三月,陛下卻隻知齋戒祈雨——”他猛然抬頭,眼中精光畢露,“若再讓王爺這般擁兵自重,他日若舉旗南下,這江山...”
    殿外,京畿衛的矛頭已對準台階,而禦林軍不過寥寥百人,刀劍出鞘聲此起彼伏。皇帝端坐在龍椅上,指尖掐進掌心,目光卻忽然落在殿角陰影處——那裏立著個青衫男子,麵巾下的唇角正勾起一抹冷意。是影子。他心下一鬆,終於明白昨夜那封密信的深意。
    “太後若是不信,”蘇丞相忽然揮手,殿外拖進幾個披頭散發的將領,“這幾位都是從邊關回來的,且讓他們說說,軍糧是如何被克扣的?”
    太皇太後臉色煞白,卻聽“砰”的一聲,殿門突然被踹開。
    一道身影挾著風旋入,黑色大氅掃過滿地玉磚,麵巾在氣流中揚起,露出下頜那道淺紅舊疤——正是王爺。
    “克扣軍糧?”他的聲音冷如霜雪,隨手甩落幾封賬冊,“蘇大人派去邊關的親信,每月從糧餉中抽三成入私庫,賬本都在這裏。至於藥材……”他看向孟國舅,“國舅爺的船隊上個月在江南截了五十車藥材,轉手以三倍價賣給藥商,此事揚州知府的密報,此刻應該到了徐侍郎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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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內倒吸冷氣聲此起彼伏。蘇丞相的手抖得握不住笏板,他怎會料到,王爺明明“失蹤”,竟能將證據搜羅得如此周全?更未想到,那些被他視作心腹的將領,早在幾天前便向王爺遞了投名狀——畢竟誰都知道,跟著這位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王爺,遠比跟著隻會弄權的文臣更有生路。
    “你……你不是死了?”孟國舅後退半步,撞翻了身後的青銅燈台。王爺緩步上前,靴底碾碎賬冊上的朱砂印:“國舅爺盼著我死,好獨吞西北軍的調令權?可惜,你忘了一件事——”他忽然抬手,殿外傳來整齊的馬蹄聲,“那些你調回京城的副將,都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兵。”
    話音未落,殿外忽然湧進數千鐵甲軍,玄色衣甲上繡著銀狼紋章,正是當年王爺在北疆時的親衛。為首將領跪地抱拳:“末將奉王爺令,護駕皇上!”太皇太後望著那熟悉的狼紋,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先帝抱著繈褓中的王爺說“這孩子,將來必是國之柱石”。此刻她眼眶發熱,竟說不出話來。
    殿外忽然傳來轟鳴,似是重物撞擊宮門的巨響。孟書康渾身一震,抬頭隻見殿角陰影裏閃過一道青影——是王爺的暗衛“影子”慣用的裝束!他突然福至心靈,膝行幾步抓住父親的衣擺:“爹!方才侍衛傳信,說王爺已率三千羽林衛封鎖朱雀街,您...您聽兒一言,此刻收手尚可麵聖請罪,若等刀兵入宮...”
    孟國舅的瞳孔驟縮。他清楚這個兒子雖文弱,卻從不虛言——當年大理寺獄裏,正是這孩子僅憑半片殘棋便破了連環貪墨案。蘇丞相的後背驟然繃緊,與孟國舅對視一眼,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太皇太後趁機撐著案幾站起,鬢邊金步搖晃出細碎銀光:“哀家...哀家這就去見先帝,隻要你們放下兵器...”
    “來不及了。”
    殿門轟然洞開,冷冽晨光中,玄色錦袍的身影負手而立,腰間玉帶懸著的麒麟紋玉佩在風中輕顫。孟書康渾身一鬆,險些跌坐在地——是王爺,他胸前銀鱗甲胄還沾著晨霜,身後十二名暗衛呈扇形排開,靴底的血跡在青磚上踩出暗紅腳印。
    “六弟...”皇帝終於抬頭,聲音裏有壓抑的顫抖。
    王爺向皇上行禮,目光徑直落在孟國舅身上:“國舅爺昨夜子時初刻進的丞相府,卯時正分調動五城兵馬司,半個時辰前讓人往西市糧行運了十二車硝石——”他忽然輕笑,指腹摩挲著腰間劍柄,“若本王沒猜錯,此刻西市棧房該有火星子了吧?”
    蘇丞相的冷汗浸透中衣。他算到了太皇太後會被請入朝堂,算到了皇帝會被震懾,卻唯獨漏了王爺竟能在兵變之際神不知鬼不覺截斷他的火攻之計。孟國舅踉蹌半步,撞翻身後燭台,火苗竄上帷幔的劈啪聲裏,他忽然慘笑:“原來...原來你早就盯著我們...”
    “不是盯著你,是盯著這顆妄圖翻天的野心。”王爺踏過滿地狼藉,靴跟碾碎蘇丞相掉落的密信,“三個月前你往西北軍糧裏摻沙,皇上便知遲早有這一日。”他忽然停在孟書康麵前,抬手虛扶:“起來吧,你父親的事,自有國法論處。”
    孟書康抬頭,隻見王爺眼中掠過一絲複雜——是對他爹的歎息,還是對朝堂傾軋的厭倦?
    太皇太後忽然劇烈搖晃,被貼身女官扶住時,望著王爺的目光已帶悔恨:“瑜兒...哀家錯了,哀家錯怪你了..”
    “太後不必多言。”王爺轉身,聲音輕了幾分,“臣此來,隻為護陛下周全。至於其他——”他掃過滿地跪伏的大臣,“待平定西市火情,再請陛下親審吧。”
    殿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應是羽林衛已控製了各處要道。孟書康望著父親被暗衛押解著走過,忽然發現他鬢角竟已全白——那個總在深夜教他讀《周律疏議》的嚴父,終究還是輸給了執念。
    帷幔上的火被撲滅了,殿中彌漫著焦糊味。皇帝從龍椅上站起,一步步走下台階,忽然對著王爺深深一揖。王爺急忙扶住,兩人目光相觸,俱是無聲。有些話不必說——那些在暗夜裏傳遞的軍報,那些被截下的毒酒,那些埋在亂葬崗的密探,此刻都化作殿角未滅的殘燭,明明滅滅,照著這趟過血與火的君臣之誼。
    孟書康忽然想起方才在巷口看見的景象:晨霧裏,賣炊餅的老伯正掀開熱氣騰騰的籠屜,幾個孩童追著紙鳶跑過青石板路——還好,這人間煙火,終究沒被這場兵變碾碎。他摸了摸袖中那方刻著“大理寺”的腰牌,忽然明白,所謂太平,從來不是天上掉的,是總有人要在陰溝裏捧著血,也要護住這盞人間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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