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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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九容靜立在陰影中,看著眼前洋溢著青春活力、執手翩翩起舞的少年少女,唇邊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微笑,心中是多年來難得的祥和寧靜。
    她突然理解了,曾經在魔界叱吒一方風雲的公爵東方蒼歌,為何會願意作為“山神”,護佑這一方天地。
    換作是她,她也願意護佑這一方美好。
    她又一次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願望,眼中悵然,若是可以,她也想效仿蒼歌長老,從此不問世事,歸隱山河,放舟四海。逍遙天地,再無拘束。
    隻是,這終究隻能是她夢中的癡念。此生,隻怕永無實現此願的可能。
    不過,若是能順利救出羲兒,再想辦法恢複羲兒的道心,東方後繼有人,說不定,日後會有一天,她能將東方交到羲兒手上,自此退隱,達成她少時的心願。
    “方……方姑娘。”
    少年結巴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東方九容自陰影中抬首,看到膚色黝黑但眉清目秀的少年,東方九容愣了愣,“鳳康,你不去跳舞嗎?”
    “我……我……”少年扭扭捏捏,雙手緊抓著衣角,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從她進村的第一天起,鳳康和鳳蓮就是對她最友善的兩個人,經常給她送這送那,即使她並不需要進食,卻也不願拂了他們的好意,傷了純澈善良的熱忱之心,每每都含笑收下。
    兩人相對沉默了許久,想起還有馬上要做的事情,東方九容不欲多留,“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等等!方姑娘!”看到女子轉身欲走,鳳康急忙高喊出聲,“方姑娘,我……我想邀請你一起跳舞,不知你、你可否……”
    出乎她意料,東方九容先是愣住,反應過來後不由啞然。
    望著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正直直凝望她的清秀少年,東方九容無奈道:“抱歉,鳳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並非此地的人,或許你去邀請別的姑娘跳舞,會更合適些。”
    “方姑娘!可我隻喜歡方姑娘!我……我隻想邀請方姑娘跳舞,我……”少年眼裏閃著驚人的執著,東方九容原本覺得很無語,他們才見過幾次麵,何談“喜歡”?
    本想再直截了當一些拒絕,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但不知怎麽,少年眼裏執著的光芒,驀然和多年前另一個少年重合。
    「師尊……師尊……我愛你……我願意……為你……而死……」
    痛意和恨意交織纏繞上心頭,記憶中那個絕代風華的少年變得鮮明,但下一瞬間,那個純澈溫暖的笑容,又猛的變成了瘋狂扭曲的模樣。
    東方九容煩亂的用手按住跳動的眉心,該死,為何偏偏會在此時想到那個男人。
    “方姑娘……方姑娘是……不願意嗎?”
    「師尊,是不願意嗎?」
    少年臉上藏不住的失望,再一次和記憶中的那人重合。
    “……抱歉。”
    叱吒一方風雲的東方之王,麵對一個單純的凡人少年,卻近乎是落荒而逃。
    逃回原本不屬於自己的那間小屋中,嘭的一聲重重帶上了門,心砰砰狂跳,揮之不去的都是那個影子。
    不是後來權勢滔天的玄極宗主,而是那個依偎在在她懷裏,喚她“師尊”的少年。
    重複深呼吸了好幾次,閉眼半晌,再睜開眼時,眼裏又恢複了決然。
    從後門繞到後院,現在,所有的村民都在祈星節上,後院悄無一人,東方九容在竹林後的空地蹲下來,右手一翻,一把鋒利的小刀出現在手腕間。
    “哧——”
    毫不猶豫的一刀割在自己的手腕上,鮮血順著刀口一滴滴垂落,秀眉微蹙,忍著疼痛,以血為墨,以刀刃為筆,在地上勾畫出繁雜的法陣。
    月色透過茂密的竹林投下寡淡的光,赤紅的血順著法陣的紋路流轉,隱隱有血光從陣法上漫出。
    過了許久,手上動作才停住。
    東方九容臉色蒼白,畫這一個陣法幾乎消耗了她所有的體力。直直盯著地上的法陣,心中暗禱,希望這個注入她精血的喚血陣法能成功把她的信息傳遞到傅九霄那裏。
    不管心中對傅九霄有多麽怨懟,在東方鳳羲被囚禁的當下,傅九霄已經是剩下的唯一和她有血脈感應之人。若是九霄能感應到她的氣息,或許就會來找她。
    擦了一把額上的汗,一路走來,她在多個地方都留下了喚血法陣,心知單純隻靠鮮血驅動的法陣力量薄弱,信息難以傳遠。但若有多個法陣共同作用,就能擴大傳遞範圍。
    說不定,就能被九霄感應到。至少,能給他留下一些線索。
    好不容易才從玄極宗逃出來,要是不多準備幾條路,趕在司淩夜出關之前就回到魔界,那她豈非白白浪費了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何況,若是再被司淩夜抓回去……
    想想後果,她打了個寒戰,堅定地垂眸看著手中小刀,既已確定東方蒼歌確是隱居在村落後麵的山脈裏,她準備明日就進山,一定要盡快找到東方蒼歌,絕不能再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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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將亮未亮時,東方九容就悄無聲息的負起青霜,回頭望了一眼身後在祈星節上狂歡徹夜後重歸寧靜的小村莊,斬斷心中多餘的情愫,決然踏進了遮天蔽日的密林中。
    她已無路可退,唯有一路向前。
    ……
    北仙域,玄極城。
    熙熙攘攘的玄極城,是北仙域最繁華的城池。
    仙門第一大古老宗門玄極宗山腳下的仙城,歸屬於玄極宗。依仗玄極宗的庇護,玄極城在整個仙門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安全之地,也是普通修仙者夢寐以求的聖地。
    隱藏在繁華的背後,一處遠離喧囂的小院中,一身普通青衣的男子正坐在花樹下悠哉的撫琴,玄色衣衫的青年踏進小院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歲月靜好的場景。
    “明皇陛下!”
    看到他這麽悠哉,傅九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時間忘了身份實力間的差距,抬高了聲音:“如今容兒下落不明,鳳羲生死未卜。陛下,不能再等了,我等可要直接殺進玄極宗?”
    琴聲不停,明昭頭也未抬,唇角仍噙著淡淡的笑意,“傅王,直接殺進玄極宗,可不是明智之舉。”
    “陛下!”傅九霄焦急,“小畜生已成為新任的司家家主,暗間回稟說他的實力已達九重天六階,鳳羲當年這樣待他……落在他手裏絕無幸存之理!”
    “那畢竟是他同門的師弟,鳳羲當不至於喪命。”明昭語調平淡,忽爾勾起一抹淡淡的諷刺,“何況,他們的‘師尊’,不是也在嗎?”
    “師尊……容兒……容兒!陛下,您也知道,當初的那場局……!容兒,她更早陷落於他手裏,音信全無這麽久,焉知容兒是不是已經……”傅九霄捏緊了拳,後麵的話如鯁在喉,再說不出一個字。
    明昭停下了撫琴的手,抬首望著傅九霄,“所以,你的意思是?”
    “陛下!”傅九霄單膝下跪,“臣求陛下,還請陛下念在大業的份上,出手救救容兒和鳳羲……”
    盯著琴弦的眼神驟然變得深邃,空氣為之一滯。
    傅九霄垂首望著地麵,冷汗一滴一滴垂落。
    青衣帝皇站了起來,居高臨下望著單膝下跪的玄衣男子。
    “救?”
    “本皇怎麽知道,東方九容究竟是真的逼不得已,還是……”
    “她已然背叛了本皇、背叛了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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