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急刹車還是撞上了前麵停著等紅燈的車。追尾事故。
    杜雨薇坐在後排沒係安全帶直接撞到椅背上，沒摔出去斷手斷腳，但也頭暈眼花。司機給她另叫了一輛在附近的車自己下車去處理車禍。被撞那輛車的司機很憤怒，彪形大漢下車就開罵，眼看著就要動手了。
    動車時間快到了，杜雨薇沒法計較緊接著上車去趕動車。在關門的最後一分鍾上了車，她拖著大包小包越過兩個車廂，中間碰著別人不停道歉，最後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長舒了一口氣。
    這時候她感覺到膝蓋疼痛，掀起褲腳，膝蓋上兩個大淤青。剛才撞的，不知道是趕車太緊張，還是現在才發作，總之疼得她直呲牙。
    手機是個好東西啊，裏麵有無窮無盡的新消息，能讓人笑，能讓人賺錢，於是現在的人總是盯著手機。剛才的司機就是看手機太入神等到發現靠麵前的車太近刹車踩到底也來不及還是撞了。而杜雨薇坐在後排沒注意。
    ……
    一個人把貨扛了回來，其他人都不需要，隻有她自己賣。好在廠家直銷沒有了，價格不用壓那麽低。地攤的生意不穩定，檔口的工作杜雨薇就不敢辭。
    抱著學習的心態杜雨薇再次向戴溪提出來幫她拍照拍視頻。戴溪要拍新品就讓杜雨薇拍了幾張。
    “氛圍感，氛圍感不夠。”戴溪還是這句話。
    杜雨薇真的搞不明白，她去搜索了氛圍感，網上的資料也說就是一種感覺，具體怎麽做也沒說。
    “我還是拿支架自己拍。”
    戴溪不管眼裏滿是疑惑的杜雨薇，架了支架自己找角度自拍。杜雨薇在旁邊想偷偷學習，湊得太近一不小心就入了鏡。
    “不要打擾我。”戴溪翻著白眼不滿地衝著杜雨薇說。
    於是杜雨薇就繼續坐在門邊看店，隔著一段距離觀摩。戴溪在商業街服裝店打工的時候，永遠對著手機一句話不說，杜雨薇曾經誤以為她是個啞巴。現在她一個人對著相機鏡頭拍視頻，不間斷地說三四個小時是比較順利，大部分時候都要七八個小時。
    大家都在為了賺錢奔忙，沒有誰是容易的。拍完了累了的戴溪約朋友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高消費慰勞自己。杜雨薇關店了就去夜宵街擺地攤。
    本來這條街出了公告允許擺攤，但消息一出湧來了擺攤的人，競爭大了。一點小事就出亂子，整條街髒亂差，不好管理。地攤被封禁，又開始了和“製服”貓捉老鼠。街頭的小販有了動靜，後麵的就收攤開跑，大路口肯定都被堵了，專往小巷子裏鑽。黑燈瞎火撞上居民堆在門口的廢品是常事，摔疼了還得把廢品給人家擺好。
    ……
    為了不被罰款背著貨奔跑著，騎著小電動回到租房。杜雨薇倒在床上大喘氣，她覺得天搖地動。
    “都是跑路跑的，大家都不容易……”杜雨薇嘴裏喃喃地念著，這樣能緩一緩。
    手機響了，她接起來。
    “薇啊，你什麽時候回家來一趟，家裏有事。”手機裏傳來了媽媽的聲音。
    “又有什麽事啊？”正難受著的杜雨薇低聲回到。
    “你一個人在外麵裏總是我們的心病，我給你找了媒人，現在有個合適的對象。”
    媽媽的話讓杜雨薇更暈了，她剛要開口那頭又說：“條件不錯的，讓你姐姐跟你說。”
    “薇，那個和你一樣大，頭婚，在我們市裏上班。我讓你姐夫去打聽過了，正經公司老實人。”姐姐的聲音傳來。
    “不是，我都沒同意，你們就去打聽……”杜雨薇一口氣上不來說不下去話。
    “你這什麽態度，進城就了不起？我們馬上也要買房，以後不住農村了。我們好心，爸媽擔心你沒依靠。”聽出杜雨薇不滿意，手機那頭的姐姐更加不滿。
    依靠、依靠。說得真好聽，但她們怎麽隻知道往外找，她們就不能做她的依靠嗎？光是想想杜雨薇就在心裏發笑，當然不能。父母要養老，姐姐有自己的家庭，可以在她不需要的地方付出。
    依靠？有些經曆雖然痛但有用，景誠和錢家良都說給她依靠，其實都在騙她。手機跳出一條消息。
    杜雨薇，你現在在哪裏擺攤？我現在開了公司，需要你馬上過來。
    還有一個傻瓜，不停地給她發消息。他開公司和她有什麽關係，還馬上過來。她劃掉了這條消息。
    “你們管好自己就行了。”杜雨薇頭暈想吐。
    “你現在口氣大得很了，進城看不起我們了是不是？媽，我不管了。”
    姐姐把手機塞回了媽媽手裏，“薇呀，你要識好歹，你離婚，在城裏也混不出名堂，還是回來嫁人吧。”
    杜雨薇實在撐不住了，她按掉了通話，跑到廁所裏吐了。
    反反複複好幾次，眼見著天都要亮了，杜雨薇越來越難受，不知道是夢著還是醒著。睜開眼睛眼前的東西都是扭曲的，閉上眼睛呢？胡亂的夢境壓得她喘不過氣。頭暈腦脹，五髒六腑就像被擠壓著。她不想哭，但是眼淚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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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翻了一下身，從床上掉到了地上，全身更痛了。這是要死了嗎？她掙紮著摸到了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下120。
    ……
    被送進了急診室，杜雨薇還是躺著，在走廊裏，看著周圍有人來來往往，但就是沒人看她一眼。一個蓋著白布的床在她身邊經過，她覺得頭痛欲裂。看到旁邊有穿白製服的人經過，她本能地伸手抓住。
    “醫生，什麽時候到我？”杜雨薇虛弱地問。
    “我不是醫生，我是護士，今天有大車禍，醫生太忙了。”
    杜雨薇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隻是耳朵聽到了這些話。不知道又躺了多久，終於有人來了。
    “你哪裏不舒服？”
    杜雨薇依舊是閉著眼睛聽聲音，“頭痛，想吐，胃……”
    “做ct。”
    接著就是被推來推去，杜雨薇已經沒力氣了，問也答不出來，就當自己死了吧。這麽一想反而好過了。醫生說她的症狀像腦震蕩，問她撞到過頭嗎？杜雨薇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車禍。
    “撞車了，一個月了。會那麽久嗎？”杜雨薇不太確定。她以為就是膝蓋上那點皮外傷。
    “有可能，你住院觀察一下。叫家屬辦理一下手續。”
    杜雨薇又被推進了病房，護士攙扶著能走兩步自己躺到病床上。她拉住護士，“我沒有家屬，手續自己辦。”
    護士拉著她的手簽字。辦完手續，終於打上了點滴。她看著藥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有救了，放鬆了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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