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不需要她處理稅務問題，秦竹第一時間回了老家，美其名曰籌備新公司。杜雨薇找馬麗麗幫忙介紹可靠的財務。馬麗麗問了一圈，有經驗的都是意向穩定的大企業，對初創、特別是這種新行業，能不能發展起來的變數太大。她隻找到一個剛畢業的學妹，問杜雨薇願不願意調教。
    無奈之下杜雨薇花錢找會計事務所把公司的賬算明白，稅務搞清楚。雖然知道了問題很多很雜，要花大價錢解決，但總算破財消災。更重要的是把攪渾水的送走了，有專業人士處理，她安心地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賣房的直播規劃，定時間、地點、人員。
    時間和馬麗麗好商量，隨時可以。地點如果在直播間略顯空洞，直接在樓盤，不能毫無動靜把“鬼城”完全暴露出來。人員上，戴溪還要想想怎麽能賣出去的話術，看哪個主播說得最好。這可是她們賣得第一個大件，一炮打響的話，就沒有“找新貨”賣不出去的！
    杜雨薇和戴溪不停地跑樓盤，比樓盤規劃還要仔細，山水環境可以往風水上靠。少點人氣這個缺點，杜雨薇想到了自己的老本行，搞個一日地攤不就熱鬧了。那邊賣房，這邊擺攤。戴溪笑她是把能用上的都用上了。
    杜雨薇也笑，“我真的不懂那些商業模式，隻知道我做過的，能行得通的。”
    ……
    回到家，秦放在收拾行李，還讓杜雨薇趕緊收拾。
    “收拾了去哪兒？”杜雨薇累得癱在沙發上。
    “新公司好了，我們回去就行。”秦放伸手拉她，一臉激動。
    杜雨薇麵無表情，一是累了，而是內心毫無波瀾。
    “那是你的公司，我的公司在這裏。”
    秦放的笑容僵在臉上，杜雨薇坐直了一些，“我還要在這裏忙直播，賣房很重要的。”
    秦放一下子又笑了，“那個‘鬼城’能賣出去？”
    杜雨薇立馬瞪了他一眼，他意識到說出話了趕緊彌補：“那你再忙一下，新公司下個星期開張，一定回來。”
    杜雨薇想想可以接受，就點了點頭。
    ……
    少了“秦氏”管理層，公司裏反而變得順暢。戴溪心氣順了，杜雨薇不分心了。最重要的一場直播就在眼前，她們搞主播競聘，要挑出最適合的。杜雨薇和馬麗麗對資料，戴溪挑主播。到最後隻剩三個人選，戴溪找杜雨薇來做最後的選擇。
    兩個是熟麵孔，從這個新公司起步就入職，戴溪一手帶起來的很老道。還有一個讓杜雨薇不禁眼前一亮，是第一次開大會提出“造勢”的那個新主播，一頭黃毛很醒目。幾個人坐下來就是閑聊，講講對房子、房產的想法，還有最近的直播狀態。
    談了一個小時，每個人都說了幾句就結束了。杜雨薇和和戴溪單獨商量人選，她們一致選了經驗最豐富的那個。房子這個東西就代表著穩定，還是以穩為主。通知了之後，戴溪就對這個主播開始培訓和排練，力求萬無一失。
    杜雨薇還想去看一下場地，還是擔心晚上的情況。戴溪在忙，她就想自己去。剛要出辦公室就被黃毛“堵”在門口。
    “杜總，我想再聊聊。”黃毛說到。
    杜雨薇愣了一下，“萬捷……是吧？我現在要去看場地，明天再談。”
    “好，我送你去場地，馬上能聊。”
    萬捷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在電梯口擋著電梯等杜雨薇。杜雨薇被逗笑了，就讓他跟著。去車庫取車，萬捷主動說：“我來開車，我那駕照兩三年了。”
    杜雨薇聽完直接坐進了駕駛座，看了一眼萬捷愛坐不坐。萬捷很有眼力見兒，馬上就坐上了副駕。
    “你……剛畢業？”杜雨薇問道。
    “我沒畢業，我去年在國外，家裏斷供我就回來了。”萬捷說。
    這誠實得讓杜雨薇隻能問：“家裏出什麽事了？”
    “我爸做生意的，一時好一時壞，我從小就這樣。我習慣了。”萬捷很平靜。
    杜雨薇心中暗自打鼓，這個黃毛看上去年輕前衛，沒想到心思很沉穩。
    “我也受夠了這樣起起伏伏，我一定靠自己要做出個樣子，要一直在頂峰。”萬捷“咬牙切齒”地說，“杜總，我想做這次的樓盤直播。”
    萬捷的想法轉換得非常快，杜雨薇馬上接上，“我知道。但a文的經驗更豐富，她的形象氣質更穩一點，她和公司配合得久，這次機會給她，以後有年輕的品會讓你試。隻要你努力，一定會接到合適的品。”
    說著，她把車停在了一個橋邊。她下了車在旁邊查看，黑漆漆地什麽也看不見。萬捷跟著她下車。
    “這塊地方這麽大，有山有水有草地，白天陽光好，晚上放點燈光，也能造出一個熱鬧的樣子。”杜雨薇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規劃裏。
    “這裏？做什麽?”萬捷問道。
    “找人擺攤，賣東西。”杜雨薇回答。
    “這個我能做。我能組織。我有很多朋友是做藝術的，有豐富的擺攤經驗，一定能把這裏搞得熱熱鬧鬧。”萬捷立刻理解了杜雨薇的這個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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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藝術的也擺攤了？”杜雨薇覺得新奇，“我們做小商品的才擺攤。”
    “萬物皆可擺，隻要有人欣賞。”
    杜雨薇轉頭看萬捷，一頭黃毛在夜裏“閃閃發光”，“你要想做，可以讓你試試。”
    “謝謝杜總。”
    現在這塊地看不出什麽，還要回去好好策劃。杜雨薇先開車回去，她讓萬捷給個地址，送他回家。
    “去公司，我還想播一會兒。”萬捷回答。
    杜雨薇看了看時間，半夜十二點多了。萬捷打了個哈欠，還是說：“這個時間剛剛好。”
    ……
    直播井然有序地準備著，集市也在籌劃著。被催了的杜雨薇回了一趟老家參加新公司的開幕式。
    新辦公樓是周圍唯一的高樓，鶴立雞群很是氣派。新辦公室門口花藍錦簇喜氣洋洋。舞獅表演，煙花鞭炮，比以前的兩個公司都要熱鬧。秦放很高興，是杜雨薇很久沒見過的，他發自內心的開心。
    在這裏他徹底放下了，她想。
    杜雨薇是第一次經曆這麽大熱鬧陣仗。開張了，她就想著生意會滾滾而來。在辦公室三天，一個客戶都沒有，所有人都安心地坐著，閑聊的都是家常。她是本地人，聽得懂這些內容，不是不能聊，是為什麽在這裏聊？
    摸不著頭腦的杜雨薇去找秦放，“該開始工作了吧？”
    秦放掃了一眼外麵，“都在工作啊。”
    “都坐著聊天呢。”杜雨薇滿腦子的不解。
    秦放托腮，“第一年壓力不大，秦竹姐申請的補貼足夠了。”
    杜雨薇眨著眼睛不知道說什麽，她恰巧提醒自己是她自己說的分家，輪不到她管事。
    杜雨薇在思考，秦放也在想事情。
    “你爸媽喜歡什麽？我們約個時間吃個飯。你都見過我爸媽，我也要見見你爸媽。”他說。
    他們算是水到渠成，該走到這一步了。不過杜雨薇的心情很複雜，第一次見父母說的全是彩禮彩禮彩禮，想到要再聽一遍就腦袋疼。
    ……
    杜雨薇通知了一下家裏，要不就在外麵吃一頓。老家一個村，人都認識。家裏不同意，一定要在家吃。杜雨薇趕緊買了點水果點心回家去，杜晴看到了就說，“你怎麽自己回來了？不是約了明天，還有這些東西，爸媽都準備好了。”
    “啊？”杜雨薇不太相信。
    杜晴打開櫃子，全是吃的，“怕我們家兩個小的偷吃，還專門放起來。”
    “哦。”杜雨薇趕緊把自己帶來的東西給杜晴，“那這些給小的吃。”
    杜晴笑了笑，“你不要擔心，現在條件好了，爸媽不會怠慢人，他們現在就出去買菜了。”
    “我沒有，我不是。”杜雨薇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第二天，秦放拎著大包小包上門。家裏做了滿滿一桌子菜。杜雨薇脫口而出，“家裏過年都沒這麽隆重。”
    其他人就是笑，有的開心，有的尷尬。
    坐下來秦放敬酒，杜雨薇的爸爸喝完就說：“大家都認識，不用多介紹。我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們家薇呢，也是越來越能幹了。你們兩個一定能把日子過好，我代表家裏表個態，我們不要彩禮。”
    不說驚訝，感慨還是有的。她第一次結婚因為家裏什麽都不問隻要彩禮，她覺得低人一等。現在她自己有能力了，家裏也給了底氣。缺的時候什麽都缺，不缺的時候什麽都不缺。
    “我一定好好待雨薇。”秦放握住杜雨薇的手鄭重地向杜雨薇的父母保證。
    ……
    吃完這頓飯，杜雨薇的心放到了肚子裏，馬上要到買房直播的日子，她想回去。
    “秦竹姐過兩天訂婚宴，我們過去幫幫她。”秦放突然說。
    “秦竹訂婚了？她什麽時候有男朋友了？”杜雨薇問道。
    “我也不清楚。緣分到了吧。”秦放說。
    杜雨薇聽著心裏有了想法，秦竹一個勁地鼓動秦放回來開公司，不是為了秦放的發展，是為自己成家鋪路。
    “秦竹姐好不容易定下來，我們家的意思是辦得體麵些，讓我們多幫忙，以後都是一家人。”
    今天秦放來，一家老小的禮物都準備了，說話做事這麽周到，她也得禮尚往來。
    ……
    訂婚宴的日子和直播偏偏是同一天。杜雨薇一直和公司那邊聯係，確定準備工作沒問題於是留下來。秦竹是獨生女，隻有兩個堂弟。家裏的習俗訂婚也需要個女伴陪同，杜雨薇就充當這個角色。
    一早就陪秦竹去化妝。秦竹是個清麗美人，要不是被景誠傷害了，也許早就有一段美滿姻緣。杜雨薇看著鏡子裏的秦竹說：“你是一個要結婚的幸福女人，我是個離婚女人。”
    杜雨薇知道秦竹特別計較這個，做個順水人情。
    秦竹笑了，“也祝你和秦放順利。”
    杜雨薇回了一個笑容，一笑泯恩仇。
    為了體麵，這次的訂婚宴都是按婚禮的規格來，一早就開始，各種儀式。而最重頭的訂婚宴席還在晚上。杜雨薇累得靠在酒店牆邊快要打瞌睡，但還得盯著手機裏直播準備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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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攤集市搞得有模有樣，熱鬧又不吵鬧，空蕩蕩的住宅沾染了人氣就不會像“鬼城”。
    “這個黃毛有點東西。”杜雨薇笑著自言自語。
    直播開始了，主播進廠開始講解，杜雨薇聚精會神地查看著。說的很平穩，戴溪在現場控場一般不會出問題。但就這不是一般的直播。介紹得好好的，該上鏈接信號中斷了。
    杜雨薇立即打電話回去問情況。直播畫麵裏還是很平靜，有聊天，但外麵亂成了一鍋粥。有一個bug怎麽也解決不了，鏈接上不去。
    杜雨薇去找秦放讓他一起回去解決。秦放瞪大了眼睛看著杜雨薇，“儀式就要開始了。我們明天走。”
    “現在鏈接上不去，明天回去還有什麽用？”杜雨薇焦躁地說。
    “現在回去修複了都幾點了，還有人盯著買嗎？直播賣房子，本來就是鬧著玩。”秦放覺得沒人會當真，他們也不該當真，“我們先把家裏的事圓圓滿滿地做完。”
    杜雨薇把裝滿紅包的女士皮包還給秦放，還有另一個裝滿首飾和用品的品牌一並遞過去。她這一天就在秦竹身邊拿著這兩個包，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意義。
    杜雨薇著急要走，秦放攔住她，“杜雨薇，你這是什麽意思?儀式要開始了。你回去也解決不了什麽，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吧。”
    “我回去解決不了也要有個要解決的態度。過日子是靠兩個人一條心，勁兒往一處使，儀式、麵子都是虛的。我是過來人，相信我。”
    沒有再看一眼，杜雨薇直接走了。秦放茫然地站在原地。
    “秦總。”
    秦放聞聲轉過來，招商局的小柳走了過來。她看到他手裏的兩個包笑出聲來，“你這是什麽造型。”
    秦放進退兩難，“我女朋友有急事，我幫忙……”
    “我來。”小柳二話不說就把包接過來，轉身進禮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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