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合租房，戴溪還在工作。杜雨薇坐下來和她聊，“我老家有優惠政策，我們把公司搬過去怎麽樣？”
    戴溪一聽就皺眉頭，“這裏也有優惠政策，還是直播中心，有集中優勢。”
    杜雨薇回避著視線。
    “你們想回老家安定，我能理解。但我覺得在這裏更有競爭力。現在招的這批主播年輕有衝勁，肯學肯拚，鉚足了勁要在這裏幹出一番事業。如果要在老家安穩‘躺平’，我覺得辜負了他們。做大了當然可以回報家鄉，但我們的公司剛打了一點基礎，還不穩定。”
    戴溪說得杜雨薇越來越心虛。她長久地不出聲，戴溪看出她的窘迫，“要不這樣吧，你們回去開個分公司，如果能做好，慢慢脫離。”
    杜雨薇愣住，選哪一邊都得“分家”。
    ……
    杜雨薇到公司眼睛都腫著，秦放比她更早地到了辦公室。他眼睛裏帶著血絲，一樣沒睡好。
    “你沒打招呼就走了……”秦放開口就說。
    心裏還是亂糟糟的，杜雨薇假裝隨意地開口，“哦，戴溪有點急事找我。我要去直播間。”
    找了這個借口，杜雨薇轉身想走，秦放拉住她。她驚慌地看著他，怕他要繼續追問回老家的事。
    秦放從口袋拿出戒指放在杜雨薇的手心裏，“昨天就想給你，你跑了。”
    杜雨薇看著那顆閃耀的鑽出了神。秦放要收回手被杜雨薇攔住，“這個……什麽意思？”
    秦放似笑非笑，“我們都這樣了，還有什麽意思，隻能結婚了唄。”
    他們這是水到渠成。秦放把杜雨薇的手裹成團，包緊戒指。
    杜雨薇還是忍不住露出微笑。秦放也馬上笑了，“等我們回去……”
    話還沒說完，杜雨薇就僵住了，她攤開手想退回去，“這是全公司的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
    秦放微微歎氣，“我錯了，這是兩件事。這個戒指你放心收著，就算不結婚，也算我的房租。”
    “你……”杜雨薇著急了，“那我還天天吃你做的飯呢。”
    秦放被逗得哈哈大笑，笑完之後他說：“不開玩笑了。我們一起經曆了這麽多，走了這麽遠，該開花結果了。”
    沒有誰條件好條件差，沒有付出多付出少，他們是完全平等的。
    杜雨薇安心地把戒指收下。留戀地看了一眼她就收起來，接著說：“我也有重要的事說，我還是想把麗麗那邊賣房的直播接下來，把我們直播間什麽都能賣的名號打出去。”
    秦放歎氣，但還是說：“你和麗麗談好條件。”
    ……
    開完會杜雨薇回自己的辦公室。前台發消息給她有訪客，她以為是客戶急忙去會客室。一進去又是一個熟人——夢夢。
    “杜總。”夢夢見到杜雨薇就打招呼。
    杜雨薇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就緊緊地盯著她。兩家公司離得這麽近，早晚會有點事，這不就找上門來了。
    “杜總，你幫幫我。”連寒暄都顧不上夢夢直接說明來意。
    夢夢急了，杜雨薇就笑了，“你做了什麽好事，我要幫你？”
    “錢家良說要和我結婚，不會虧待我讓我做了好幾家公司的法人，這些公司都是空殼，都欠債，全都要追責到我頭上。杜總，杜姐，幫幫我，借點錢讓我度過這個難關。”夢夢盯著杜雨薇說。
    杜雨薇皺眉眨眼實在疑惑，“你找錢家良呐，你們是一夥的，怎麽來找我呢？”
    “女孩子就該幫助女孩子。”夢夢滿臉期待，“我被他騙了，我也是受害者。你幫幫我。”
    “那你為女孩子做了什麽大好事，我應該要幫你？”杜雨薇撐著腦袋看著夢夢問。
    “你不幫我，那你遇到麻煩也不會女孩子來幫忙。”夢夢認真地回答。
    大言不慚。杜雨薇覺得沒話好說了，“你走吧，我不會借錢給你。”
    “那我怎麽辦？”夢夢眼泛淚光，哽咽了。
    杜雨薇沒有硬著心腸直接趕走夢夢，“那我就告訴你錢家良逼我還五十萬的時候我是怎麽還的。”
    夢夢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就等著杜雨薇的解決之法。
    “去擺攤，去賺錢，風吹日曬，早出晚歸。”
    “這太慢了，也不是幾十萬，是幾百萬，杜總，還是借錢最實際。你現在公司做得這麽好，以後我一定會幫忙。”
    “那我就沒辦法了，”杜雨薇笑了一下，“還是那句話，你到底做了什麽大好事，我就應該要幫你？”
    “女孩子不幫女孩子，你一定會自食惡果。”沒得到想要的，夢夢憤怒地詛咒道。
    杜雨薇當然不理會，不過是小人的惱羞成怒。但她也暗暗提醒自己。做事更要小心謹慎，行得正，走得端。
    ……
    聽到杜雨薇有意向，馬麗麗立刻帶著業務負責人來“找新貨”詳談。人一到，杜雨薇就上茶水，業務負責人眉頭一皺，問有沒有咖啡。杜雨薇趕緊現泡，業務負責人嚐了一口，又說豆子不對。
    “這是客戶拿來的樣品，味道很多，可能不合你口味。你有喜歡的品牌嗎？我點個外賣。”杜雨薇還是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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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我來。我知道你的口味，你先介紹樓盤。”馬麗麗急忙拿出手機對業務負責人說。
    “我們的樓盤質量就不用說了，知名品牌。就剩這幾棟尾房，就是想把資金回流一下，我覺得發個廣告就能解決。我們以前合作的都是國際影星。”業務負責人左顧右盼地說著。
    “嗯，行吧，就把我們直播間裏當做一個宣傳渠道。沒有業績壓力我們公司也輕鬆。”杜雨薇回到。
    外賣咖啡一到，業務負責人拿起來就說：“集團裏有急事我得回去了，樓盤資料都在文件袋裏，自己看看吧。”
    點完桌子，業務負責人拿著咖啡起身就走。杜雨薇要走，馬麗麗拉住她坐下。
    “大爺當慣了。”馬麗麗先看不過去，怕杜雨薇心裏不舒服，“以前市場好的時候房子靠搶，他們到哪裏去都被捧著，現在還看不清形勢。嘖嘖嘖。”
    “看不上小直播公司，覺得我們實力不夠賣不掉，我能理解。”杜雨薇笑著說。
    “公司要整頓了，第一個就要把他……”馬麗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我給他找機會處理這批滯銷房，到時候別來怪我。”
    杜雨薇笑著鼓掌，“做事這麽麵麵俱到，不愧是大公司的曆練。”
    馬麗麗抱拳回應，“感謝創業女俠們肯接這種莫名其妙的單子。”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戴溪進來了解商品情況，看著桌上的幾張廣告紙一臉不滿。
    “我回去馬上發最詳細的樓盤資料。”馬麗麗不好意思地說，她原先以為負責人肯來談就會準備好，沒想到是這樣。
    “嗯……這個是嚐試。”杜雨薇讓戴溪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既然要賣就一定要賣不出。”戴溪比她倆更堅定。
    杜雨薇聽著有道理,決定要賣就要賣出去。一是解決客戶的問題，二是樹立自己的口碑。
    “你不要看資料，我們實地去看。”杜雨薇當機立斷。
    杜雨薇開著車從天亮開到了天黑，這個樓盤的第一個問題暴露了，離市區太遠。到了之後周圍黑漆漆，說得好聽是山清水秀能洗肺，其實就是交通不便，沒有生活配套。
    走了一圈這個別墅區，戴溪說：“這裏的客戶應該是高端商務人士，就是大老板。和我們做清貨的不搭界呀。”
    馬麗麗苦笑，“當初當然是這麽規劃的，等這幾年早晚，情勢急轉直下，大老板資金鏈都斷了，都要到處跑找機會，誰還會買這種享受的樓盤。我們公司這麽大的公司都著急脫手要回款。”
    杜雨薇不覺得奇怪，做生意就是這樣高高低低，跟著行情起伏不定。不過她看著這如“鬼城”一般的高檔住宅區默默歎氣。
    又開了許久才開回來，先把馬麗麗送回家，她們回到公司直接開會，全公司的人頭腦風暴。
    “房子去看過了，這個樓盤沒有高端客戶，價格也不可能降得太低，要怎麽賣給其他客戶?”
    需求和商品不匹配，如同要把梳子賣給和尚。
    到私域裏找客戶，找房產公司壓價，或者就幹脆別賣了。嘻嘻哈哈暢所欲言之後並沒有一個新的可行辦法。
    戴溪的偏頭痛都犯了，靠在杜雨薇的身上休息。杜雨薇耷拉著眼皮也沒什麽精神了。這真是個難題。
    “我覺得應該先造勢。把那塊地方包裝成今年最大的風水寶地。能治病、能生財。”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到了後麵的角落。這話從一個一頭黃發的年輕人嘴裏說出來。杜雨薇看著他眼生，公司裏最近發展快，招人多，她沒時間一一去認識、熟悉。
    “你是新來的主播？”杜雨薇憑感覺猜了一個。
    “對，我入職三天，還在培訓。我叫萬捷。”那個年輕人幹脆利落地回答。
    ……
    在直播之前，“找新貨”聯合一些營銷號推了“風水寶地”這個概念，方位、形狀都可以量身打造。反饋回來感興趣的人很多，讓她們對賣房有了很大的信心。
    萬事俱備，隻差直播。
    連軸轉的杜雨薇在家歇一天，睡到中午睜眼看到一大堆的消息和未接電話。戴溪和秦竹在公司裏吵起來，誰都勸不了。
    杜雨薇蓬頭垢麵地往辦公室趕。最裏間辦公室的爭吵聲一進公司大門就能隱約聽到。大公區裏的人哪還有心思工作，但杜雨薇顧不了這個急衝衝地進辦公室。
    “杜總，我幹不下去了，我要馬上離職。”戴溪一看到杜雨薇就扔出“重磅炸彈”。
    杜雨薇還沒開口，秦竹先忍不了了，“走就走，你又不上主播間，公司裏這麽多主播都能賣貨。”
    “好了！”杜雨薇怒吼著打斷她們，“有什麽問題一個個說，冷靜地說，外麵還要工作。”
    這計吼聲讓戴溪冷靜了些，“公司收到稅務清查的通知，有人在偷稅漏稅，我沒法在違法的公司工作。”
    “違法?那叫合理避稅。你不懂不要亂說，進過局子的亂說什麽？”秦竹嘟嘟囔囔。
    杜雨薇下意識地瞪了她一眼，戴溪直接開口，“就是進過局子才知道要守法。你們是一家人，我沒必要把自己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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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就違法了？我隻是人生地不熟沒找到合適的人，絕對沒問題。”丟了麵子的秦竹怒吼道。
    杜雨薇拿過桌上的通知，她看到消息是貼到了公司大門上。她連問都不想問，因為知道秦竹對財務稅務是半瓶子水晃蕩，滿腦子就是找人找人。她又看先秦放，他轉頭看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稅務局說怎麽整改我們就怎麽整改。”杜雨薇緊緊地捏著那張通知，“以後公司分成兩家，一家總部，一家分部。總部在這兒，分部在我老家。不關聯，但互相合作。”
    杜雨薇也受不了家族企業式的亂搞了，分成兩家，各顧各的，自求多福。
    ……
    戴溪和秦竹都氣鼓鼓，互相白了一眼先後走出了辦公室。秦放看杜雨薇問到：“你剛才是氣話吧。”
    “什麽氣話？”杜雨薇還在看那個整改通知單。
    “分成兩家公司。”秦放回答。
    杜雨薇把單子扔在桌上，“都到貼單子這一步，電子通知早就發了吧?我為什麽不知道?是不是秦竹沒說。”
    秦放摸摸鼻子，“她是這方麵的負責人，在想辦法解決。”
    “還是找人？進公司這麽久交稅都還沒學會？”杜雨薇問出來就笑了，自己都覺得荒謬可笑。
    “那我們就一起回去嘛。”秦放突然想到了什麽，“不管怎麽樣都不能分開。”
    杜雨薇深深地歎氣，“那裏隻是我們的老家，發展條件不如這裏。招了這麽多員工，要考慮他們的意願和發展。”
    “不願意走的……那就自動離職。”秦放冷笑一聲，“你考慮員工，員工可不一定考慮你。不要自作多情。”
    這好像觸到了秦放的傷心事，杜雨薇不忍心“窮追猛打”。
    “我覺得這個辦法最好，你考慮一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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