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冰轉身就要去打電話，夏書檸火上澆油地說：
    “唐師長，你會原諒唐冰大義滅親吧？”
    唐師長瞪著赤紅的眼睛，聲音裏帶著威脅,“站住！唐冰，你敢舉報老子？”
    唐冰冷笑一聲，毫不畏懼地回瞪他：
    “我媽就是太體麵了！才讓你們這對狗男女蹦躂到現在！”
    “當初她就該舉報你們搞破鞋，那你早轉業了，哪有今天的唐師長？”
    唐師長瞳孔一縮，拳頭攥得更緊了。
    他看得出，唐冰是真的想去舉報他。
    而他現在正處於升職考核的關鍵時期，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轉頭對夏書檸和顏悅色地說：
    “夏知青，你薛阿姨太激動了，唐甜的精神病是真的，我們會送她去瘋人院。”
    夏書檸笑盈盈地看著薛靜，眼中帶著一絲嘲諷：
    “薛阿姨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呀！真的不考慮和唐甜一起去瘋人院檢查下？”
    她拿出那份《癲癇診斷證明》，指著上麵的日期輕聲念：
    “1974年2月29日……”
    唐師長猛地轉頭看向薛靜，眼神裏帶著質問：
    “靜靜，這……這是怎麽回事？”
    薛靜低下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角，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我……我隻是想幫甜甜……”
    她以為隻是走個過場，把唐甜從禁閉室接出來就行，根本沒有細看日期。
    唐師長的拳頭攥得更緊了，指節發白。
    他看了看病床上的唐甜，又看了看薛靜，最後低下頭，聲音沙啞：“簽字吧。”
    “老唐！”薛靜撲過去抓住他的胳膊，眼淚奪眶而出，“你不能這樣！甜甜是我們的女兒啊！”
    唐師長甩開她的手，別過臉去：“靜靜，我們……我們沒得選。”
    薛靜癱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看著病床上昏迷的唐甜，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的一切努力都成了笑話。
    工作人員推門進來，不耐煩地催促：“時間到了，快點簽字，別耽誤時間。”
    唐師長顫抖著手，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這時，唐甜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茫然地看著四周，最後目光落在唐師長和薛靜身上，聲音虛弱：“爸爸……媽媽……你們在幹什麽？”
    薛靜撲過去抱住她，哭得撕心裂肺：“甜甜，媽媽對不起你……”
    唐甜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甜甜了嗎？”
    “我不是瘋子！放開我！”
    唐甜淒厲的尖叫聲在走廊裏回蕩。
    瘋人院的工作人員麵無表情地拖拽著她，這樣的場景他們早已司空見慣。
    “每個被送進來的人都這麽說。”其中一人冷冰冰地說道。
    "爸爸！你說過不會讓我去瘋人院的！你說過會永遠保護甜甜的。"
    唐甜吼得撕心裂肺。
    唐師長別過臉，不敢直視唐甜的眼睛。
    唐冰站在一旁，目光在唐師長冷漠的側臉和唐甜蒼白的臉龐之間遊移。
    那些年，唐師長對她的冷漠，對唐甜的偏愛，還曆曆在目。
    她曾無數次幻想，如果媽媽沒有離開，那些屬於唐甜的父愛，是否也會屬於她？
    然而，此刻看著被父母親手送進瘋人院的唐甜，唐冰忽然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麽可憐。
    薛靜想要衝上前去，卻被唐師長死死拉住。
    "帶走吧。"他喉結在繃緊的下頜線處滾動，"唐甜她瘋了。"
    薛靜癱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唐甜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嘴裏喃喃自語：
    “甜甜，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沒能護住你……”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這些年，她處心積慮，不就是為了在這個家裏站穩腳跟嗎？
    可如今，她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保護不了。
    “這就受不了了？”夏書檸輕聲說道，語氣裏滿是嘲諷，“這才剛剛拉開帷幕呢。”
    唐冰低下頭，無聲地笑了，目光落在夏書檸和駿駿身上。
    她想起媽媽曾經說過，朋友是自己選擇的親人。
    這一刻，她心裏那股厭世的情緒忽然煙消雲散。
    駿駿從進來就一直安靜地站在角落，目光死死盯著唐甜手腕上的銀鐲子。
    此刻，他回到自己的病床上，扯了扯唐冰的衣角，低聲說道：
    “姐姐，唐甜手上的銀鐲子……是我媽媽的……他們那天搶走的……”
    唐冰皺了皺眉頭，仔細回想了一番：“好像是我被拐賣那天，她才戴上的。”
    夏書檸摸了摸駿駿的頭，語氣異常堅定，
    “媽媽的東西，姐姐們都會幫你拿回來。”
    烏市瘋人院。
    唐甜從小被唐師長和薛靜寵壞了，唐冰也一直對她處處忍讓。
    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會有被關進這種地方的一天。
    “我沒病！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她聲嘶力竭地大喊，一把奪過醫生的聽診器就朝對方頭上砸去。
    還掀翻了護士的推車，整個病房頓時一片混亂。
    “新來的，安靜點！”護士長匆匆趕來，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唐甜淚水奪眶而出。
    從小到大，她何時受過這般委屈？
    她咬著嘴唇，聲音顫抖：
    “我沒病……我要見我爸……我爸是唐師長……我要見我媽……”
    護士長冷笑一聲，雙手叉腰罵道：
    “你們每一個人都說自己沒病，沒病，家人為啥花錢送你們進來？”
    另一個護士隨聲附和道：“你爸媽不簽字，誰敢把你拉進來？”
    唐甜瞬間愣住了。
    她想起被送走時，無論她怎麽哭求，唐師長無動於衷，而薛靜隻會哭。
    她的世界瞬間轟然崩塌，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燒。
    唐甜猛地一把搶過輸液架，橫掃出去，醫生和護士頓時一片哀嚎。
    她想要逃出去，卻被保安追上。
    她掄起輸液架奮力反抗，卻被保安一棍子打倒在地，疼得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最後，幾個保安按住她，護士長當著眾人的麵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等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床上，渾身劇痛。
    她拚命掙紮，大喊著：“我不是瘋子！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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