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書檸收起槍，轉過身，海風吹起她的發絲，目光平靜地掃過三人。
    “刻意練習，極致重複……練一萬次，十萬次……直到它變成你的肌肉本能，哪怕腳下顛簸得像篩糠，你持槍的手也不會抖。”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話裏的分量卻沉甸甸地砸在三人心裏。
    沒有取巧的秘訣，沒有天賦的炫耀，隻有枯燥到極致的重複和日複一日的苦練。
    大巧若拙。
    即使她把技巧原原本本、毫無保留地攤開來講，聽得人也需要付出時間和心血去練，才能摸到門檻。
    楚之墨、田桉、秦芳三人麵麵相覷，剛才那點不以為然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敬畏和躍躍欲試的挑戰欲。
    路，夏老大已經指得明明白白。
    但怎麽走，能走多遠，能吃下多少苦，最終能練成什麽樣，全看他們自己了。
    三人沒再多說一句廢話，默默地抄起各自的槍，咬著牙開始了新一輪的練習。
    裝彈、舉槍、在晃動中尋找目標……每一次重複，都比上一次更專注。
    另一側甲板上，鄔雲深也暗暗咬緊了牙關，練得比誰都狠。
    都是夏老大手下的兵，他們練，他自然不能落後。
    他自小在風浪裏摸爬滾打，比不上夏老大認了，但絕不能輸給這幾個曾經的“軟腳蝦”。
    一整天的魔鬼訓練，榨幹了所有人最後一絲力氣。
    夕陽將海麵鋪成一片金黃色時，四個人像被抽了骨頭一樣癱在甲板上，連呼吸都覺得費勁，根本沒心思欣賞美景。
    鄔雲深偷摸溜去廚房，命令廚師：“開冷庫，挑點好的，雞鴨魚肉盡管上，再整點新鮮蔬菜，別天天都吃土豆胡蘿卜，給大家加餐……”
    到了第七天，持續的高強度刻意練習，終於磨出了肉眼可見的成果。
    楚之墨全副武裝泅渡時，呼吸沉穩，動作協調，甚至能在浪濤裏，找回了如魚得水的暢快感。
    田桉進行抗幹擾射擊時，不再埋頭狂算，射擊逐漸融入了他的肌肉記憶。
    更重要的是他悟到：戰場射擊不同於狙擊，要的就是在同樣時間內，把更多子彈傾瀉到敵人頭上。
    秦芳在浪間格鬥中的進步最為搶眼。
    她開始巧妙地借力打力，利用船身的每一次傾斜，來強化自己的攻擊動作。
    一次對抗中，她借著船身一個劇烈的橫搖，順勢一絆一推，差點把全力以赴的田桉直接撂倒，摔個四腳朝天。
    “嘿！借浪打浪！老娘真是個天才！”
    她得意地抹了把下巴上的汗珠。
    田桉幹瞪著眼：“你這是作弊！利用海浪幹擾！”
    “贏就是贏！”秦芳哼了一聲，“有本事你也讓浪幫你啊？”
    鄔雲深一直在默默跟練。
    他親眼看著這三個家夥從連站都站不穩的軟腳蝦，到現在居然能在搖晃的甲板上打出配合。
    這進步速度堪稱恐怖。
    他忍不住低聲嘀咕：“嘖……不愧是夏老大親手調教出來的兵……這幫軟腳蝦，還真讓他們撲騰出點樣子了……”
    這天訓練時，海況驟然變得惡劣。
    烏雲壓頂，風浪明顯增大，海水變得墨綠，砸在船身上砰砰作響。
    正當三人頂著風浪進行抗幹擾射擊時，桅杆了望台上的水手突然扯著嗓子發出警報：“左舷方向！有小型快艇高速接近！是海盜！”
    一艘經過改裝的快艇像一把刀子，破開洶湧的浪濤，不顧風浪地高速衝向貨輪。
    艇上幾個抱著衝鋒槍的身影，在顛簸中清晰可見。
    “全員就位！非戰鬥人員立刻回避！”鄔雲深心頭一緊，大吼著抄起武器。
    夏書檸卻異常冷靜，她對楚之墨三人喝道：“繼續你們的射擊！現在，移動靶換真人了！”
    海盜們開始用衝鋒槍向貨輪胡亂掃射，子彈劈裏啪啦地打在船舷上，濺起一串串火花和碎屑。
    楚之墨深吸一口氣，伏在劇烈搖晃的甲板上，努力排除一切雜念，將這幾天磨煉出的節奏感發揮到極致。
    他瞄準一個站在快艇船頭，正扛起rpg的家夥。
    在船體微微上揚提供短暫平穩的瞬間，冷靜扣動扳機。
    “砰！”一聲槍響，那名海盜應聲栽入洶湧的海中。
    田桉迅速移動槍口，瞄準快艇的引擎部位，屏息，連續兩次點射。
    “砰！砰！”兩聲槍響。
    快艇的引擎蓋下猛地冒起濃密的黑煙，速度驟然下降，像瘸了腿的野狗在海裏打轉。
    秦芳則利用訓練中掌握的平衡技巧，快速移動到側翼欄杆。
    她據槍瞄準，對落水後還想舉槍還擊的海盜進行壓製性點射。
    槍法又快又準，子彈追著海盜的腦門飛，打得他們抱頭鼠竄，根本抬不起頭。
    一場突如其來的遭遇戰，開始得猛烈，結束得迅速。
    失去動力的海盜艇成了甕中之鱉，剩下的海盜看著船上那幾個煞神，驚恐萬狀地舉手投降。
    鄔雲深和手下們還有點發懵。
    他們槍剛上膛，還沒怎麽發揮，威脅就被這三個曾經的“軟腳蝦”幹脆利落地解除了。
    水手們從癱瘓的快艇上繳獲了幾支保養得歪歪扭扭但還能砰砰響的ak47步槍、一些零散彈藥和一部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軍用通訊電台。
    楚之墨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和汗水，看著繳獲的武器，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嘿，這真家夥，可比打浮動靶帶勁多了！”
    田桉則對那部電台產生了濃厚興趣，立刻湊上去研究：“老式調頻……這型號少見，說不定能拆點零件……”
    秦芳檢查著繳獲的ak，熟練地拉了下槍栓，點點頭：“勁兒挺大，就是糙了點。”
    鄔雲深走到夏書檸身邊，看著那三個興奮討論戰果的家夥，由衷歎道：“夏老大，我收回之前所有的話。他們是不可戰勝的戰士。”
    夏書檸看著正圍著戰利品、渾身濕透卻眼神發亮的三人組，紅唇微勾。
    大海的洗禮和實戰的淬煉，正在讓她手中的“利刃”，寒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