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車穿過雕刻著巨大人臉的‘巨麵岩’，又從一望無際的煙草田邊駛過，來到一處頗為繁華的西部小鎮。
    “羅茲鎮歡迎你”
    女傭小聲讀出小鎮入口招牌上的內容，神情頗為懷念。
    也不知道她是懷念曾經來過這裏，還是懷念自己那終將逝去的青春。
    在熟門熟路的女傭帶領下，江秉很快便成功的在旅店下榻。
    說是旅店，並不準確。
    它更像是酒館、旅店、和‘養雞場’的綜合體。
    或者叫它俱樂部，也頗為傳神。
    如果說，白天的時間牛馬們用來上班，那麽夜晚的時間則是牛馬們的狂歡。
    當然，加班的牛馬們不包含在內。
    夜幕降臨，江秉從他的豪華房間內走出來時，大廳內已經塞滿了各式各樣的人。
    牛仔，賞金獵人，羅茲的居民，流鶯，商人，工人。
    大家歡聚一堂，在杯觥交錯間享受著放縱帶來的極樂。
    女傭還在休息，路途奔波讓她疲憊不堪。
    畢竟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血肉之軀。
    “歡迎來到羅茲的‘歡愉宮殿’。”
    江秉剛坐在吧台前，酒保便展現出非凡的職業素養，同步出現在他麵前。
    “還真是少見，一名東方人，來杯什麽？”
    一枚硬幣被江秉彈到吧台上。
    “威士忌。
    趁著對方倒酒的工夫，江秉出聲詢問：“我想找格雷家族做生意，你有沒有什麽門路。”
    酒保將酒杯推到江秉麵前。
    “你可以找我們敬愛的警長，利·格雷，相信他會願意跟你談談。”
    “實際上，我想我也可以為你引薦。”
    略帶油滑的聲音從江秉背後傳來，一名身穿酒紅色絲綢坎肩，留著寬山羊胡，腰間插著兩把左輪的男人靠在江秉旁邊的吧台上。
    與他隨行的還有一名穿著鹿皮坎肩，係著褐色領巾的老頭，一名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還有跟在隊伍背後的背頭麵癱臉西部硬漢。
    望著似曾相識的四人，江秉隻覺得緣分如此奇妙。
    範德林幫的三大台柱子，竟然齊聚在此。
    “那再好不過。”江秉手指輕點櫃台，呼喚酒保過來，丟出一張5美元麵值的“教育卷”。
    “給這幾位朋友來杯酒，我請。”
    “哈哈，那我們可就感謝朋友你的慷慨了。”
    領頭的衝著江秉伸出帶著寶石戒指的右手，“霍奇·麥金托什，很高興認識你，朋友，不得不說，作為東方人，你英文說的可真不錯。”
    江秉很自然對方握手，“我在語言方麵有點天賦，薩布爾··萊瑞克。”
    作為交際大師，他非常自然的向江秉引薦其餘三人。
    “利奧波德·施特勞斯”
    西裝筆挺男子熟練的從頭到腳審視著江秉的行頭，像是在評估具體價格。
    “何西阿”，帶著領巾的老頭衝著江秉微微一笑，表現得很是人畜無害。
    “亞瑟·卡拉漢。”
    亞瑟放下已經空掉的酒杯，最後進行了自我介紹。
    “霍奇，你說和格雷警長認識？”
    江秉裝作對一切渾然不知，按照對方的劇本表演。
    “當然，實際上我們上午還在一起喝了茶。”對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隻是不知道薩布爾先生找警長做什麽呢？”
    “做些小生意。”
    何西阿突然出聲。
    “看薩布爾先生的穿著打扮，可不像是一個隻做小生意的人。”
    江秉伸手比出一個指尖宇宙。
    “倒騰點微不足道的東西而已。”
    “奧？”
    “低買高賣，商業永恒的本質。” 施特勞斯也加入了談話。
    雙方一個別有用心，視江秉為肥羊，一個樂得配合演出，全當逗悶子，一時間交談的其樂融融。
    範德林幫的幾人走南闖北，東擋西殺，見識不凡，加上四個人裏麵有三人都是靠嘴皮子吃飯的人物，說起些西部風趣見聞，言之有物，生動形象，還真慢慢勾起了江秉的談興。
    話，越談越密，氣氛，越來越融洽，酒，自然也是一杯接著一杯。
    江秉別有用心的拍出一疊美元，示意酒吧主動顧著點這邊，自己算賬，不要斷了眾人談興。
    這一行為直接導致三人相互對視一眼，眼神都閃閃發亮。
    隻有坐在末端的亞瑟·卡拉漢悶頭痛飲。
    但令人意外的是餌料剛撒出去，大魚們還沒咬鉤，旁邊的小魚小蝦卻先一步圍攏過來。
    “黃皮豬玀，看來挺有錢呀，請爺幾個喝一杯。”
    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插在江秉與達奇中間，三四名流裏流氣的混混，將江秉團團圍住。
    黃種人，在白人的國度中討生活自然備受歧視，很是艱難。
    實際上，大部分華工來美國，做的都是最底層的工作，挖礦，修鐵路，工資低不說，還會受到公司，幫派，地頭蛇們的欺淩盤剝。
    少量有錢的，哪怕不做這些底層工作，仍然在美國社會上低人一等。
    沒有強大的國家後盾，又屬於少數群體，自然屬於軟柿子行列。
    美式霸淩，種族歧視可不是口頭說說而已。
    美國南北戰爭已經打完三十來年了，也沒見到黑人完全被解放。
    更不用提純屬外來戶的黃種人了。
    “怎麽，不敢說話了。”
    另一名混混伸手就拿起櫃台上的那疊美元。
    “我看他說不定是印第安人假扮的呢，反正這些黃皮猴子長的都一樣，他還沒有那條長辮子。”
    進行十分順利的布局，突然被幾個小癟三打斷，霍奇·麥金托什心中很是不快。
    他和何西阿，施特勞斯連番忽悠，自我感覺就差一步，就快要把江秉有多少家底給探聽出來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被幾個雜碎攪了局。
    看著幾個被貪婪蒙蔽了理智的自由牛仔或者說混混），這名匪幫頭領轉念間，又覺得這也不一定是件壞事。
    隻要他們待會出手相助，救下對方，無疑可以贏得對方極大的好感和信任。
    到時再巧取豪奪對方攜帶的財產，豈不是如虎添翼。
    想到這裏，他衝著沒怎麽說過話，隻顧著悶頭白嫖威士忌的亞瑟使了個眼色，示意隨時準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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