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錯約了鄰居吳老師去老李小酒館喝點小酒，今天點的是老李的特色菜，歌樂山辣子雞酒點的是老李自釀的老酒。
    鐵鍋裏的菜籽油開始冒青煙時，老李手腕猛地一抖，三把幹辣椒段在熱油裏炸成褐紅的珊瑚枝。歌樂山辣子雞的香氣像條赤練蛇，順著門縫鑽進巷子裏，惹得賣竹篾的老周家黃狗扒著門檻直哼哼。
    &34；老李頭這辣子雞要不得！&34；茶館跑堂的二順子扒著窗沿嚷嚷，&34；昨兒劉屠戶家媳婦偷吃了半塊雞胗，夜裏抱著枕頭在井台邊打轉，說夢見自己在辣椒海裏鳧水。&34；他故意把&34；鳧水&34；說成&34；浮屍&34；，惹得後廚曹姐抄起鍋鏟敲他腦門。
    老李不惱，左手攥著雞腿骨在砧板上&34；咚咚&34；敲出鼓點。土雞肉切成骰子塊，用自釀燒酒揉搓三遍，再撒把野山椒碎醃夠兩個時辰。此刻鐵鍋裏翻滾的辣香裏，突然爆開幾粒青花椒，驚得蹲在灶台邊的狸花貓弓起背，尾巴掃落了幾片幹海椒。
    &34；您瞧這雞丁。&34；老李用長筷挑起塊金黃的雞肉，在晨光裏晃了晃，&34；外頭裹的是貴州子彈頭辣椒，裏頭裹著漢源花椒，中間還藏著點雲南的木薑子油。我和吳老師看得眼饞，搓搓手就等著這道菜上桌。老李笑著把辣子雞盛出，端到我們麵前，那一大盤紅紅火火的，雞肉被辣椒和花椒簇擁著，光是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
    我趕忙夾起一塊雞肉，放進嘴裏一嚼，外酥裏嫩，鮮辣的味道瞬間在口中炸開，那股子香辣勁兒順著喉嚨直往下竄，讓人忍不住一個勁兒地呼氣，卻又舍不得停下。吳老師也吃得兩眼放光，邊吃邊豎起大拇指：“這味道，絕了！不愧是特色菜。”
    二順子還在一旁打趣：“您二位可得悠著點，別像劉屠戶家媳婦似的著了這辣子雞的魔。”我和吳老師相視一笑，哪管他說啥，隻顧著大快朵頤。喝一口老酒，吃一塊辣子雞，那滋味，簡直賽過活神仙，這小酒館的愜意時光，真是讓人沉醉。 &34；話音未落，曹姐已經掀開蒸籠，端著盤自貢火爆腰花擠到桌前。
    腰花切得菊花瓣似的，在滾水裏汆過又浸冰水，此刻躺在冰鎮過的青花瓷盤裏顫巍巍的。淋上用郫縣豆瓣、宜賓芽菜、瀘州老窖調的芡汁，澆熱油時&34；滋啦&34；一聲，油星子在晨霧裏綻成金絲菊。穿灰布褂子的賬房先生伸筷子去夾，被曹姐用鍋鏟虛點著笑罵：&34；饞鬼！先把你袖口的芝麻粉擦幹淨。&34；
    &34；要我說這火爆腰花，火候差一息都不成。&34；曹姐手腕輕抖，把腰花撥弄得像朵怒放的秋海棠，&34；前日張鐵匠家小子偷師，把腰臊子切厚了半分，結果炒出來像嚼爛棉絮。我和吳老師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這盤火爆腰花吸引住了。我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送進嘴裏。那腰花口感脆嫩，鮮辣的味道中帶著一股醇厚的酒香，每一口都仿佛在舌尖上跳起了歡快的舞蹈。吳老師也趕緊嚐了一口，眼睛瞬間瞪大，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這……這味道太妙了，比辣子雞還帶勁！”
    這時，一直坐在角落裏的老郎中開了口：“這腰花不僅味道好，還有補腎氣、通膀胱的功效呢。”眾人聽了，都饒有興致地看向他。老郎中接著說：“你們看這腰花的色澤和口感，就知道用料和火候都恰到好處。”大家一邊聽著老郎中的講解，一邊大快朵頤，小酒館裏充滿了歡聲笑語和美食的香氣。我和吳老師吃得肚子圓滾滾的，還忍不住感歎這一頓飯吃得太過癮，以後一定要常來。 &34；她說話時，後廚傳來&34；咚&34；的一聲悶響——原來是鐵匠張大山嫌鄰桌喝酒慢，把剁骨刀剁在砧板上示威。
    酒館梁柱上懸著的臘肉晃了晃，油星子落在八仙桌酒碗裏。穿靛藍褲子的船夫咂巴著嘴：&34；今兒的燒酒兌水了吧？怎的沒昨兒那股子衝勁？&34；話音未落，曹姐已經拎著酒壇過來，壇底磕在桌上&34；鐺&34；地脆響：&34；您這是晨露未曦就喝老酒，該著舌頭打結。&34；
    穿堂風掠過門檻，帶起牆角積年的酒糟香。不知誰起了個頭，唱起鎮上流傳百年的《竹枝詞》，沙啞的調子裹著辣子雞的焦香、腰花的鮮甜，在青瓦屋簷下打著旋兒。老李摸出個粗陶碗，舀滿琥珀色的陳釀，看陽光穿過酒液裏的懸浮物，在八仙桌布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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