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啊！快殺了他啊！”
    牛二滿臉驚恐，不斷地叫喊道。
    他雙手抱著一個蒙古的壯漢，那腰粗的雙手才堪堪合攏。
    他對麵，賈天壽驚恐舉著腰刀，地看著這個凶神惡煞的蒙古人，一條長長地刀口從左臉切過鼻子，又割破右腮，刀口翻開隨著呼吸不斷張合，如同嬰兒的甚是可怕。
    賈天壽手腳止不住地顫抖，甚至刀都有些拿不穩了。
    兩個人偷襲才將這個落單的蒙古人用袖弩放倒，剛要喜滋滋地去剁首級，但誰成想著蒙古人竟然一時間沒有死，千鈞一發之際，竟然偏了下頭，讓這一刀砍在了臉上。
    正在兩個人失聲尖叫猝不及防之間，這蒙古人先是一腳踹飛了賈天壽，隨後又將刀給抽了出來，好在他被牛二死死的抱住。
    這矮壯的蒙古人用刀去砍身後的牛二，但一來距離太近根本使不上力氣，二來牛二身上穿著鎖子甲，都被擋了下來。於是他就開始用刀把狠敲牛二的手指。
    “哥啊！快殺了他！”
    牛二感覺自己的手指都快斷了，忍著痛對著前麵還恍神的賈天壽央求道。
    賈天壽似乎是被嚇傻了，愣著神看著眼前的場景。
    牛二的臉隱隱與徐如華的臉重合了起來。
    這場景與覺華島上的那一夜何其相似，其時是徐如華在後麵抱著，那個女真人也是不斷地用刀把擊打著他的手指。
    “殺了他！”
    所有人都對著他大喊。
    漸漸地徐如華的麵容又變換回了牛二，隻不過他已經緩緩地倒了下去。
    牛二手指被砸的血肉模糊，再也堅持不住，被這個蒙古人一肘頂飛。
    “啊！！！”
    賈天壽一聲慘嚎，雙手握刀小跑著將刀遞了出去，握著刀把的手稍稍感覺一頓，後麵就是一片坦途，隨即他自己也撞在了這蒙古人的懷裏。
    雙雙摔倒。
    賈天壽又嚎叫了兩聲，從這蒙古人的腹腔裏拔出刀，刀身帶出一股血水濺射在了他的臉上和大張的嘴裏，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神經，讓他失去了神誌。
    他揮舞著手中的刀對著地上掙紮著的蒙古人連連猛砍，鋒銳地刀鋒在羊皮袍上留下一道道長長地口子，隨後鮮血從口子當中慢慢地滲了出來。
    蒙古人慘叫連連，盡量將身子蜷縮了起來，抬起胳膊試圖抵擋，但是他的胳膊也被不斷揮下的腰刀砍斷了筋肉，露出裏麵的森森白骨，叫聲與掙紮越來越低。
    賈天壽渾然不覺，他又將刀反轉，跪在蒙古人的肚子上，向下猛刺。
    一下。
    又一下。
    “賈大哥！人已經死啦！”
    “賈大哥！”
    恍惚間賈天壽感覺一個人正在伸手拉他，他心中猛然一驚，胳膊一轉將刀橫著刺了出去。
    “啊！”
    牛二連滾帶爬地躲過了這一刀，看著紅臉白牙的凶惡的賈天壽，連忙又往後爬了幾步，幾乎嚇尿了出來。
    “賈大哥！是我！”
    “賈大哥，我是牛二啊！”
    賈天壽歪著頭看了他兩眼，魂兒仿佛回過來了一些，但也沒理牛二。
    將手中的腰刀撇了，從懷中摸出一把順刀，一手拿著刀，另一隻手抓著那蒙古人的辮發，將其脖子露出來。
    那蒙古人雖然一動不動，但其實還沒真的死，眼珠還在動著。
    賈天壽也不管，將刀放在其脖子上，開始來回地切割。
    也不知過了多久，賈天壽終於將首級給割了下來，然後拎到自己的眼前，在“咯咯”地怪笑當中仔細打量。
    笑了好久，賈天壽才從嗓子裏擠出一句：“牛二……”
    那聲音嘶啞地如同撕扯糟爛的抹布。
    牛二已經被賈天壽的舉動給嚇得魂飛魄散，直以為賈天壽是中了邪，此時聽到賈天壽的聲音更是嚇得他一激靈。
    “賈……大哥？”
    他猶疑地回應著，但手腳並用又讓自己離賈天壽更遠了一些。
    賈天壽緩緩地轉過腦袋，看向牛二：“你沒死啊……真好……”
    說完，賈天壽伏在已經沒了腦袋的蒙古人的屍身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嘴裏還不斷念叨著：“陳守印！不是俺不想救你，你個該死的鬼，俺救得了你嗎？！”
    “高勇！楊善！徐如華！你們這幫狗日的，憑啥看不起俺！”
    這口惡氣，他憋了幾乎三年了，此時終於肆意地宣泄了出來。
    過了一陣，賈天壽又由哭變笑。
    “媳婦……俺要有媳婦咧……”
    “牛二，你過來！”
    看著仍癱坐在地上驚恐看著自己的牛二，賈天壽衝他擺了擺手。
    牛二的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賈大哥……”
    “俺沒力氣了，你過來，把他的衣服扒下來，俺要包首級。”
    牛二磨磨蹭蹭地不肯上前，賈天壽有些慍怒地道：“磨蹭什麽？！再磨蹭，老子連你一起都砍了！”
    說著，他揚了揚手中的順刀。
    牛二小心翼翼地來到跟前，稍一掀已經被砍成破爛的羊皮襖子，就隱隱聽見“嘩啦”一聲，大團的腸子就從腹腔內翻滾了出來，與此同時一股子含混著血腥的溫熱糞臭味也撲鼻而來。
    牛二強忍著惡心，隨手在蒙古人的身上扒拉了兩下，對著賈天壽道：“賈大哥，這襖子已經爛的沒法用了。”
    “你是傻的啊？！”
    賈天壽罵了牛二一聲，伸手指了指：“褲子！”
    “哦對對！”
    牛二連忙開始動手，一邊扒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賈天壽：“賈大哥，你不知道你方才多嚇人，俺差點被你嚇尿了。”
    賈天壽“嗯”了一聲，對著牛二道：“牛二，你說老子是孬種不？”
    “那咋能是呢？！”
    牛二誇張的瞪大了眼睛：“賈大哥要是孬種，那天底下就沒好漢了。”
    賈天壽自得地點了點頭：“俺也覺得。”
    將人頭塞進一條褲腿，牛二又結結實實地打了兩個結，對著賈天壽笑道：“哥咧，你的好日子來咧！”
    賈天壽嘿嘿笑了兩聲：“好兄弟，這次多虧了你，等趕明兒有了機會，俺也幫你抬個旗，到時候就沒人敢欺負咱們啦！”
    牛二賠笑稱是。
    兩個人相互攙扶著站起了身，賈天壽小心翼翼地將褲子做成的包袱拎在手裏。
    看著從察哈爾大營衝出去的身影，喃喃地道。
    “咱大汗真是厲害，這一仗又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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