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華看了看金士麟。
    見鄭芝龍的事，都由金士麟全權代表韓林操辦，因此他開口道：“到是見到了，我們到時候，剛好福建熊文燦熊撫台將其招順。”
    韓林點了點頭：“其人如何？”
    金士麟略微想了想：“擅海事，有韜略，但總感覺他另有所圖。”
    韓林“嗯”了一聲：“當了那麽多年海寇，在海上縱橫劫掠，突然受了招安說沒有所圖估計朝廷也不會信，不過咱們若要在東南海岸行商少了這個人也還真不行。”
    “是，鄭思明以族氏的名義代為引薦，但等了約十日才見到其人，他的意思是，北地的海商來東南行商是好事，但是他要抽走四成。”
    “這麽高？！”
    所有人都一愣，楊善更是咬牙切齒：“他不過是個海鱉，打不過就往海裏跑，有種來北地較量較量！”
    “商事最主要的就是討價還價，他要價，我們自然可以還價。”韓林擺了擺手：“想必之定兄已經與其商議好了？”
    “自是商量好了，不然怎麽有臉回來見你們。”金士麟罕見地笑了笑：“四成自然不會給他，走一趟海要了人半條命，一半的利教其人坐享還不如不去。最後約定的是兩成。”
    “兩成也顯得有些多。”
    這次是何歆提出了異議。
    “確實不少，不過鄭誌龍向我們保證，隻要在東南沿海乃至日本一帶必保我們的船無憂，但遇劫掠之事都由他來討要，同時他也願意介紹紅毛夷人給我們，一樣的抽成。”
    “不過他也有所求，一個是，他想也想來北地泛南邊緊缺的皮裘和人參，也需要我們水營護衛。另一個他剛剛歸順，在朝堂之上孤立無援，咱們樂亭營在京畿，他想走大人的路子，和朝堂上建立聯係。”
    韓林摸了摸鼻子，估計金士麟沒少忽悠鄭芝龍，他自己在朝堂之上也剛剛建立起來，一個是走得鄭養性的路和禮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周延儒，建立了聯係，另一個就是因為年中時去寧遠平定嘩變，由此受到了永平兵備副使梁廷棟的青睞。
    剩下的，趙率教是武將，在朝堂上也說不上什麽話，毛文龍自己都左右難支更別提了。
    而孫承宗因為蔡鼎這層關係，也有書信往來，不過孫承宗現在在野，如果托其辦事找一些故舊門路還行，但是在朝政上，一個在野的前帝師也沒辦法插手，更何況孫承宗的地位實在太高了，韓林也不想什麽事都要麻煩他。
    不過倒是也行，雖然他的關係網沒那麽強，但至少比以前還是個海盜的鄭芝龍強多了。
    “這事且答應他。”
    韓林喝了口茶水，點了下頭說道：“不過往後走東南這條線做買賣主要的對象改一改，改成西洋夷人。”
    徐如華略微皺了皺眉頭：“好不容易打通的日本航道，就這麽棄了？”
    搖了搖頭韓林說道：“不是棄，徐三哥和諸位有所不知，此番回來我和李朝的貢使走到了一塊，咱們可以走老鐵山水道至李朝的全羅道的全州，那裏李家和金家將有人接應，護送到倭國的對馬蕃與之交易。”
    與東南沿海的西洋夷做瓷器、香料，與日本交易生絲紙扇、刀劍、銅是韓林和何歆研究以後，能夠將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在日本這條線上，回流的刀劍之前已經確認了，可以獲利五倍。日本的絲織品，極度依賴大明，由於明廷不開市，生絲的獲取隻能依賴於民間有限的交易和走私，從寧波買的二百五十文生絲，到日本就可以賣五千文，直接二十倍的利潤。
    在韓林看來，他樂亭營外麵的海流淌的哪裏是海水，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不過這些東西他自己是吃不下的，一方麵這屬於走私，不管是大明、日本、李朝還是紅毛夷那邊都需要上下打點，此外還要計算萬一遇到風浪沉船所帶來的直接損失。
    韓林和何歆估算過，所有都拋出去以後，走一趟大概能獲六七倍的利潤。
    另一方麵，韓林也不打算自己吃，
    他樂亭營再厲害，能跑多少艘船？
    而後世最賺錢的是什麽？
    是平台。
    因此韓林準備以商行的名義來接這些生意，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打點好了，做個平台，叫樂亭這些士紳一起來。
    隻要你隨著我的船走，保證你的安全，同時也能保證你的貨有銷路，這等好事誰能不心動？
    其實韓林的想法和鄭芝龍是一致的，走抽成，在壟斷了商路以後，那麽銀子也就隨之而來了。
    年初的時候他曾在聚賢樓上與這些士紳細說了自己的嵐圖，但各個嘴上說的好聽，但響應的卻一個都沒有，哪怕是和他交好的張家亦是如此。
    不過他將這趟路已經跑通了，而且韓林還秘密授意何歆將這件事以“泄密”的方式宣揚了出去，最近幾日已經接連有幾家偷偷遞了拜帖求見，但韓林收了拜帖以後也不說相見的時間，估計他們已經急了。
    這次走海也不是一點危險都沒有，根據徐如華所說，從大員到琉球的路上並不好走，其中暗礁遍布，去時就有兩艘船因為稍稍脫離了隊伍，觸了礁，好在解救及時人和貨都隻受了一點損失，但兩艘船卻廢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沉入海底。
    “既然之前不想冒險選擇觀望，現在老子把路給你們趟了才想起來吃肉，天下哪有這般好事。”
    韓林在心中冷笑，決定到時候要好好敲這些士紳們一筆竹杠。
    “對了，三哥走之前說的，叫你買一批西洋的艦炮回來，可買了？”
    “買了，買了一門紅夷大炮、一門呂宋炮，剩下的炮也是咱們常見的，沒甚稀奇我也就沒買。”徐如華點著頭道。
    所謂紅夷大炮，就是英製的長炮，就是現在寧遠城城頭上的那些，而呂宋炮則是西班牙人和荷蘭人造的長炮，因為在呂宋製作因此被稱為呂宋炮，紅夷大炮更長更大一些，呂宋炮短一些，而且紅夷大炮不容易炸膛，呂宋炮則十分容易炸膛。
    韓林臉上一喜，對著茅元儀說道：“還請茅先生主理拆解、仿製以及優化的工作，無論要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向何主事支度便是。”
    茅元儀含笑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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