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蛇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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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
    看著各自都有算盤這群“逆臣”,崇禎咬著牙連道了三個好字。
    深深吸了兩口氣,崇禎臉色恢複了平靜,對著跪著的諸人冷淡地道:“內帑之財,取之於民,既然朕的‘肱股’拿不出什麽好法子來,朕這天下之主自然做個表率。”
    “但內帑用於宮中支度,朕不能一直貼補國庫,諸位‘愛卿’,這錢何時還?如何還?”
    雖然崇禎說的平靜,但言語當中的冰寒之意,直逼殿外。
    一時間群臣無語,落針可聞。
    過了許久,禮部侍郎錢謙益說道:“臣請奏。”
    “可。”
    崇禎皇帝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個字,隨後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魏逆竊權多年,導致天下積弊……”
    “老生常談的話,不必多說,直說最緊要的”
    崇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是。臣,竊以為裁汰之事勢在必行,然減汰兵員隻是一法兒。天下冗餘冒爛者也並非兵額一處,臣聞日前監察禦史毛羽健、刑科給事中劉懋奏議裁撤驛站一事,臣深以為然。”
    錢謙益的話說完,禮部尚書溫體仁和禮部侍郎周延儒互相對視了一眼。
    如今大學士劉鴻訓因為對崇禎不敬,遭到了皇帝的猜忌,被下旨革職查辦,內閣就空出了位置來,崇禎叫吏部將內閣增補推薦出來。
    而禮部尚書溫體仁以及頗受皇帝青睞的禮部侍郎周延儒,以及侍郎錢謙益有望登選。
    不過錢謙益覺得如果兩個人如果位列名單,定然會在自己的位上,因此正四下裏走動,雖然名單還沒出來,但這事已經落到了溫體仁和周延儒的耳朵當中,由此心中暗恨。
    為了阻止錢謙益入閣,溫體仁和周延儒結成了同盟,不管錢謙益說什麽,兩個人都要持反對的態度。
    “臣,啟奏。”對視過後,溫體仁向周延儒點了點頭,隨後高聲道。
    “準。”
    “臣以為,錢侍郎所言差矣。”
    “溫愛卿是覺得驛站不該裁撤?”
    崇禎皺了皺眉頭,裁撤驛站一事他心中其實也十分認可,但這件事事關重大,因此他還在猶豫,但此時溫體仁出來持反對,他有些不悅。
    “驛站乃祖宗立下,裁撤一事,非臣等可言,裁與不裁應聽陛下獨斷。”
    說著溫體仁看向錢謙益:“臣參錢謙益罔顧人臣禮法,私議祖宗計定,臣請將錢謙益下獄審問,看他是如何說出如此悖逆的話來!”
    錢謙益嚇得半死,溫體仁的話剛說完,他就趕忙叩頭說道:“溫尚書禦前搬弄是非,請皇上明鑒。”
    之前裁撤驛站一事錢謙益的話深得崇禎的心意,而溫體仁的話也讓崇禎十分高興,因此笑著揮了揮手道:“兩位愛卿忠心天地可表,隻是事出有因而已。”
    在安撫完了兩個人以後,崇禎又看向諸臣:“今日所議乃是京畿之災與袁崇煥請餉的奏疏,諸位愛卿莫要他言,止於這兩件事即可。諸位愛卿還有什麽議定回奏?”
    周延儒已經在心中揣摩了許久的聖意,此時也終於出聲道:“臣以為,寧遠軍嘩,便給餉,錦州軍嘩,又給餉,若每嘩必餉,諸邊定然會效仿,需索無度。關門昔日所防的是賊,今日不僅要防賊也又要防兵。”
    崇禎深以為然,他本來就不願意拿內帑的錢來貼補軍餉,現在周延儒的話可算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於是頷首問道:“愛卿以為如何?”
    得到了崇禎的正向反饋,周延儒知道自己真正揣摩到了聖意,於是繼續高聲道:“國庫空虛,請餉在即,事情緊迫不得不發,可內帑也不能一再補貼國庫,還得有個長久之策。”
    “愛卿所言極是。”
    崇禎表揚了周延儒一番,但其他人心中暗罵:這周延儒,說了半天,其實都是一些廢話,根本什麽都沒說。
    見李標不斷地給自己使眼色,畢自嚴心中歎了口氣,緩緩地道:“請陛下放心,臣等下去以後,定然會計定個章程出來,他日國庫充盈,定會大力撥予內帑。”
    “可。”
    與對其他幾個人的態度相比,崇禎對畢自嚴的態度十分冷淡。
    叫你過來管錢袋子的,現在不僅錢袋子裏沒錢,還要從自己手中往外掏錢,這任誰都不能滿意。
    又對答了一番以後,諸臣都往外走。
    與任何人都不勾連的李標依然獨行,其身後畢自嚴看著紫禁城紅牆黃瓦上的積雪麵露難色,不斷搖頭歎氣。
    溫體仁和周延儒綴在隊伍的最後,兩個人正輕聲交談著。
    “尚書所言真乃老成持國之言,必然簡在帝心。”
    溫體仁嗬嗬笑了兩聲:“愧不敢當,與玉繩周延儒字)相比,還是稍顯生硬了一些。”
    “前日遣人給尚書送過去的藥酒,尚書可嚐了?”
    溫體仁捋著胡須回道:“玉繩的好意,本官怎能卻之?當晚便叫人啟了封泥。”
    周延儒笑著問道:“尚書覺得如何?”
    “雖說辣口了一些,但屬實不錯,不知這酒產自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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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酒乃是樂亭所產,酒中添了虎骨、鹿茸、人參等多方良藥,以酒蒸之,藥效十足。”
    周延儒和鄭養性交好,這酒是賴麻子通過鄭養性的渠道轉到了周延儒那裏。
    與已經年過五旬的溫體仁相比,周延儒今年還未到四十歲,且長得姿貌修偉,風神秀整,可以說是一個美男子。
    不過周延儒的癖好有些不一般,相傳當年和同年進士馮銓交好,兩人“連床共被,日事淫嬉”,由此得了個“小娼翰林”的時評,後來周延儒還和馮銓成為了親家,可謂是“親上加親”。
    如今馮銓因為事諂魏忠賢而被削籍,不過周延儒倒是沒事。
    未到四十,周延儒的癖好自然不能落下,雖然相比於燒酒他還是更喜黃酒,可這燒酒喝下去就周身火熱,讓周延儒欲罷不能,由此每日必飲,時常向鄭養性討要,鄭養性順勢就將賴麻子給推了出來。
    而周延儒也知道了賴麻子的背後就是樂亭營的都司守備韓林,兩個人產生了聯絡,不過這事周延儒自然不會和溫體仁說。
    看著前麵的錢謙益,周延儒冷哼了一聲,隨即對著溫體仁道:“尚書可知,崇北坊新開了一家會館,其館主姓賴,館中陳設頗為文雅,好酒美色盡有,適宜商談,你我一道見識見識去如何?”
    溫體仁也看了一眼錢謙益,捋著胡須含笑道:“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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