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玻璃製一似平非平之圓鏡，曰筒口鏡，即前所謂中高鏡，所謂前鏡也。製一小窪鏡，曰靠眼鏡，即前所謂中窪鏡，所謂後鏡也……”
    公事房內，韓林正在品讀手裏的《遠鏡說》，該書由德意誌國傳教士湯若望和明欽天監員李祖白共同撰寫翻譯，至今成書才不過兩年的時間，
    這書還沒流傳到市井當中，不太好找，韓林還是托了鄭養性的關係才從欽天監複刻了一本出來，《遠鏡說》全文不過五千餘字，但其中包羅的內容可是不少，不僅有原理、製法甚至還有觀測的案例。
    與書一起送來的還有兩副靉靆。
    韓林拿起一幅來放在眼前，去看五步開外坐著的王徵和茅元儀兩個人，發現隻有一個囫圇的大概，韓林以為這是度數的原因，又在近處的書上看了看，發現雖然有些模糊，但還能看得清。
    “怪不得叫靉靆。”
    韓林嘟囔了一句：“果然是雲霧繚繞，不甚分明。”
    王徵捋著胡須對韓林道：“去年時，我在鄧教友鄧玉涵）那裏看一架，鄧教友嚐言，這遠鏡最主要的便是在這鏡上，要晶瑩剔透不染雜物，靉靆怕是不行。”
    茅元儀點了點頭：“《遠鏡說》中還言，須察二鏡之力若何，相合若何，長短若何，比例若何。”
    “一個是透明度，另一個就是曲度，要找好比例。靉靆透明度不佳，另外還要取凸凹，兩兩相合方能遠視。”
    說著，韓林又看向二人嘴中道：“依二位先生看來，這遠鏡可造的出來否？既之可觀天文，亦可用於軍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有了遠鏡可在遠處洞悉敵情，料之於先。”
    作為奇器大家的王徵想了想：“玻璃好燒，但如果想要其通透的效果恐怕不易，一來，大片燒紙容易產出氣泡，有礙目視；二來便是燒製以後，還需手工打磨，時時比對，恐怕成品率百不足一。”
    茅元儀看向王徵道：“王老和鄧傳教交好，何不去信求教一番？依我看，韓都司也不求這東西能夠量產。”
    韓林點了點頭道：“不錯，普通卒伍無需佩戴此物，不能量產不怕，隻要能製成三五架，分給高勇、楊善、徐如華等把總，其人在戰場上以之觀望敵情，也能平添幾分勝算。”
    王徵點了點頭：“那好，我明日便給鄧教友去信，爭取盡快製出個成品來。”
    “有勞王老。”
    接著韓林又將頭轉向了茅元儀：“昨日從京中解運了一批刀槍銃筒等武備來，茅先生可是看過了？”
    “確有一批兵甲過來，我看過了，若是按照咱們的議定來看，可用的怕是不足三成。”
    茅元儀的話讓韓林一皺眉：“這麽低？”
    冷笑了一聲，茅元儀道：“就這解運的人還說，因為樂亭營屬於陛下青眼的新軍，工部和軍器司戊字庫明代全國兵器的儲備庫），挑了一批上乘的過來。”
    韓林歎了口氣：“沒想到堂堂大明工部所製，竟然大部分都是一些廢銅爛鐵。”
    “未上凍以前，水車製打了一批精鐵，改換風車以後正在鑽銃管，我看過了，合格率應該在七成以上，雖然還是慢，但比以往人力去鑽要快得多的多，約莫到明年中，一千五百支新銃就能夠將現有的換裝。”
    聽完茅元儀的話，韓林想了想補充道：“到時換下來的，都交給侯世威那裏，新建的壯武營還缺武備。”
    鄉勇這個名字韓林怎麽聽都覺得不好聽，因此將其獨立擴為了一營，曰壯武營，是樂亭營正兵的預備隊，這個部門暫時交給侯世威管理，由其麾下巡檢司那些從軍中傷退了以後的巡檢代為訓練。
    “至於大人所說的自生火銃，也已經有工匠研製造出來了，隻是實在一言難盡。”
    燧發槍其實歐洲目前已經有了，曆史上，大明第一件真正意義上的燧發槍還要等到六年以後才被畢懋康製造出來。
    其原理十分簡單，就是通過燧石撞擊出來的火花，引燃藥室內的火藥，以此代替火繩，達到擊發的目的，相比於怕風怕雨的火繩槍來說，按道理會更好用一些。
    不過事情顯然不像韓林說的那麽簡單。
    茅元儀繼續道：“一個是這簧力，要麽就是勁道不足，根本不足以產生火星，要麽就是力道太大了一些，直接斷裂；除此之外還要有特定的火藥進行配合，尋常火藥點火率也不夠；此外就是易損易壞，那柄樣銃，發火三次以後就壞了。”
    韓林點了點頭，燧發槍到現在其實已經出現了足足八十年的時間，一直都沒有替代火繩槍就是這個原因。
    一個是雖然紙麵上要比火繩槍強，但這需要建立在簧力和火藥並行的基礎上才能完成，另外就是相對於已經十分成熟火繩槍來說，底層的卒伍根本就用不慣，這也是為什麽幾近一百多年以來，燧發槍還沒替代火繩槍。
    “至於紅夷大炮也已開始仿製，依在下來看，這個仿製倒是不難，而且甚至樂亭營所產會更優一些，待製成時，便請都司前去一觀。”
    相比於研發新銃來說，炮隻不過是仿製，還沒有開始小型化，因此對於茅元儀這個武器大家來說，難度應該不高，這一點上韓林還是信的過的。
    等兩個人走後，韓林的公事房內瞬間就沉寂了下來。
    原本韓林還製定了冬訓的計劃，但一場大雪讓這個計劃不得不停滯下來。
    昨日見過李鳳翥，他那裏也是一樣，詭異的凶案線索被大雪所覆蓋，一時間中斷，李鳳翥甚至覺得，這可能會變成一樁懸案。
    除此之外，由於天降大災，一時間匪盜也滋生了起來，連日都有報聞，樂亭縣轄內出了好幾起攔路搶掠之事，不過這些人應該隻是活不下去的民眾百姓，隻是搶劫錢財，而未害命。
    由於縣衙的巡檢司人手不足，李鳳翥又請韓林代為在縣南巡衛，防止由劫變亂。
    此外，李鳳翥又給韓林帶來了一個消息，年後天津巡撫崔爾進要來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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