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一口氣跑出了草甸子，出乎意料的，他沒有去追那三個日本兵和張大嘴他們，而是回家了。
    這時候，日頭已經從東邊跑到了西邊，離山頭不高了。
    鐵蛋回家後，見到盆裏的熟羊肉，拿起一塊就大口大口吃。
    吃完一塊又拿了一塊，剛送到嘴邊，合計合計沒吃，把肉塊串在刺刀上了，像串糖葫蘆那樣串了好幾塊。
    然後把長槍挎在肩上，又順手拎了一隻羊腿，急忙忙走了。
    鐵蛋從家裏出來沒走遠，就藏在他們家房後的一棵大柞樹上。
    他把那隻羊腿啃了，閉上眼睛眯了一會兒，等到天黑了，他才從樹上下來，直接奔向了張大嘴家。
    他要去殺那幾個日本兵，給黑母狗報仇。
    到了張大嘴家院牆外，鐵蛋發現牆外那棵大樹倒在地上，牆裏那棵大樹也不見了。
    他冷笑一下，走到牆邊不需要助跑，一個旱地拔蔥直接躍起，像傳說中的飛簷走壁的俠客一樣，輕巧利落地躍到了牆頭上。
    “咩咩！咩咩！”
    鐵蛋剛上來還沒站穩，羊圈裏的那些羊看見昨天夜裏殺它們的那個人又來了，嚇得直叫喚。
    鐵蛋怕羊叫把後院的人驚動了，趕緊離開，飛身一躍上了西廂房，趴在房頂上藏著。
    過了一會兒，羊不叫了，他才爬到房脊上探頭向院子裏偷看。
    院子裏燈火通明。鐵蛋隻看見幾個家丁來回走動，沒見到白天追殺他的日本兵，心想，那幾個壞人一定是在屋子裏，我得想法找到他們，見一個殺一個，把黑母狗的仇給報了。
    於是，他像上次那樣房頂下來，藏進了正房和廂房拐角的胡同裏。
    正房的屋子裏都亮著燈。鐵蛋知道那幾個日本兵在屋子裏，但不知道在哪個屋子裏。
    院子裏有家丁，他不能挨個屋子去找，就躲在胡同裏耐心等著。
    張大嘴家的房子很體麵，屋多敞亮，正屋就七間，中間一間是大廳，兩邊那六間屋子都是套間，而且各有房門。
    東邊是大太太、二姨太的臥室和客房，西邊靠中間是少奶奶的新房，接下來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房間。
    大小姐、二小姐已出嫁，她們得知弟弟張金寶被狼把手咬掉了，特意從婆家趕來看望，晚上都住在這兒，所以她們的房間也都亮著燈。
    屋子雖然都點的燈，但人卻不在裏麵，這會兒都在大廳裏陪日本兵喝酒。
    原來，一共來了八個日本兵，死了三個還有五個，他們怕就這麽回去了沒法交差，就把責任推到了張大嘴和張金寶父子的頭上，把倆人給綁了，要帶回去由上頭處置。
    張大嘴跟日本人經常打交道，知道他們手段殘忍，翻臉不認人，他和兒子去了憲兵隊不會有好果子吃，便磕頭作揖，苦苦哀求。
    可日本兵不給麵子，執意要把他們父子帶走。
    後來，還是少奶奶、大小姐和二小姐出麵，抱著日本兵的胳膊求情，那幾個日本兵見三個女人年輕漂亮，動了邪念，這才把張大嘴父子給放了。
    晚上，張家為五個日本兵精心備了一桌豐盛的酒席，還特意安排了兩個年輕的女傭人在跟前伺候。
    然而，那五個日本兵有兩個花姑娘陪著並不滿足，非要少奶奶、大小姐和二小姐上來作陪不可。
    張大嘴不敢違抗，隻好讓她們上桌陪酒。
    這樣一來，五個日本兵身邊都有一個女人陪著。
    幾杯酒下肚，日本兵就興奮了，借著酒勁兒開始對身邊的女人動手動腳，甚至明目張膽的把女人摟在懷裏調戲，還不時地發出那種淫笑聲。
    張大嘴坐在一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媳婦和女兒被日本兵玩弄，卻忍氣吞聲，不敢製止。
    少奶奶作陪的正是那個會說中國話的曹長，他不僅動作下流，還說一些不堪入耳的話來：“來，美人兒，坐在我懷裏，讓我好好……”
    張金寶實在看不下去了，起身離座，上去把少奶奶從日本兵懷裏拽下來，扯著衣服就往屋外走。
    “八嘎！”
    張金寶扯著少奶奶剛走到大廳門口，那個曹長衝過來 “啪啪”給張金寶兩個耳光，把少奶奶又拉回到座位上。
    張金寶不甘心，又攆過去把少奶奶拽走。
    這時，那四個日本兵呼地撲上來，對張金寶拳打腳踢。
    張金寶身上有傷，哪能經住四個人打，看不好就跑了。
    張大嘴見狀，驚慌失措，很怕日本兵惱羞成把自己給捆綁了，趕緊向那個曹長賠禮道歉：“太君息怒，太君息怒，小兒子不懂事，別跟一般見識，我們接著好好喝。”
    “滾！你也滾！”
    那個曹長眼睛都不瞅張大嘴，手指著房門大聲嚎道。
    張大嘴灰溜溜走了。
    他一走，桌上就剩下張家五個女人了，那五個日本兵更加放肆了。
    他們有的掐女人脖給灌酒，有的把手伸進女人的衣服裏摸索，有的抱住女人亂啃亂咬，像一群凶猛的野獸對待那些束手就擒的獵物，百般戲弄，尋歡作樂。
    這幾個女人也實在可憐！
    少奶奶和大小姐二小姐隻想著為丈夫為爹爹為弟弟解困，沒想到她們自己卻陷入了絕境。
    這會兒，她們和兩個無辜的女傭人就如同無助的小綿羊一般，毫無反抗之力，任其隨意撮弄。
    酒席散了，貪婪的日本兵仍然不放過她們。
    從大廳裏出來，他們用槍逼著女人去了她們各自的房間。
    鐵蛋在胡同裏等了很長時間，終於等到日本兵出現了。
    看到那些壞人都從一個屋裏出來，又都分散去了別的屋，鐵蛋暗自高興，心想他們不在一起最好，我可以一個一個殺他們。
    可是，當他看見少奶奶也被一個壞人推進了屋裏，就高興不上來了，心裏開始著急了。
    雖然他昨晚上才認識少奶奶，但他感覺她對自己好，是像媽媽、姑姑一樣的好人。
    鐵蛋現在還分辨不出男人女人，卻能分辨出好人壞人。
    他擔心那個壞人把少奶奶給推進屋子裏會殺了她，就著急想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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