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幾隻小鳥飛來，落在地上找一點能吃的種子，又嘰嘰喳喳的飛走了。兩人找到竹林中一隻破爛的石桌，對坐在兩邊，子卿讓芫血堆了一個點火灶，放好木柴，她隨手扔了一個火團進去，拿出一口小鍋，在河邊舀了清澈的河水，最後把一瓶好酒放到鍋裏去煮。客棧的人送來一些下酒菜，在結發前，兩個人都緊張不已，吃著菜，聊一些有的沒的，直到子卿忍不住了，催促著他趕緊散發：
    “還要東拉西扯到什麽時候？你你......主動一點不行嗎？”
    芫血：“我確實是在刀尖和血海裏爬出來的，但是定終身這麽正式的還是第一次啊。嗯......嗯......好吧，公孫娘子，我願意一生一世愛你，你呢？”
    芫血把自己淡紫色的秀發遞了過去，子卿點點頭，莊重地發誓：
    “和你一樣，一生一世不變心，如果背叛了愛情，要麽自盡；否則，就入地獄七司！”
    芫血：“叫我一聲啊？”
    子卿：“切......”
    她憋紅了臉，憋了好久，才把“夫君”這兩字費勁巴力地吐了出來，但芫血一點都沒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麽，隻能鼓起勇氣求她再說一遍。子卿的臉紅得像個蘋果，憋不住了，大聲喊了出來：
    “夫君夫君夫君，你聽夠了沒有，我說你，你怎麽這麽肉麻啊！”
    她把自己的一綹橙紅長發拉過去，三下五除二地跟芫血的紫發綁在一起，最後打上漂亮的紅纓。
    子卿：“行了，發誓完了，喝完交杯酒就剪發了。”
    芫血：“心還在咚咚跳呢，這下就變成彼此的唯一了。”
    她拿出燙好的燒酒，用布擦拭幹淨，拿出一對漂亮的龍鳳杯，填滿熱乎乎的酒。
    子卿：“我親手煮的子卿特調，裏麵有特殊的果子和花，很香很好喝，不過第一口可能有點怪，你適應適應吧。”
    龍鳳交杯，同時飲下一杯燙喉的酒。
    芫血：“非你不可。”
    子卿：“你是永遠！”
    金絲匕首劃過，纓帶夫妻發落在芫血手心裏，他小心翼翼收進懷裏，對子卿許下一個諾言：
    “我會給你補辦最大的盛世婚禮，你知道嗎？就按照大明星的規格來，我參加過一次，當時還在羨慕，為什麽新郎不是我？這次我也有機會了，咱們——很快就能重逢！”
    子卿：“希望你別去沾花惹草，纓結在你胸前，你應該也會心痛吧。”
    芫血：“知道了，不用再擔心了。可惜這裏沒有集市什麽的，要不一起逛逛也挺有趣的。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娘子，你也盡快把族內的事辦完吧。”
    子卿：“怎麽這麽著急？要不你跟我回天籠去看看呢，離開故鄉這麽久，一點回憶都不想追尋嗎？你們無牙的族人也不是全搬走了，現在依然有人在天籠生活啊？還有，你姐姐不是在天籠練武嗎？你不想跟她寒暄一下？”
    芫血：“我心裏隻有你。”
    他用力吻到她的唇上，子卿一時沒反應過來，芫血又在額頭上留下一吻，打理好行裝，準備和妻子分道揚鑣。子卿拉住他，把他硬拽回客棧。
    “都說了別急，有給你買的禮物，新衣服新武器，還有一些盤纏。先把武服換上看看合不合身，然後試試袖刀的手感怎麽樣，不合適的話，你就拿著錢找地方再買新的，可別讓自己穿的破破爛爛的了。看起來像個臭乞丐，嗬，我都覺得丟人。”
    芫血：“在外麵能吃飽飯就行了，有什麽丟人的。”
    一身和子卿一樣的純白武服，漂亮的黑色長靴，看起來就像情侶款，非常的緊致合身。芫血把袖刀裝到腕後，輕輕用力，鋒利的刃便彈了出來。他很開心，激動地牽住她的手，子卿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還算有個人樣。”
    芫血拴好錢袋，在揮手告別之前，他語重心長地說：
    “那天圍住你的是公孫家的人？趕緊把事情解決吧，他們已經不信任你了。”
    子卿：“是啊，一個兩個都搶著要我的腦袋呢，希望楓沒遭到他們的毒手。”
    芫血繞開了這個問題，安慰的說了一些話，對子卿表示信心：
    “鬼冥會助你複仇的，隻要它還在你身上，我隨時都能循著黑影找到你。有它的力量在，我就不擔心了。那麽，再見啦？”
    影之沼從客棧角落蔓延，芫血潛入黑影，影子通道的另一端便是白狼城。子卿看著慢慢消失的他，微笑著揮手告別。通過無盡的黑暗之後，又是那片光禿禿的荒蕪之地——殘城白狼，芫血把所有線索在腦中想了一遍，開啟頭腦風暴，這真相前麵的門究竟是什麽呢？
    他打坐下，回憶如潮水襲來：
    “一個看起來像是門主但不是門主的人，在我麵前吞下一把奇怪的鑰匙，問什麽都說不知道，哪怕以生命做要挾都不肯說，要麽是愚蠢到家的忠誠，要麽就是——可能他真的不知道。”
    “地下的巨大隧道和穴洞，極為明顯的人類活動痕跡，還有各種各樣的人類製造的工具，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那麽是元夜人挖的嗎？也不太像，他們隻想著利益，怎麽會為了毫不相關的白狼城挖這麽一條詭異的隧道呢？白狼守軍人太少了，這麽巨大的工程量，也不可能是前任城主挖的；至於黑鱗會，一群跳梁小醜，根本不用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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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的那個活死人到底是什麽？子卿說過地下的巨大寶藏又是什麽？在商機這方麵，她的嗅探相當準確，我相信她的情報能力，而且她的神態根本不是在開玩笑的。”
    “城外麵用於血腥卜筮的巨大祭壇，看起來有百年的曆史了，很明顯不是人類會用的東西。要麽這東西修建出來就是給妖用的，要麽就是血腥卜筮之法在百年前失傳了。這東西的建造一定有它的意義。”
    “我的腐蝕之影已經把這裏翻了個底朝天了，耀淩劫糧之後我找過一次，第二次回來之後又找過一次，不可能再有秘密容身的地方了，如果有，那就隻能是一個衍生空間——那就說明這個門主可能是靈武元神，雖然可能性極低，但不應該排除這種可能。”
    “欲嫣然和欲嬌然在萬神門找到了關於青龍的情報，如果她們能打聽到關於城主的消息，一定會告訴我的。如果我的假設真的成立，也就是說明——衍生空間的可能性確實很大，他就棲身在衍生空間裏做著秘密的規劃，完全沒有對外的消息，在這個空間裏指手畫腳，以擺弄這個組織的生死存亡。”
    “他躲開了耀淩軍隊的追殺，讓萬神門幸存下來，本事不小。梓瞳發給我的魔影中提到，她當時並非疏忽，因為所有在場的活人都被抓住處決了，而且她並沒有感受到任何血氣的活動蹤跡；同樣地，我離白狼城這麽近，十幾天來同樣什麽都沒察覺到，那這麽說來，這個奇怪的家夥覺得自己的本事相當大，他根本不需要逃跑；或者他在守護者什麽東西？是地下的寶藏嗎？”
    “自己的組織完全覆滅了，這人根本不出手來救，那他成立萬神門的意義是什麽？難道說施人布食的教義就是一紙空談嗎？”
    “萬神門就跟這家夥一樣，從不對外人開放，自始至終我都沒進去看過一眼......”
    他覺得自己要燒糊了，思考能力趨於崩潰，芫血站起來，向著自己的假設邁出了第一步——尋找附近所有可能的衍生空間，即使這瘋狂的事以前從沒有人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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