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懂事的魏陽山
    “嘿嘿，叫師兄見笑了。”魏陽山掏出蠶絲擦嘴，慢吞吞抖袖袍，一枚儲物戒落下。接過戒指，李慕生神識滲入，露出驚訝和欣賞——魏陽山是個懂取舍的妙人，換做是他，絕無可能輕易割舍一件至寶，哪怕隻是碎片。
    “師弟煉虛到頭了。”魏陽山坦然道：“我曾發下宏願，此生修複渡天滅世印！”“感謝師弟樂成人美。”李慕生抱抱拳，暢快不已，他壓根未作任何許諾，與魏陽山一碰酒杯便告辭返回宗門。
    靈食坊裏，望著空蕩蕩的位置，魏陽山鼻尖冷汗不斷冒出。“這次主動送上滅世印碎片是我最後的機會！否則，此人在離開流雲劍宮甚至時光靈域前，必會毫無顧忌地陰殺掉我。”他袖袍裏的雙手顫動不止——如日中天的內山長老將脫離宗門？換做任何人恐怕都會嗤之以鼻，可魏陽山卻認定了自己的猜測，方才與李慕生交談中，對方壓根不關心劍宗在北境的艱難局勢。“劍宗的恩惠鎖不住一頭充滿野心的蛟龍！”他眼皮狂跳，不過自己才初入煉虛，壽元悠久，等得起，將來這枚主動送上的滅世印殘片自會發揮價值。“李師兄，一路多保重。”魏陽山朝遠方流痕抱拳，若無其事回到天命城住所。
    流雲劍宮，流雲山的禁製一開，一道疾行身影穿入。“李長老！”“李長老回歸了！”山內沿途弟子紛紛駐足行禮，眼中滿是敬服。十二載過去，李慕生在仙琉城力挽狂瀾的事跡已傳遍宗門，強者尤其是秉持大義的強者，一向是劍修的膜拜對象，他的名聲早已讓整個劍宗沸騰。
    然而高空的遁光不曾減緩半分，視若無睹地飛快遁行，直奔宗門寶庫。一刻鍾後，紫袍人如釋重負衝出寶庫，馬不停蹄來到傳功處，僅待片刻又再度消失，這回沒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十數日後，劍宗目前在山中鎮壓的幾位內山長老碰頭交流，每人臉上都帶著不加掩飾的陰沉。“顧瓊華那邊如何回複？”一道渾厚聲音響起。
    “李師弟未與顧師姐聯係過。”角落中，身著白袍、麵孔陰鷙的煉虛長老搖搖頭，此人正是新上任的執法殿殿主紀正宇。
    “他兌換走了寶庫最後的五縷四級法則之絲，以及光陰劍魄、紫陽劍魄的修煉法門，另外零零散散換了些合體級仙石、靈晶、劍法之類，李師弟宗門令牌裏的金陽點已全部耗空，一滴不剩。”一位慈眉善目的內山長老沉聲道。
    “不與我等碰麵，甚至連守城的獎勵都等不及發放便莫名消失，他對宗門畏之如虎！”紀正宇眼睛一縮，“嘭”地摔碎茶杯。虧得他頂著壓力，費盡心思把雲霄九重劫的經驗散播出去，上一次被祖圖器靈算計消失幾百年倒情有可原，這回他絕無法理解，堂堂三劍魄的合道種子竟欲脫離宗門？簡直是流雲劍宮曆史上第一等的糟心事。
    “實在不行用宗門令牌裏的特殊禁製定位李師弟吧，他一人在外修煉太危險了。”祖圖守護長老石夏月苦笑提議。無端發動令牌禁製追蹤弟子實犯門規，而且此法隻能感應方圓百萬裏，所以李慕生上回失蹤一直未多加尋找，可劍宗眼下劫難重重，接連損失內山長老，正需要李慕生這樣戰力超群的後輩扛起大旗。
    “本座同意！”“好！”四周長老紛紛讚同，然而不久後，定位術法落在顏女山洞府，一枚真傳令牌孤零零漂浮，旁邊還有一塊傳音玉簡。“宗門栽培之恩李慕生永世不忘。然，靈界那般遼闊，師弟想趁著年輕去看看。”玉簡裏的留音徐徐入耳，幾位內山長老麵麵相覷，臉色緩和了些——聽起來李慕生並沒有徹底脫離宗門的意思。
    “虛無之海危險重重，海匪勢力、混海邪修比比皆是，李師弟剛入煉虛，實在有些自恃神通了！”石夏月擔憂道。穿梭去其他靈域要經過億億萬裏的虛無之海，那片區域可不講法紀，李師弟若不能適應爾虞我詐，折在裏頭並不稀奇。
    “先天劍魄的神通能敵煉虛後期，師弟不算冒進。”一位內山長老歎氣，語氣複雜：“恐怕還是器靈師叔的自作主張給師弟留下了陰影。”此人一針見血。
    “李師弟無視門規擅自離宗，期間俸祿停止發放！”紀正宇目光森然，不管出於何原因，李慕生的行為都給劍宗弟子澆了盆冰水。
    流雲山高處，一名邋遢年輕人伸懶腰，自言自語：“老夫故意泄露身份，果真壓垮了他留在宗門的最後一絲念想。走得好啊，否則知曉滅世印碎片在他手裏，那位合體頡利老祖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數月後，某片延綿入雲的巨型山脈中，紫衣男子盤腿浮在半空，手指掐訣對準下方血腥之地念念有詞，下一刻數十萬縷妖獸形狀的生靈之氣受他指引，攝入一枚玉瓶。
    “李道友的神通不弱於大宗門出身的化神巔峰，岑某實在不願與你為敵。”周遭響起破鑼嗓音，拄著骷髏拐杖的紅袍男修淡淡道，他和紫衣人是臨時搭檔，剛剛聯手屠了整座山脈的生靈。
    “怎麽，岑道友有想法？”紫衣男子收玉瓶，目光揶揄。紅袍男修麵色一怔，皺眉道：“交出功法與儲物瓶，岑某饒你一命，畢竟劍宗的地盤上，我魔道修士本就寥寥無幾。”緊接著他擊掌，四麵浮起氣息在化神期左右的人影，皆麵帶不善包來。
    “五個常年搶掠的化神，怎麽也得有些收獲了！”紫衣人輕笑，拂袖一揮，周邊埋伏之修壓根沒反應時間，當即在驚愕和恐懼中魂飛魄散！
    “這樣收集生靈之氣，速度還是太慢！”瞬間清理完戰場，李慕生卻不滿意皺眉，一道白光劃過，原地人影消失，在萬裏外重新出現，鑽入山洞。
    寬敞洞府中，李慕生麵無表情清點戰利品。化名李姓魔修的半載間收獲匪淺，雖沒碰上煉虛生靈，可上門送死的化神修士不少。老老實實在宗門領供奉，顯然是條錯誤道路。
    “劍宗修士嫉惡如仇，不可在附近多做殺戮了，以免大水衝了龍王廟，被哪位看不順眼的內山長老清剿了我李老魔！”李慕生目光一閃，身旁深不見底的深潭中，黑泉咆哮不已。“待魂道四級後，我便能放開手腳修煉心煞神通，控製魔婆天河殺戮獸潮，比我自己一人的效率強無數倍！”他掛著獰笑，“噗通”一聲卷起浪花深入黑泉。
    魔婆天河天生的吞噬之力，在已臻煉虛的李慕生麵前一觸即潰。
    他雙手掐訣，指間射出無數精妙符文融入泉液，這下泉水對他的殺傷力更是近乎於無！
    劍宗向來相信自己人，從不簽訂血契，卻從不包括異族，像魔婆天河這樣被購買來的煉虛生靈，皆有強橫禁製束縛。李慕生早從魏陽山口中得知駕馭天河之法，故而能輕易控製聖女。
    “咦？”越往下潛，李慕生越是麵露興奮，他的演道肉胎是火之道體，對火靈力的感知力超乎尋常。
    “魔婆天河在時光靈域待了幾百年，竟是領悟了火之法則？”他心中一動，大呼過癮——劍宗弟子擇選山頭修煉，天河屬性可是相當重要的方麵。下一刻，李慕生身形一壓，飛至一名雙眼緊閉的水波少女麵前。
    “我為劍宗截留了一艘青冥刹船，功勞在身，你即便貴為內山長老，也決定不了我的生死！”感應到附近來人，天河靈一睜雙目，驚慌過後恢複鎮定。
    “你倒是吃準了宗門那群老頑固的做事風格。”李慕生揶揄地摸著下巴，淡淡道：“你放心，宗門的封賞已經下來，本座確實動不了你。
    “靈界邊緣區域到時光靈域遙遠無比，天河閣是如何把你傳送至此的？”李慕生眉間一挑，他這回離宗，不乏借道去取仙劍道場機緣的打算，奈何靈界的距離是以合體老祖的速度衡量，花費幾千年趕路，他絕不願意。“傳送前我意識被震暈，醒來時就到了時光靈域……”聖女麵露苦笑，靈域通道是仙宮頂級秘密，隻有合體巨頭和一小撮煉虛親信知曉，對外部勢力，即便流雲老祖也拒之門外。李慕生又詢問天河閣秘辛，卻發現聖女這邊緣化的煉虛天河壓根知之甚少。
    “李長老，我甘願讓你種下攝魂印控製，我已領悟了火之法則，將對你的日常修煉幫助匪淺！”見李慕生目光愈發不滿，天河靈一咬牙仿佛豁了出去，身形輪廓猛然一變，從中走出一名淺笑誘人的豐滿女子。
    “有點意思。”李慕生眼角一縮嘲諷，此天河靈為活命不惜變作已故侍妾模樣，簡直太天真了。
    “但意義不大。”話鋒一轉，李慕生麵泛殺意，催動劍宗禁製的同時，先天劍魄突然凝形一斬。“你若殺我，劍宗長老會不可能輕饒了你！”
    聖女驚恐交加，嗓音尖銳大喝。“忘記透露，本座已是自由人。”李慕生衝她咧嘴一笑，毫不客氣撲殺而去。
    一炷香後，渾濁泉液中，李慕生手心朝上懸托著一團扭曲黑霧，在先天劍魄切割下，聖女意識僅剩一絲一縷，還被震成無數碎片，千年內都不可能自主恢複。
    “你我的恩怨從化神初期開始，糾纏三千載，現在也是應了因果報應的循環。”
    他吐氣，莫名露出複雜之色——不管聖女有多大利用價值，死亡結局早已注定，何況他掌握四級心煞法則，能將魔婆天河打造成無意識的心煞傀儡，一樣可成為左膀右臂，還不必擔心叛變。
    “攝！”法訣一吐，將聖女殘魂封入瓶中，李慕生開始考慮接下來的修煉。
    重傷煉虛後期塗狄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隱匿之心，太紮眼的生靈在時光靈域種族大戰背景下過於危險，頡利族三頭合體，真鐵了心要殺他，恐怕流雲老祖宗也保不住，而且他擔心一身秘密被劍宗高層覬覦，韓鴻思和祖圖器靈都非他能招惹，李慕生可不樂意繼續當棋子。
    若時光靈域沒有合體老祖，他絕對不跑，但眼下要收集海量合體級仙石，沒有秩序的虛無之海才是最佳選擇。
    端坐在地，李慕生拂袖甩出一堆形態各異的物品，最顯眼的是五縷散發強大氣息的扭曲光絲，一現身後仿佛自成空間，附近滋滋作響——正是幾個月前從宗門寶庫兌換的四級無屬性法則之絲，共計五縷，穩夠蛻變一種法則力量。
    遺憾的是流雲老祖在法則靈域上搶奪的法則之絲已差不多被宗門弟子兌換殆盡，否則他會把所有金陽點都換成法則之絲。要知道距離下一輪法則靈域異象還有一萬數千載，此期間就算最強盛的靈域勢力，也不見得能獲得大量法則之絲增強底蘊，這一代劍宗弟子運氣極佳，否則法則蛻變怎會如此容易。
    “光陰劍魄、紫陽劍魄的修煉法訣也已兌換，不過修完需數百、上千歲月，壓後再議。”
    李慕生斟酌著收起兩枚玉簡，剩下的金陽點還兌換了九塊合體級仙石、一些靈晶、幾門參考用的瑰寶劍法，以及傀儡師和天穴師的傳承，至於瑰寶煉體術，他早從係統裏獲取一門，倒不用浪費貢獻點。
    “我的魂道資質出類拔萃，也許能自行突破省下法則之絲。”斟酌數遍，李慕生野心迸發，魂、劍若同步四級，煉虛巔峰之下將縱橫難擋，考慮過後他當即魂入係統——第九層也就是最終一層的係統尚未修煉，先練魂法能削弱蛻變瓶頸。
    係統空間內，李慕生不由感慨歲月無情，係統一路助他滅殺無數強敵，地罩消失後，地麵上一如既往出現另一份寶物。“嗯？”李慕生定睛一看頓時腦袋一懵，地下擺放著一個月弧形瓷白東西，六尺大小，內圈邊緣坑坑窪窪，還沾染一絲金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