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航提著食物袋推開房門時，蒸騰的水霧正從浴室門縫裏漫出來，帶著橙花沐浴露的甜香。
    他把印著“老街湯麵”的紙袋放在茶幾上，熱氣立刻在冷空氣裏凝成白霧。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片刻後門鎖發出輕響。
    蘇清瑜裹著雪白浴巾探出頭，發梢滴落的水珠順著鎖骨滑進陰影裏。
    她看到簡航的瞬間像受驚的鹿般縮了縮肩膀，浴巾邊緣被攥出細小的褶皺。
    “過來。”簡航晃了晃手裏的吹風機，插座旁還擺著剛拆封的護發精油——是昨晚在便利店順手拿的櫻花味。
    “嗯。”蘇清瑜點了點頭，赤腳踩過地毯，留下幾個深色的腳印，像落在雪地上的花瓣。
    吹風機嗡嗡響起時，簡航的指尖穿過她潮濕的發絲。
    熱風掀起一陣帶著水汽的香，他忽然發現她後頸泛著異常的粉，從耳根一直蔓延到浴巾邊緣，像晚霞染紅的雪原。
    當手指無意擦過某處皮膚時，蘇清瑜突然輕顫了一下。
    “我輕一點。”簡航關小風力，嘴唇幾乎貼上她發燙的耳廓。
    蘇清瑜搖頭時，一滴水珠從鬢角甩到他手背上，明明已經涼了，卻燙得他心髒發麻。
    吹幹的發絲在燈光下泛著綢緞般的光澤，簡航突然捏住她下巴轉過來。
    未施粉黛的臉近在咫尺，被熱氣蒸得粉白的肌膚下透出毛細血管的淡青，嘴唇卻紅得像是偷吃了草莓醬。
    他拇指擦過她唇角：“昨天那麽大膽，現在知道害羞了？”
    蘇清瑜抓起抱枕砸他：“你怎麽那麽壞啊？”
    “好好好，我不說了，”簡航突然彎腰把她連人帶抱枕扛起來，驚叫聲中穩穩放在餐桌前，“先喂飽你。”
    蘇清瑜羞惱地看著簡航的臉，卻覺得很甜蜜。
    兩人哪怕就在房間裏待上很久，她也不會覺得膩。
    可惜幸福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後天他們就要回去了。
    簡航拆開湯麵包裝，濃香立刻溢滿房間：“不然等會兒沒力氣……”
    蘇清瑜回神，氣得打了一下簡航的手臂：“你又說，雖然……但是你也不能直接說出來啊。”
    簡航嬉笑著躲開。
    兩人的目光不自覺注意到簡航床頭邊的地上，散落了幾個撕開的銀色包裝袋。
    糟糕！
    剛才走的時候忘記丟掉了。
    簡航起身，淡定地走過去，用紙巾包著，往浴室的垃圾桶走去。
    再出來時，蘇清瑜埋著頭吃麵。
    簡航憋著笑，打開了電視，把節目調到一檔最近很火的喜劇綜藝。
    電視裏綜藝節目的笑聲適時響起，主持人誇張的語調蓋住了蘇清瑜的心跳聲。
    “這個好吃。”簡航夾過來一個魚丸，遞到蘇清瑜嘴邊 。
    蘇清瑜害羞地抬眸，小口咬著簡航遞來的魚丸，視線飄向窗外漸暗的天色。
    電視裏的光影打在簡航的側臉上。
    他正認真挑出她最愛的蟹棒，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
    “啊——”簡航突然夾起一筷子麵，學著她那時的語調。
    蘇清瑜羞惱地去掐他手背，卻被他順勢喂進半塊溏心蛋。
    蛋黃在唇齒間爆開的瞬間，簡航的拇指擦過她嘴角：“好吃嗎？”
    蘇清瑜鼓著腮幫點頭，突然夾起辣白菜遞過去。
    簡航剛張嘴就被嗆得咳嗽，她得逞的笑眼彎成月牙。
    綜藝節目正放到懲罰環節，藝人們誇張的笑聲與他們笑鬧的聲音混在一起，驚飛了窗外電線上的麻雀。
    窗外的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城市，電視屏幕的光影在房間裏流轉變幻。
    簡航伸長手臂撈過遙控器調暗了燈光。
    蘇清瑜立刻像找到借口似的往他懷裏鑽了鑽，發絲間殘留的櫻花香氣縈繞在鼻尖。
    綜藝節目正放到搞笑環節，主持人誇張地摔倒在泡沫墊上。
    蘇清瑜笑得肩膀直顫，順手從零食袋摸出一顆爆米花，指尖沾著細碎的鹽粒遞到簡航嘴邊。
    他故意用牙齒輕咬她手指，惹得她驚呼著縮回手，爆米花骨碌碌滾到地毯上。
    “賠我。”蘇清瑜戳他胸口，指尖陷進柔軟的棉質毛衣裏。
    簡航低笑著從身後環住她，下巴擱在她發頂，手臂越過她拿起茶幾上的薯片。
    番茄味的脆片在齒間碎裂時，兩人又重新換了一部電影。
    電影剛好開場，片頭悠揚的鋼琴聲像月光般流瀉滿地。
    放到男女主角初遇的鏡頭時，簡航忽然察覺懷裏的人動了動。
    蘇清瑜仰起臉，屏幕的藍光在她眼裏蕩漾：“阿航，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
    話音未落就被簡航低頭含住唇瓣，薯片的酸甜在交纏的呼吸間擴散。
    這個吻很輕，像蝴蝶掠過花瓣，分開時兩人唇角都沾著亮晶晶的碎屑。
    電影演到中途，蘇清瑜的手指無意識蹭著簡航的手臂。
    簡航一把捉住那隻作亂的手，掌心摩挲過圓潤的手腕：“專心看。”
    聲音卻啞得不像警告。
    蘇清瑜得逞地偷笑，側身躺了下來，頭靠在他腿上。
    “我想這樣看。”她眨著眼說，手指卷著他衣領的抽繩。
    電視裏正在放纏綿的吻戲，而他們已經無暇顧及——簡航的手掌貼上她的臉時。
    蘇清瑜主動迎上去的親吻帶著蜂蜜烏龍茶的甜。
    散落的零食袋被碰倒，芒果幹灑在抱枕旁。
    呼吸像羽毛掃過臉頰。
    兩人難舍難分時。
    簡航捉住那隻不安分的手問：“電影講了什麽？”
    蘇清瑜紅著臉眨了眨眼：“……忘了。”
    簡航失笑一聲，抱起她走向雙人床時，踢到的空飲料罐叮叮當當滾遠。
    “地上涼，小心感冒。”簡航放下蘇清瑜。
    剛一轉身。
    蘇清瑜拉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
    簡航回過頭：“當然淋個浴啊，從醒來到現在，都沒有……”
    蘇清瑜臉一紅：“好，那你快去快回。”
    前晚是憋得睡不著。
    恐怕今晚——是累得睡不著吧。
    簡航不敢想象，他決定了，等一下回來，一定讓某人安安分分睡覺，別再動不動使壞了。
    不過，簡航明白，即使某人不使壞，他也很難克製了。
    這種事，嚐過第一次，就會忍不住下一次。
    簡航想，他已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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