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岩在屋裏聽到秦琳高一聲低說一聲哭訴，句句都是捅在他心窩裏的刀子，鮮血直流。和秦琳結婚以來，日子算不上甜，也說不上苦，隻能說能湊合著過下去。因為張立岩的最愛是秦樺，不是秦琳，他對秦琳的愛不是最純粹，最激烈，最無私，而是差不多，就這樣，瞎湊合。他總感覺這日子過的平坦如水，缺乏激情四射，根本的原因就是沒有娶到自己最喜歡的女人，像千千萬萬湊合過日子的尋常夫妻一樣，他也是在混吃等死混日子。
    張立岩轉業回到家，他像花蝴蝶一樣在花叢中翻飛，也是填補內心的寂寞空虛和無聊。如果是娶了秦樺，張立岩不敢也不會這麽墮落，不會這麽隨意，因為他愛秦樺，從心裏也懼秦樺。
    秦樺是那種典型的事業型女人，做事雷厲風行，很有手段，身上有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和霸氣。張立岩在她麵前，總是感覺矮了一截，不敢太放肆。而秦琳則不同，她溫柔如水，對張立岩百依百順，這讓他找到了做男人的尊嚴和自信。可是，這種尊嚴和自信是建立在不純粹的愛情基礎上的，像沙灘上的建築，經不起風吹浪打。此刻，聽著秦琳的哭訴，張立岩心如刀絞，他恨自己，恨自己為了一己之私，傷害了秦琳，也傷害了自己。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做出決定，下決心追求自己的幸福。”張立岩似乎要下決心做出婚姻的選擇，可是，選擇哪條路呢，是繼續和秦琳湊合著過日子，還是去追求自己真正愛的人秦樺？這個問題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張立岩在屋裏來回踱步，心亂如麻。他想起和秦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快樂的時光仿佛就在昨天。可是，當他想到秦琳那溫柔的眼神和對自己的依賴，他又感到無比的愧疚和自責。
    就在這時，張大國湊了上來。張立岩抽出一顆華子，給張大國點煙。
    “毛蛋，是不是聽了媳婦哭的傷心，自己心裏不舒服？”
    張立岩點點頭，抽了一口煙，吐出一串煙，汽車急刹車排出的尾氣一樣。“大國哥，當時真該堅持我的觀點，把三妮子娶回來，也不會有今天的後果了。”
    張大國有些不好意思：“老弟，不是心疼你嗎。畢竟，她和四狗有那麽回事兒，吃了蒼蠅一樣，一輩子心裏膈應的慌。”
    張立岩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唉，當時我也是豬油蒙了心，怎麽就聽了你的話，放棄了三妮子呢。現在想想，真是後悔莫及啊。”
    張大國拍了拍張立岩的肩膀：“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再後悔也沒用。老弟，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張立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眼神堅定地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要和秦琳離婚，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張大國聽了，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什麽？你要離婚？你可要想清楚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張立岩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想清楚了，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大國哥，你就別勸我了。”
    張大國看著張立岩堅定的眼神，知道他心意已決，隻好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不再勸你了。不過，你可要想好怎麽和家裏人說，還有秦琳那邊，你打算怎麽告訴她？”
    張立岩皺了皺眉：“這個我還沒想好，不過，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和她說的。大國哥，你能不能幫我出出主意，怎麽和她說才能讓她不那麽傷心？”
    張大國想了想，然後說道：“這個嘛，你得先和她好好談談，讓她知道你的想法，然後再慢慢說服她。不過，你得有心理準備，她可能會很傷心，甚至會很生氣。”
    張立岩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會盡量好好和她說的。大國哥，謝謝你。”
    張大國拍了拍張立岩的肩膀：“別客氣，老弟，隻要你決定了，哥就支持你。不過，你得記住，不管做什麽決定，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張立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大國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隻是覺得，我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否則，我們三個人都會很痛苦的。”
    張大國歎了口氣：“是啊，感情的事情，最難處理了。不過，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好好麵對吧。如果你需要幫忙，盡管來找我。”
    張立岩感激地點了點頭：“謝謝你，大國哥。我會記住你的話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然後張立岩便起身告辭了。他走出張大國家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沒過多久，張立岩再次聽到了秦樺的哭泣聲，這聲音立刻擾亂了他的心緒。“這一定是張四狗又欺負了她，秦樺心裏有苦卻無處傾訴，隻能跑到這裏來哭泣。”
    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憤怒和同情，想象著秦樺無助的樣子，心中充滿了想要保護她的衝動。張立岩知道，他必須做些什麽，不能讓秦樺繼續這樣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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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快步朝著棺材尾部的方向走去，打算找張四狗理論一番，至少要讓秦樺知道，她並不是孤單一人。夜色中，張立岩的身影顯得格外堅定，他的步伐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他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要讓秦樺脫離這段痛苦的婚姻，重新找回屬於自己的幸福。
    張四狗從秦家回來，一直悄默聲的躲在棺材後麵的角落裏，一個人默默抽煙。他臥在地上，上麵都是麥秸。鄉村守靈，孝子們要睡在棺材四周，屋裏沒法放床，隻能在地上鋪些麥秸葦席和草簾子，人睡在上麵擱潮防寒。張四狗知道自己今天闖大禍了，這事兒要是張立岩知道了，肯定放不過他，不說生吃了他，夜的筋斷骨頭折，半條命不保，他一直在琢磨辦法，如何躲掉這場災難。走不敢走，留不敢留，生不如死，後悔的要跳樓。
    張立岩過來了，用腳踢了張四狗一下：“你起來，你怎麽欺負她們姐倆的？”
    張四狗一看是張立岩，以為事情完全暴露出來，急忙解釋：“毛蛋弟，你不要生氣，也不要激動，現在是咱家辦喪事，五叔還躺在這裏沒有發殯，有事兒咱們明天再說，好不好？”
    張立岩也知道父親遺體躺在屋裏，可是，秦樺在外麵高一聲低一聲的哭訴，他心裏貓抓一樣難受。“張四狗，你能做點人事嗎。能做個人嗎？”
    張四狗一聽張立岩和他講道理，話人生，知道沒有了挨打的危險，說明剛才自己那句話起了作用，心裏壓力減少不少。“毛蛋弟，我對秦樺真的不錯，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品質，最貴的價格。我對她也很好，每天孫子一樣伺候她，可是，她還是不滿足，我能咋辦？”
    張孬子過來， 看到張立岩和張四狗爭吵，這家夥很精明，在當官的和有錢人之間，他偏向當官的。“四狗，我聽說你沒有幹啥好事兒，要不人家秦樺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連麵子都不要力了。我說句實話，你就是欠抽。”
    張四狗立馬起誓：“張孬子你不要落井下石，我要是對秦樺不好欺負了她，明天死我爹。”
    這句咒語太重了，太不合適了。張四狗盡管出賣的是自己親爹，可是，身邊是他親哥堂哥堂弟，都是張家的血緣至親，他這幾句話讓張家所有的男人恨死了他，幾十雙眼睛惡狠狠的瞪過去，張大狗張二狗起身過來要揍張四狗，他急忙抽自己的嘴巴：“哎哎，我這臭嘴，我說錯了。”
    張四狗自知失言，臉色變得比哭還難看。他連連後退，躲閃著眾人的怒火，嘴裏不停地道歉：“各位哥哥弟弟，你們別生氣，我這人就是嘴賤，胡說八道。五叔的事兒，我心裏比誰都難過，真的。”
    張立岩冷冷地看著張四狗，心中五味雜陳。他沒想到，這個同族的兄弟，竟然會如此無恥，連自己的親爹都能拿出來發誓。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說道：“張四狗，你今天說的話，我記下了。五叔的喪事辦完，咱們再算賬。”
    說完，張立岩轉身走向秦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安慰道：“秦樺，別哭了，咱們先回去，讓五叔安息吧。”
    秦樺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張立岩，點了點頭。在張立岩的攙扶下，她緩緩站起身，一步三回頭地望向張四狗，眼中滿是恨意。
    張四狗見狀，心裏更是忐忑不安。他知道，這次的事情，自己是真的惹眾怒了。他暗暗打定主意，等喪事一完，就立馬離開這個地方，去外麵躲一陣風頭。
    秦樺和秦琳兩人情緒激動，他們走進了張家的屋內，麵對著那口沉重的棺材，無法抑製內心的悲痛，於是趴在棺材前開始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哭。張家屋裏的男人們見到這一幕都愣住了，他們麵麵相覷，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沒有人敢於上前去勸慰這兩個悲痛欲絕的人。
    張金玲站在一旁，看著秦樺和秦琳痛哭流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心裏明白，這兩姐妹對父親的感情之深，遠非自己所能理解。但此刻，她更關心的是，如何在這場混亂中，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張四狗，你真是混賬王八蛋，你幹得好事兒，造孽啊。”張金玲怒喝道，卻並未上前安慰，而是悄悄退到一旁，開始盤算起自己的小九九。
    她的話語中帶著無盡的憤怒與失望，雙眼緊盯著張四狗，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她的怒斥而凝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張四狗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低下頭，不敢直視張金玲的眼睛。他知道，這次的事情，自己確實做得太過火了，連平日裏對自己頗為寬容的張金玲都無法容忍。
    “金玲，我……我……”張四狗支支吾吾，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他隻能默默地承受著張金玲的怒火，以及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張金玲見狀，心中的怒火更盛。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然後繼續說道：“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讓秦家再受到你的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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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四狗聞言，如蒙大赦。他連連點頭，轉身就要離開。就在這時，秦樺和秦琳突然停止了哭泣，她們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盯著張四狗，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張四狗，你別想走！”秦樺怒吼著，掙脫了張立岩的攙扶，踉蹌著衝向張四狗，試圖阻止他離去。緊隨其後的秦琳，兩人的眼中都閃爍著恨意與決絕。
    此時，張家的幾位長輩終於鼓起勇氣，緩步走上前來，試圖勸慰這對姐妹。秦樺和秦琳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周圍的一切置若罔聞。她們隻是緊緊地抓著棺材的邊緣，淚水如泉湧般流淌，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與悲傷一並傾瀉而出。
    張四狗見狀，腳步一頓，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他深知自己對不起秦樺和秦琳，此刻她們的憤怒與悲傷，讓他無地自容。，麵對秦家的怒火，他隻想盡快逃離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
    “秦樺，秦琳，你們冷靜點，事情已經這樣了……”張四狗囁嚅著，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他的話語在秦樺和秦琳的怒視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張家的幾位長輩費力地安撫著秦樺和秦琳，他們的心中也充滿了無奈與痛心。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張家都籠罩在陰霾之中。而張四狗，這個曾經的“善人，義士”，如今又成了眾人眼中的罪人，不得不倉皇逃離。
    當天夜裏，他拿上一些現金和銀行卡，用手機買了一張機票，飛往毛子國，開始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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