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太陰無相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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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鴻真人道:“得罪!”
    說話間,他雙掌掌心相對,緩緩旋轉,猶如懷抱圓球一般,刹那間,胸前便留下了無數掌印。
    秦少白見他掌法尚未施展,卻已蓄勢無窮,當下凝神注視。
    飛鴻真人左手緩緩向前劃出,形成一個巨大的弧形掌印。
    秦少白頓時感覺一股勁力如洶湧洪濤,直逼過來,此時若不還招,已然無法抵擋,於是說道:“得罪了!”
    他一時看不出對方掌法的破綻,隻得虛拍一掌招架。
    突然,飛鴻真人右手一翻,掌影一閃,徑直朝秦少白的胸口拍去。
    這一招快如閃電,秦少白不由得大吃一驚。
    就在飛鴻真人奮力一擊之時,秦少白見其膝下有個破綻。
    他手掌驟然一翻,化為一道弧線掌印,直指其脅下的“淵液穴”。
    飛鴻真人左手一翻,徑直推出,隻聽‘砰’的一聲,雙掌相交,兩人各自退開了幾步。
    秦少白隻覺得對方掌上傳來一股綿勁,猶如滔滔江水,無窮無盡,震得他右臂隱隱發麻。
    他退後幾步,不禁讚道:“太陰無相掌,果然名不虛傳。這套掌法柔中含剛,剛中寓柔,一經施展便綿綿不絕,威力無窮,幾乎無懈可擊。”
    “不過,據晚輩所知,這‘太陰無相掌’乃是一千餘年前,赤水五宗之一,離陽宗的無上絕學。看來前輩,必是天衍宗的高手無疑了。”
    飛鴻真人眉頭微皺,臉上露出驚異和悲戚之色。
    他怔了片刻,隨後平靜道:“離陽宗早在千年前,已化成一片焦土,秦大俠何必再提。”
    說話間,他又是左手一翻,在身前劃了兩個圓圈。
    圓圈越來越多,集結一座巨大的圓形掌峰,猶如一海。
    秦少白見其掌勁連綿,護住全身,竟毫無半分空隙,心中暗暗驚異:“我從未見過誰的招式如此毫無破綻。他若以此進攻,那該如何破解?”
    “世上之人但凡出手,必有破綻。難道一人出手,竟可全無破綻?”
    想到這裏,他心生怯意,額頭不禁滲出汗珠。
    飛鴻真人雙掌不停翻飛,胸前掌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突然推出,讓人難以捉摸其攻向何處。
    他這一掌籠罩了秦少白身上最少七大要穴,但因這一搶攻,秦少白也瞧出了他身上三處破綻。
    這些破綻無需盡數攻擊,隻攻一處便足以製敵死命,
    秦少白心中頓時一寬,暗忖道:“他防守時全無破綻,攻擊之時,終究還是有隙可乘。”
    當下一躍而起,手掌一翻,直取對方百會穴。
    此時,飛鴻真人倘若繼續挺掌前刺,百會穴必先中招,待他掌影再拍向秦少白時,已然遲了一步。
    飛鴻真人招式使老後,迅疾圈轉。
    突然之間,秦少白眼前出現了數十隻掌印,大掌小掌,正掌斜掌,翻飛不已。
    秦少白眼睛一花,當即回掌向對方掌圈一連斜攻數掌。
    砰的一聲,雙掌再次相交,秦少白隻感手臂一陣酸麻。
    飛鴻真人所幻化的掌印越來越多,過不多時,他全身已隱在無數光影掌印之中。
    光圈一個未消,另一個又生,掌法雖使得極快,但卻絲毫聽不到大掌劈風之聲,足見掌法之柔韌連綿,已達無跡可尋、無窮無盡之境。
    這時,秦少白已瞧不出他掌法之中的空隙,隻覺他周身似有千掌萬掌,層層疊疊,猶如一座掌峰。
    飛鴻真人若是單純防守,自然是絕無破綻,無懈可擊。
    然而,這座掌峰組成的堡壘卻能移動,千百個光圈猶如浪潮一般,緩緩湧來。
    飛鴻真人並非一招一招地進攻,而是將數十招掌法混合成的守勢同時化為攻勢。秦少白無法抵禦,隻得退步相避。
    他退一步,掌峰便逼近一步,頃刻之間,秦少白已連退了七八步。
    秦少白再退一步,左足踏上牆壁,已退無可退。
    他心念一動,暗忖:“家師曾經諄諄教導,說天下武術千變萬化,神而明之,存乎一心。不論對方的招式如何精妙,隻要是有招,便有破綻。”
    “然而,眼前這位前輩的掌法圓轉如意,綿綿無盡,竟無半分破綻。可是我瞧不出破綻,未必便真無破綻,隻是我瞧不出罷了。”
    他身子一側,已然轉換方向,凝視著對方雙掌所幻化的無數圓圈。
    隻見那些圓圈雖翻轉不停,但兩個勁氣交匯的圓圈始終穩固不動,恰似太極兩儀。
    他心中忽然念頭一閃,心道:“說不定這兩個圓圈的交匯處便是破綻所在。可若不是破綻,我雙掌徑直拍入,被掌影這麽一絞,手臂恐怕立時便會折斷。”
    又想道:“幸好他如此進逼,隻能逐步緊逼,想要取我性命,卻也並非易事。但我若一味退避,終究是落敗之局。此仗若敗,四宗被滅一案隻怕會淪為赤水境的第二樁懸案,死者難以昭雪。”
    一想到那堆積如山、血流成河的無辜枉死之人,他便覺悲憤難當。
    “死者昭昭,正氣長存。若是能為死者沉冤昭雪,我秦少白斷送區區一臂,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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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念至此,他手臂一伸,化為一道澎湃掌印,直取兩圓交匯處。
    砰的一聲巨響,秦少白隻感胸口劇烈震蕩,氣血翻湧不息,不過一隻手臂卻仍完好無損。
    他當即又是一掌,化為一道龍形掌影直取另一圓。
    又是砰的一聲,漫天掌影瞬間崩塌。
    秦少白退開五六步,口中再次噴出一口血箭。
    飛鴻真人退開數十步,接連吐了三四口血水,方才收掌而立。
    他臉上神色複雜,既有驚詫之意,又有慚愧之色,更帶著幾分落寞和傷感之情。
    過了良久,他才說道:“大九天手,不愧是武勝十二樓的無上仙級絕學。秦大俠掌法高明,膽識過人,貧道佩服,佩服!”
    秦少白此時方才明白,方才如此拚命一擊,僥幸找到了對方掌法之中的弱點。
    不過,這飛鴻真人掌法實在太高,光圈中心本是最為凶險之處,他竟能將破綻藏於其中,這天下成千上萬人中,隻怕難得有一人敢以身犯險。
    他僥幸得逞,心下暗道:“僥幸!”
    隻覺一道道汗水從背脊流下,當即躬身道:“前輩掌法通神,承蒙指教,晚輩受益匪淺。”
    這句話並非尋常客套,此戰對他的武技進步著實大有裨益。
    飛鴻真人抹了抹嘴角血跡,自嘲道:“掌法神功?嘿嘿,不過爾爾。秦大俠,如今你我雖已分出勝負,可貧道還想再討教幾招。”
    秦少白心中了然,暗忖道:“勝負已分,你卻還要再行比試,這分明是生死局啊。隻怕接下來的比試便是以死相搏了。”
    他怔了半響,拱手道:“前輩,你掌法高明,晚輩十分佩服,又何必走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飛鴻真人歎了口氣,道:“宿命使然,奈之若何。請了!”
    說著手掌一翻,連人帶掌撲了上來。
    這一掌勢如雷霆,矯若遊龍,與之前的太陰無相掌掌理截然相反。
    秦少白不敢大意,使出八分力平平推出一掌。
    這一掌看似平平無奇,質樸無華,實則是將諸多掌法合為一掌,將力量匯聚於一點,可謂是大道至簡,大巧不工。
    砰的一聲巨響,二人又各自退後五六步。
    飛鴻真人忽然一躍而起,雙掌齊發,拍出一條蒼龍掌印。
    秦少白也微一點腳,躍身而起,拍出一條掌印殘影。
    轟的一聲,二人再次退後五六步,幾乎同時,口中均噴出一股血水。
    飛鴻真人又是一躍而起,招式幾乎未變,又拍出一掌。
    秦少白也是飛身衝天,居高臨下拍出一掌。
    如此這般,二人一起一落,轉眼之間已對了數十掌。
    最後一擊之下,飛鴻真人倒在了血泊裏,再也無力起身。
    秦少白退後十餘步,血水頓時浸透了湛藍色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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