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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鶩王的攻擊再次來臨,他踩著水,幾步便到白晨身前,長劍突刺,落到對方眼前半步處忽變刺轉劈,劈向對方腳下的竹排。
白晨原本選擇格擋,見來劍落空,迅速反應過來鶩王的意圖。一劍劈下的鶩王此刻身上門庭大開,白晨棄排而起,揮劍直刺其後背。
就在這時,水中突然跳出一條鯉魚,魚鰭如刃,與白晨刺出之劍劃出一道火星,一下子將劍尖的方向偏移。
“糟了。”
白晨一劍刺偏,身後竹排則被鶩王一劍分兩半,並從他的攻擊下躲過去,閃出十步之外。
白晨就有些尷尬了,尚處空中的他眼看就要掉入水中,忽然猛然揮劍一劈,水麵頓然炸起水花,將其反衝起來,尋著被分為兩半的竹排,一腳一邊落下踩住,雙腿向內一收,將竹排合起,勉強在水麵定住身形。
“禦靈之術,尤其是禦器載人之術,常以靈器為駕馭驅使之物,但此次禦靈比試隻可用凡品兵器。”鶩王輕巧地落到水麵上,足尖浮水,如踩浮雲。“你大可以這凡品之劍禦靈浮空,且不論耗費法力,之後你又要用何物擊敗我?”
他的表情極為驕傲,顯然對眼前一幕早有預料。凡人能輕易禦劍或是駕馭其他法器的前提是所駕馭之物是為靈器,普通的刀劍雖然也能禦靈驅使,但卻要費力很多,好比能夠禦劍浮空卻無法駕馭其同時參與戰鬥。
穀神要求使用普通兵器進行禦靈比試,是為了更直觀地感受諸位學生禦靈法術的高低,而非呈手持靈器之便。鶩王便利用這一點,把擂台設置在水麵上,欺負得就是白晨無法利用這凡劍同時禦劍浮空和作戰。
不管白晨要選擇禦劍離開水麵,還是堅持留在持劍戰鬥,都注定被束縛。鶩王在這場戰鬥中注定會獲得極大的獲利。
但讓眼前局麵更糟糕的是,白晨本身的禦劍浮空之術更是稀爛。
站在岸邊的百寶不由得擔心起來。“白毛這家夥從小心高氣傲,一心想要駕馭魔劍,卻疏忽了對普通刀劍的禦靈學習。遊龍步雖為世間罕有的輕功絕技,平常時候能夠代替禦劍趕路,但到底不是滯空之術。”
誠然如百寶所言,白晨在此等局麵下,更將自己禦靈術的缺陷暴露無遺。多年來,他一心一意追求與魔劍的人劍合一,忽略了禦靈術的根本是要禦靈萬物為己用,而非某一樣靈器,如今則是為此作繭自縛了。
現在他隻能像根木樁那樣守在這小小的竹排上,而對方卻可以踩水而行。
充分明白他的局麵後,鶩王的攻擊很快就從他的身上轉向他的立足之處。
如此下去,白晨知道自己除了被動應付,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
想要贏,必須主動出擊。
白晨突然一腳把其中一半竹排踢劃上前,然後各兩步蹬在這兩邊竹排上,借助力勢,飛近鶩王。
鶩王嘴角微微一翹,來得正好,我還擔心你不來呢。
他把劍收在身後,待白晨到來之際,劍尖下入水麵,拉起一道水沫,在光下映出絢麗彩虹。然後,身體猛然前傾,水汽籠罩周身,如旗魚衝擊而上。
“浮空突刺!”
他的聲音嘶厲,劍勢帶著無窮波濤洶湧澎湃。此劍發動所需時間稍長,故而他在劈斷白晨腳下竹排後,料想白晨會為此猶豫,並最終舍棄竹排奮力一博。
但危機感逼迫白晨決定一博時,他的蓄力正好完成。攻擊竹排隻是為了讓白晨舍棄竹排,但白晨選擇不顧一切奮力一博,在這種情況下對轟,出現傷亡就是難免的事。
他的劍本以刺為主,此劍行動極快,甚至迎著白晨狂奔起來。他相信,在這樣快速的情況下,白晨絕無可能使出完整的一擊。
這樣的死,天衣無縫。
可惜,他沒想到的是,這次白晨衝過來的劍同樣是一式突刺。
他研究過白晨的劍,以劈、掃為主,看起來霸道無比,實際上漏洞百出,卻也沒想到他也有刺式。
“劍以刺為王,刺劍才是真正的劍。”白晨獰著笑臉,“你真以為我不知道?”
白晨握劍手腕一抖,劍身發出一聲劍鳴,劍已泛紅,如蛟龍出洞,直衝而去。在劍出之際,四周水簾卷起巨浪將兩人覆蓋起來,隱隱中,一股凶狠陰厲的聲勢從中透出。
“普通一劍!”白晨嘶厲著,兩把劍以劍尖碰劍尖的方式對轟到一起!
伏唯緊張地望向穀神,卻見師尊此刻麵無表情,眼神若沉水。
“原來是殺將的刺殺劍式。”穀神壓著聲音,低聲淡然說道,“他的每一招都是殺將的劍式。”
伏唯內心震撼不已,原來這隱藏在所謂“普通”、“超級無敵淩天一擊”這樣或不起眼,或浮誇的名字下的,竟是數百年前殺將的劍術。
“這劍術不是早已失傳了嗎?怎麽會……”
穀神沉默不語。
強大的氣勢緊緊地壓迫著鶩王,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動彈不得,隻剩下手上握劍的手腕盡力地支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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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從白晨的劍氣衝過來的,竟是濃鬱到極致的殺氣,像是在無盡的戰場上衝刷出來的那樣,滿是血腥的氣息。
“這個家夥……到底是什麽怪物……”他咬著牙,內心驚悸不已。
但在這時,白晨長劍上的劍尖突然碎裂,裂縫順著劍脊一直蔓延劍身。
隨著一場巨大的轟擊,巨浪炸裂,兩人各自倒飛出去。
鶩王腳尖踩水,飛劃出數尺外,好歹停住,捂著胸口,嘴角淌出血跡。
而另一邊的白晨則往身後轟出一擊,利用反衝力將自己托在半空,找準那兩截竹排,精準落下。
他不時地喘著氣,此劍給他造成極大的消耗。望著劍身的裂痕,劍尖已經碎裂落入水中,白晨內心明顯失望。
這把劍無法支撐那一劍的威力,未等劍勢全部發揮,它就先行碎裂了。要知道,這一招他曾重傷過化身為魔獸的息,鶩王比起息來明顯不如,若能發揮全部,不死也得殘。
鶩王逐漸回過氣來,盯著白晨的斷劍,稍稍露出笑意,“你的劍已經裂了,不可能再贏我。”
“你的劍看起來也不怎麽樣。”白晨冷冷地說。
這時鶩王才注意到自己的劍,雖然沒有像白晨那樣的慘烈,但劍尖已經被截斷,變成一把斷劍。
鶩王目光陰沉,“你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麽?”
他以劍在水麵上一劃,水麵上頓時漣漪迭起,數不清的魚兒探出魚頭,眼巴巴的看著另一邊的白晨。
白晨想起之前能擋住他攻擊的鯉魚,這些魚,也是鶩王的兵器。
聽說禦靈禦的靈皆為死物,還是頭一回看到有禦活物的,能讓整個江魚都聽其號令,這家夥絕不簡單。
這些魚一旦躍起,好比萬劍穿心,避無可避。
已經沒辦法了麽?
白晨想起了之前怨靈教過的那道劍咒,不過那劍咒總是時靈時不靈,現在還不能冒險。
隻能試那一招了。
白晨閉著眼睛,回憶起那夜站在屋頂之上,江白坐在身邊。
隱隱地,他身上的氣息起了變化,一股黑氣緩緩纏繞著劍身,從裂縫處如飄煙而出。
白晨舞動霜脊,下盤穩住不動,令劍隨腰扭動,沒了先前刺、劈的直接,反而變得靈動起來。
“這家夥的劍術居然如此多變……”鶩王暗暗心驚。
突然眼睛一睜,驚心道:“此劍與他先前使用的劍術截然不同,更遠比之前的陰厲。”
隱約間,似有無窮血氣籠罩,洋溢在白晨周身,慢慢擴散出去。
白晨猛然睜眼,眼珠化為深邃的黑色,透不過一絲光亮,整個眼神變得格外陰沉。
“王殺劍!”江白嘴巴微張,內心震驚念道。絕沒想到白晨居然會在此時使出這魔族劍術。
“他什麽時候突破了殺王劍?!”所有人中,最為驚訝的莫過於百寶。當初他將此劍術傳給白晨時,曾告誡過他,隻有當他修煉至至聖得道之境,才可修煉,否則必定會被魔性侵襲。
“瘋子,真是個瘋子!”百寶臉色瞬間變作慘白。白晨這段時間法力提高不少,但因為沒有一起住,所以百寶並沒有意識到他已經開始動起修煉“殺王劍”的念頭。
就連穩立在眾人身前的穀神,此刻的麵容也毫無輕鬆可言。
以那覆蓋了整個江麵的血氣,其陰厲遠勝之前的殺將劍,甚至飄渺著鬼魂的哭喊,很顯然,這套劍術已經不是人類的創造了。
這是魔族的劍術。
鶩王睜大眼睛,握劍的手微微顫栗,眼見不遠處白晨那破裂了的劍身逐漸恢複,明明落入水中的碎片躍出水麵,慢慢拚接出原來的劍尖等部位。
就在劍身完全拚接,白晨倏然啟動。此刻的他像是變了一個人,渾身散發出的氣勢甚為驚人,仿佛一下子脫胎換骨。
此刻的他,與此前鶩王所做到的那樣,踩水而行。
鶩王幾乎是條件反射,斷劍一指,水下無數魚兒飛出水麵,如萬千飛掠出的劍刃射向奔襲而來的人影。
魚鰭從白晨身邊飛過,不同程度地在他身上割破了數個血口。但越是負傷,白晨臉上卻越變得猙獰可怖,臉上不知不覺間染了數道黑色的細線,形如裂縫。
鶩王這邊已經不能簡單地用驚悸來形容,完全陷入了恐懼的境地。當白晨越發靠近,他甚至能聞到一股屍體的味道。
真真正正地到了絕望的關頭。
白晨揮出一劍,將麵前魚群化為烏有,第二劍則完全升到鶩王身前。此劍若下,鶩王避無可避。
鶩王沒有做出反應,恐懼與絕望在一瞬間擊垮了他,令他相信自己做什麽都是徒勞。
他已不可能擋下此劍。他做夢也沒想到,今天居然要死在他口中的小人手裏。
他猛然吐出一口鮮血。劍未到,氣先到,強大的劍氣在劍來之前已震傷鶩王筋脈肺腑。
黑氣纏繞的劍尖在他碩大的瞳孔放大,呼吸逐漸屏住。
在這危急關頭,周遭的景色似乎停駐下來,時間的流動也變慢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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鶩王眼裏的劍刃逐漸被一個黑色的身影取代,老人足下踏水,平平負手而立,直麵麵前的凶厲劍招。
穀神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兩人之間,單手托前,擋下了白晨的致命一擊。
穀神的表情凝重,單手用力往前一頂,白晨手握之劍瞬間破碎,發散出去,墜入水下。
籠罩在白晨周身的血氣也被一個透明的氣泡慢慢包裹起來,同時也將他包裹住。
白晨像是觸電一般,身體劇烈地痙攣起來。他的全身筆直地懸浮在氣泡之內,從頭到腳都在痛苦地顫抖,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瞳,一半漆黑如故,一半恢複正常的樣子。
水麵上,漣漪往周圍擴散,越擴越大。黑色的衣衫在風中飄蕩,老人站在水麵上,臉色鎮靜。
“白晨,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在十年前便知曉你的存在。那時,負責在青州城遴選門人的弟子向我匯報,說有個孩子天賦異稟,當世罕見,可惜心術不正,隻能作罷。玄牝人不輕易講心術不正四字,更遑論是放在一個孩子身上。於是,我便很好奇,你是個怎樣的人。”穀神輕聲道。
白晨忍著劇痛,內心感到一陣震驚與恍惚。埋藏在他記憶深處的印象逐漸浮現,那是還是一個孩子的他,以及那負責遴選門人的玄牝弟子。隻是那玄牝弟子的臉,變成了穀神的臉。
百寶握緊拳頭,雖不至於衝上去破開穀神施加給白晨的束縛,但感覺到了不安。
江白相對淡定,反而是很好奇玄牝弟子為何會給出“心術不正”的定義,似乎和那假麵客所言的幾乎一致。
難怪,白晨會如此反感假麵客的話。原來是因為記憶中的創傷再次複發。
“你,為何學道?”穀神清冷地問道。此刻他的身影,相對白晨,變得格外高大而縹緲。
“為了打敗所有人,成為天下第一。”白晨咬牙切齒地說。倒不是因為對回答有多大的意見,隻是因為他周身正遭受著劇烈的痛楚,興許是受殺性之劍反噬所致,疼痛難耐。
而這句話既是他現在的答案,也是他當年告訴那名負責遴選的玄牝弟子的答案。
“然後呢?”
“沒有然後,隻有做到與做不到!”白晨咬著牙,那邊漆黑如夜的眼珠變大了些,與另一邊的正常眼睛相比,看起來很不協調。
穀神麵無表情,聲音寡淡如水,“如果做不到呢?更具體地說,有人擋在了你的目標前麵,你要怎麽做?”
“那就打敗他!”白晨的聲音很大,還帶著凶狠,聽得岸上眾人人人心頭繃緊。就像在看一場瘋子的表演,但卻不知道瘋子的劍鋒會不會刮向自己。
“若是他不甘失敗,像你一樣,你,要殺了他麽?”穀神不緊不慢地說。
這段話像是把白晨的記憶一點一點勾起,這些話分明是那時那個玄牝弟子的問話,而白晨的答案並無改變。
“勇於敢者殺,勇於不敢者活。”這句話說完,連白晨自己都心顫了一下,有種後知後覺的錯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殺性之劍導致的魔性侵襲,他覺得這句話說得那般自然,那般平靜。
“若天下人執意,你也要殺了天下人麽?”穀神的目光稍顯冷漠。
白晨不敢馬上應答,他感覺殺王劍施展後的魔性正在侵襲自己,令他無法做出正常的選擇。
可不管他怎麽努力,這句話都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是了,當初還是孩子的時候,他也說了這句話,跟殺王劍的侵襲無關,而是他本來就是這般想法。
“我若能走上山中之巔,也能讓天下人臣服於我。我,可勝天下!”他瞪著眼睛,兩顆不同的眼珠在此時又恢複了正常的大小。
穀神歎了口氣,托前的手慢慢放下,收到身後。
“你和當初一樣,充滿了可怕的野望。當初我不讓你入玄牝,是憂於你的野望,卻沒想到,你仍是走到了這裏。”
穀神的眼神充滿憂慮。
“野望?我追求變強,竟也有錯?!”白晨忽然激動,身上的氣息不穩。
“就像欲望本身無錯,錯的是可怕的欲望。”穀神輕聲道,“當欲望充斥著不惜任何代價的執念,它便是可怕的。若不加以節製,你很快會成為它的奴役。你在考試中做了自己樣子的雕像,可見你本身自信,甚至達到了自負的程度。這樣的你,不會輕易被打敗,卻也更加可怕。因為一旦你被欲望所奴役,你對天下的危險也會更大。”
“欲望,不是一種執念麽?”白晨微微抬起下巴,眼神裏恍惚間透著疑惑。
穀神平視著他,“當你這麽想,你就已經走向了極端。世間的一切事物都不會是獨立存在的,曲則金,枉則定,漥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極端的欲望便是你心中的野望,野望的盡頭究竟是為了什麽?天下第一?無上的尊號?不,隻有虛榮。”
“我要的天下第一,總是要有人做的,怎麽會是虛榮呢?!”白晨喊得撕心裂肺。
“如果你不知道成為天下第一後要做什麽,那它就是一種虛榮。”穀神的眼神逐漸下沉,“玄牝山的宗旨是為無為,事無事。我本意不為,但若今日不為,日後必禍及天下大義。我已有預感,若任由你繼續下去,他日作惡之時,絕非道理所能阻止。天下,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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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老人化作殘影,出現在白晨身前。他兩指並攏,點在白晨眉心處。
白晨頓時感到天昏地暗,一雙瞳孔像是旋轉起來,眼前的一切化為一段螺旋的光影,而後慢慢地揉碎開。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天外雲卷雲舒,然後是一片草地,一株花草,花草從發芽到成苗,慢慢地變得鬱鬱蔥蔥,鮮花燦爛,最後葉片變黃,枯萎下去……
耳邊的鳥兒一直在耳邊吟唱,聲音由輕快轉為低沉,而後完全絕跡。
眼前的世界在最後變成一片死寂。
他眼睜睜的看著,看了好久好久,仿佛看了一個春秋。
突然眼前的景象破碎,穀神仍站在原地,或是根本就沒過來,更沒有用手指點住他眉心。
“是與非,曲與直,真與假,得到與失去,當把所有的一切用最簡單的連線,生命的長度亦不過春秋之間。”穀神緩緩睜開眼睛,淡然道。
“你現在明白,野望的盡頭了麽?”
白晨呆呆地看著他,顛倒的世界在此刻忽然融會貫通,眼前的一切從未如此光亮。他的雙瞳已恢複正常,但內心卻像是破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是虛妄,一切都是虛妄。”
他的聲音失魂落魄,表情慢慢浮起一絲苦笑,突然,他的表情巨變,口吐出一口鮮血,臉上頓時一片蒼白。
身體慢慢地往後倒下,氣泡在此刻破碎,白晨隨之倒入水中,一下子沉沒下去……
所有的悲歡交加在此刻演繹到了極致。
沉在水中,仍能聽到水麵上穀神的聲音。
“若想擺脫命運,你隻有一個辦法。跟我回玄牝山,終生不出,對你,對天下,皆有好處。”
他是想要把白晨帶回玄牝山?
百寶心裏一緊,拳頭兀地攥緊。好在理性阻止了他衝上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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