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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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籠子麵前的胖子卻步,和鬥金台上下眾人一起,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最後,他們把目光定睛到籠子對麵的一個白衣少女身上。
少女一襲白衣,墨發飛流,玉身亭立。微仰著的臉上勾勒出精致的輪廓,每一分一毫的曲線都仿佛費盡天工所能得到的完美藝術。
在一雙空靈的眼瞳下,倒影出寂靜而清冽的氣質,淡淡中散發出天生的貴氣。
這張絕勝天下的俊美容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這是……”
盡管白晨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少女的身份,但很快,腦海中有一個人影與之重合起來。
江白。
除非是最考究的易容術,不然所謂的男扮女裝或女扮男裝,很大程度上其實是不難認出來的。
這裏麵涉及到一個初印象,因為江白作為“男人”的印象根深蒂固,所以很少有人會把她聯想到女子一方。白晨那時也隻是起了好奇心而已。
直到這一刻,江白真的以女子麵目示人之時,白晨才發現她原來那樣適合女裝……
超過了他的一切想象。
在所有人都被江白的容顏驚豔,停滯住之際,籠子裏原本在掙紮著長鱗的鮫人女子也平靜下來。
她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江白,嘴裏想說些什麽,但是說不出來,最後通通變成了難聽的喑啞。
江白緩緩地向她靠近,她則趴在籠子上,目光依舊是緊緊地看著江白,但沒有絲毫的戾氣,反而帶著一種希冀的情緒。
她身上的鱗片不再繼續生長,在江白出來後也自行製止了。
“這是怎麽回事?江白怎麽會有這樣的能力?”白晨心裏再度升起一堆疑問。
如果說先前的鮫人是被中了咒,那江白換上女裝的這麽一走,竟然就破了。
而且,從女鮫人的表情上看,她似乎……認識江白。
台上的老童非常驚訝,在回過神來後,開口道:“閣下是……”
他自然認得了眼前突然出現的女子就是之前賣劍的江白,更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所以當江白以女裝出場,他隻是感到驚訝,並未感覺意外。
這一問,是替鬥金台上下所問。
夜鶯大概率認不出江白,那天的交鋒,江白穿著夜行衣。如今女裝版的江白出來,他也隻是多看了幾眼,比起眼裏的驚豔,反而是不快多些。
“我是月靈皇後的人,奉命來帶一個人回去。”江白瞎話不打草稿。
老童斜眼看了台下的夜鶯一眼。
夜鶯低著頭喝茶。
老童堆起笑臉,拱手道:“原來是皇後娘娘的人,不知閣下要找誰呢?”
老童明知故問,隻能配合著江白演戲。
江白玉指一點籠子裏的女人,清冷道:“我要將她帶走。還是按你的規則,不過我有我的辦法,如果我能將她馴服,她就是我的了。”
老童神色明顯地有點緊張。那邊的夜鶯遲遲沒有給出信號,而眼前的這個俊俏佳人又遠遠不是他能得罪的,眼前的境況將他夾在了中間。
見老童猶豫不決,江白立馬加碼:“四十萬,如果我成功了,我會再給你一筆錢。”
這筆錢就是她賣劍得到的全部收入,又都扔了進去。
但見她出手如此大方,眾人對她皇後娘娘的背景多少更信了些。
果然,在兩相權衡一下,最後老童選擇了江白。這其中,金錢起了一部分作用,但不是全部。
他重新掛著笑臉,“閣下自便。”
另一邊的油膩胖子,在江白出來後,注意力早就轉移到了這個貌美不可方物的美人身上,對籠子的的女鮫人一下就失了興致。
“在下漕幫範大禮,不知姑娘怎麽稱呼?”
他擺出恭敬樣子,迎著江白施禮,臉上洋溢著的笑意,就像把色膽滔天都寫在臉上。
江白眉頭一皺,對這家夥感到有點惡心。她此時選擇女裝站出來,一來是為了救下籠子裏的女鮫人,二來是不想讓公輸家族的陰謀得逞。
老童沒有謀害天下水路第一大幫漕幫的膽子,有這個膽子的是坐在台下的夜鶯。
不過今天的夜鶯給她的感覺很奇怪,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範大禮這樣的反應也算是在江白的意料之中。若不是他一向色迷心竅,又怎會如此輕易入局?多年來一直平安無事還是多虧了兒子範統身處黑鐵軍,得到了沐王府的庇護。畢竟讓漕幫被公輸家族拿去,並非好事。
但沐王府的庇護可不是無時無刻的,自己一不稍加注意,就會身首異處。
“範幫主管著水路第一大幫,如此出現在鬥金台上,在丞相府的代表麵前,不覺得失禮了麽?”江白冷冷地說。
範大禮身體一顫,似是醒了過來一樣。
他幾乎忘記了夜鶯的存在。其實範大禮並非毫無警惕之人,隻是老童是他多年好友,公輸家族派出的夜鶯給人印象就是一介莽夫。這次他選擇上台,就是仗著和老童的關係,如果老童認定有危險,就一定會阻止他。但他並沒想到,或許老童也站在了對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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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江白提醒,他立馬聯想起來,發現自己差點陷入死地之中,不禁背脊發涼。
“多謝姑娘提醒。”
他抬頭多看了幾眼,江白容貌過於出色,他很難把握住。
不過在性命危機麵前,他還是選擇了退後。
“老童啊,我忘了幫內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說罷,他趕緊下台,留下老童一臉僵硬的笑。得罪了範大禮,對老童來說,代價遠比殺了範大禮更甚。
那邊的江白對著站在籠子兩側的兩名下人說:“把籠子打開。”
下人回頭看老童,得到老童點頭後,紛紛動手打開籠子的門。
籠子打開後,女鮫人從裏麵爬出,然後便迎著江白撲了上去。
白晨心裏一緊,身體也隨之繃緊,做好隨時衝上去救人的打算。
但江白抱住了她,兩個人像是相擁在一起,隻是其中一人身下長的不是腿,而是魚尾。
“好了,我帶你回家。”江白輕拍著女人的美背,讓她放鬆些。
確認鮫人對江白沒有任何攻擊行為,鬥金台上下眾人都大為驚奇。從眼前所看,這兩個人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
難道,這個鮫人是皇後娘娘豢養的?
想到這裏,大家都沒了興致,或者說是不敢再起興致。
夜鶯這時起身,轉身緩步離開。
江白看著他的背影,冷冷地說:“老童,我這算是贏了吧。”
“當然。”老童平靜道。別說這鮫人服不服從,就算她不服從,他老童也得想辦法讓她服從。
……
從鬥金台出來,江白把錢和女鮫人一同扔給了白晨。
“把錢和人都帶給煙雨姬,她知道怎麽做。我去追夜鶯,把劍拿回來。”
“能不能換一換?”白晨商量著道。
此時江白還是女裝的模樣,白晨近距離地看著她,眼前的她可謂俊俏絕世,恍惚間仿佛謫仙下凡。
白晨不時咽了咽口水。讓這樣的她去追人,他於心不忍。
江白眼神躲著他的目光,簡單道:“夜鶯輕功出色,你的輕功雖然不錯,但還有差距。隻能我去追。”
江白說得實在,白晨也隻能同意。
說到這裏,他心裏還有一個最大的疑問,“江白,你真的是江白麽?”
江白先是一愣,明白他的問意後,忽然玩味地輕聲道:“你是不是在鬥金台買過陰陽兩生丸?”
白晨心顫,眼睛陡然睜大,一下子明白過來。
“該不會,你現在就是……”
“別猜了,你想的都對。”江白懶得理他,轉身快步朝著夜鶯離開的方向跑去。
原來是陰陽兩生丸的效果,也對,像他這樣的人,估計早就把我埋下的東西挖出來了。陰陽兩生丸到了他的手裏一點也不奇怪。白晨心裏暗想,頓時有點心傷。
真是醜大了。
不過,白晨對江白獨自去追夜鶯還是有點擔心。因而決定還是先趕緊去醉生夢一趟,然後去幫江白。
他把那個女鮫人背上。女鮫人其實很瘦,她很聽江白的話,江白讓她安靜,她便安靜,讓她跟著白晨,她也跟著。
他問江白是怎麽做到的,江白就說:“她的耳環是鳳飾,隻有皇後的人才會有。我曾經試過,當我畫上女妝,與當今皇後頗有幾分相似。所以她會聽我的話,大概是把我當成了皇後,或是與皇後關係密切的人。”
白晨沒想到還有這一層,更沒想到這個鮫人居然曾是皇後的人。醉生夢與皇後多少算是有點聯係,所以江白讓他把人送到那裏。
白晨背著她走了一段,將要到達醉生夢時,他抄了段近路。
夜裏,除了走動巡邏的市吏,街上人很少,加上突然起了的點點小雨,行人更為匆匆。
走著走著,白晨四周就隻剩下他們。
眼前一個黑影站在路中央,在雨中迷蒙。
白晨加速跑過去,想靠著路邊超過他。
突然覺得背上的女人顫抖了一下,他也隨之停步。
“怎麽了?”他問,目光則覬覦著路中央的黑影。
黑影披著草衣,頭戴頂笠,身形並不算高大,隻是站得筆直,雙腿也一直並攏著。
女人不會說話,隻是緊靠著白晨的背後發顫。
白晨把她放下,腳步慢慢向路中央挪動,眼神愈發警惕。
這時,路中央的人影先一步朝他過來。是真正的挪動,每一步的步幅很小,腳步都埋藏在寬大的衣裙裏。
“我在這裏等候你們多時了。”他恭敬地拱手下腰。
“你是誰?”白晨站住,將女鮫人護在身後。
這時黑影掀開頭頂的鬥笠,露出其長滿魚鱗的頭頂,一直蔓延至脖子上。
白晨猛然反應過來,這也是一個鮫人!
“你可以稱呼我為花鯉。和你身後的女孩一樣,我也是鮫人族人。”新出現的鮫人如此說道。
“你說你在等我?”白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前這人和他身後的女人同樣都是鮫人,自己剛從鬥金台將他的族人救出,他應該不會對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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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後的女孩名為宋紋,與我為同伴,共同棲身在皇宮之內。隻不過她是侍奉皇後娘娘,而我則留在帝皇身側。”花鯉平靜道。
“一個月前,我們約定離開,不料被人得知,在我們離開之際加之迫害,以至宋紋淪落鬥金台,而我也身負重傷。今日若無公子相救,在下就是拚了老命也要把人救出來。所以,公子的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花鯉說得有些激動,竟然直接跪下磕頭。
白晨趕忙讓他起來。原來這兩人是一對,在逃離皇宮時受到了迫害,才變成如今這樣。
白晨大鬆一口氣,對身後宋紋說:“他說得沒錯吧?”
花鯉說話時,宋紋一直沒有反應,白晨已經認定花鯉的話多半不假。可能就是宋紋會有點氣,待氣消了就好。問的這一句,也是想確認一下。
但宋紋猶豫了很久。
“宋紋,你不會還在擔心皇後娘娘吧?”花鯉這時突然說道。
這話一出頓時有了作用。宋紋低著頭,緩緩地從白晨身後走出,向花鯉走去。
花鯉會心一笑,在雨中伸手摸著宋紋的腦袋,一臉寵溺地笑道:“我們回家吧。”
宋紋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那她就交給你了。”白晨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妥。加上現在對江白的擔心占了上風,既然不用把宋紋送到醉生夢,錢也可以晚點再送過去,那麽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去幫江白才是。
想到這裏,他快速告別兩人,轉身往回跑去……
江白一個跳步,準確無誤地落到屋簷凸出的獸吻上。
在繞過兩條巷子後,她很快追上了夜鶯。當然夜鶯一直都在以平常的速度行進,並沒有施展輕功,因而江白要追上其實不難。
此時夜鶯架著一把油紙傘,背著一個長長的匣子,裏麵藏著的正是剛拍來的魔劍。
此時雨下的稍大了點,街上兩側的燈火全部熄滅,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滴滴答答,夜鶯的腳步逐漸放緩。
身後的心跳急速加快。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裏,一枚冒著幽蘭火光的箭矢從身後穿來,但在觸及夜鶯身體時,卻如水一般溶了進去。
江白驚住了,她手握住幻靈弓,所有急速的步伐瞬間刹住!
不對!不對!肯定有什麽不對勁!
他不是夜鶯!
江白幾乎在瞬間判斷出發生了什麽。
這時走在前麵的“夜鶯”停住,冷冷地說:“真不愧是那個人的女兒,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真沒意思。”
“你到底是誰?”江白站直身,內心無比緊張。
如果眼前的還是夜鶯,她有一百種辦法把魔劍奪回來,但如果不是,就會變成非常麻煩。
眼前這人給他的壓力,不下於在白骨森林時,身處火鳥之上麵對骨魔骨刺。
“我隻是丞相府的一位客卿。”假夜鶯慢慢轉過身來,眼含笑意。
他拍了拍身後的匣子,“想要的話,回去叫大人過來,你還不夠資格。”
江白眼睛半眯,心一橫,手中靈弓拉出三箭,同時射出!
“我非要奪呢!”
射出的三箭勢如破竹,但在來到對方身前時,卻都和此前靈箭的命運一致,通通化為了雨水融入假夜鶯的身體裏。
江白又射三箭,這一次是她慣用的火符。三箭火符在落入假夜鶯身前不過半步處灼燒起來,火勢一度覆蓋住他的全身。
但就在這時,火勢突然被破開,一隻漆黑的大手衝破焰火,朝著江白的方向衝擊而來。
它的速度極快,帶著一種陰寒之極的氣息,江白甚至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在一寸一寸地凝固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江白感到有人拉住她的右手,將她扯到一邊,及時躲開了攻擊。
而那人,則正麵迎敵。他在空中猛然打出一拳,拳擊與大爪對轟,地板頓時被掀起,四處濃煙滾滾。
使拳的率先退出,他轉過去拉起江白的手,扯著她快速消失在小巷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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