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陰陽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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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城的公輸右騎馬在前,身後黑壓壓地陣列著由族人利用陰陽符帶來的“鬼兵”。
    這些由公輸右活死人之術“複活”過來的士兵如同冰冷的僵屍,但就戰鬥力而言,則遠勝於他們活著的時候。
    他們都是來自數百年前的宮廷衛兵,是皇權之爭的失敗者。而現在他們的新主人希望憑借他們奪回當年失去的一切。
    遠處揚起的塵土越來越厚重了,馬蹄與嘶叫聲愈發清晰,顯示敵人的腳步正在快速接近。
    公輸右握緊了手中的韁繩,內心已有預感這將會是他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戰。
    遠處的扶風軍旗逐漸在地平線上升起,在黃沙中飄搖,浩浩蕩蕩。
    “敖畢具,你終於來了。”
    太子和沐雪非分別帶著一隊人馬從不同的方向向皇宮進發。
    依照煙雨姬的情報,當日禁軍叛亂並不都是因為對公輸右心悅誠服,更多的原因是掌管禁軍的長官們都被控製了。
    禁軍與各大世家關係頗深,而公輸右早有預案,一旦皇宮生變,其安插在京城各世家貴族裏麵的族人就會立即響應,挾製貴族以控製禁軍。
    此外,因為公輸右還沒有正式登基,皇後趙月靈也還沒有下正式的讓位詔書,因而趙月靈依然還在皇宮裏,隻是被禁軍軟禁了起來。
    同樣受到軟禁的還有裴屸,他被困在自己的將軍府裏,進出不得。唯一參與對抗叛亂的趙寧則是被押進了地牢。
    太子和沐雪非兵分兩路,太子負責前去解救那些貴族,從他們手中接管禁軍。沐雪非則前去救下裴屸和趙寧等禁軍將領,最後雙方匯合占領皇宮,頒發號令,號天下宗族討伐公輸家族。
    在煙雨姬的情報加持下,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公輸右控製的貴族們的藏身之處,接下來的任務反而簡單了。
    此時城外的公輸右早已無暇顧及城內的變化,前方的敵人已經陣列完畢,其主將正在駕馬朝他而來。
    “敖畢具,喻真卿,果然是你們兩個。”公輸右發出冷笑,他特意看了一眼喻真卿的上額,發覺當日自己下的咒文已經消失了。
    “喻真卿,看來你身上的咒術被解了,其中滋味,可還好受?”
    真卿一身布衣,不著軍甲,於馬上作揖,抬頭看了一眼公輸右身後黑壓壓一片的死士兵團,微吸了口氣,歎道:“活死人、死活人之術不愧是陰陽道的盛名之術,這樣強勁的法術就算是九道至人也未必能輕易破除吧?不過,陰陽術還得陰陽術解,對於排行陰陽第一的落落而言,反而算不上什麽難事了。”
    公輸右目光稍凝,視線越過兩人,剽掠四方,卻沒能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是說那個戲子?他也在你們的軍陣之中?我怎麽沒看見他呢?”公輸右似笑非笑。
    此時的敖畢具麵無表情,淡淡地說:“公輸丞相,別來無恙。當初你讓公輸五老追殺我,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脫離,今日我是來算賬的。”
    公輸右眉頭一皺,看向敖畢具的表情逐漸凝重。他從未令人追殺過敖畢具,事實上敖畢具在他心裏壓根不算什麽,他派人去追殺,是那個戲子……
    他目光發亮,一下子明白過來。
    “你是落落!”
    “是,我就是那個所謂的落落。”敖畢具依然麵無表情,“真卿先生早就料到你會對他施法,所以在去丞相府前就留下書信委托郡主找我為他解術。”
    “我早該懷疑你!”公輸右瞪大了眼睛,眼中透出恨意。“一個尋常的戲子,即便是身居伎藝、陰陽兩道之首,也未必有破我法術的膽子!倒是你,你這位郡王!”
    敖畢具搖了搖頭,漠然道:“丞相,是因為我太過卑微,所以沒辦法引起你的注意。還是你對自己的法術並沒有那麽自信?”
    公輸右恨得牙癢癢,無意中自己錯過了防止今日危機的最好機會,更沒想到在三位皇子中,最具威脅的居然是這位戲子一樣的人物。
    “敖畢具,我確實沒想到你藏得如此之深。不過,即便你今日擁兵而至又如何,在我陰陽術之下,生與死相互交替,練就了這絕無僅有的死士。就憑你現在手下的兵士,真能贏下我嗎?”
    敖畢具又是搖頭,一臉惋惜之態。
    “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這二十年來,修習伎藝不過是我的興趣,但陰陽之學可是我的救命之學。一個修學陰陽的人怎會不懂得藏匿,不懂得那陰陽之術的奧秘……與弱點?”
    他頓了一下,目光移向公輸右,漸漸由冷漠變得熾烈。“丞相,南潯子說我是陰陽第一,你知道是為什麽?”
    沒等對方回答,敖畢具單手豎起,然後冷地一聲令下,發出了進攻的指令。
    “我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
    敖畢具既已發動進攻,公輸右也不再廢話,大手一揮,身後戰鼓響起,數萬的死士迅速奔襲而去!
    兩軍交鋒,扶風軍於軍陣前豎起盾牆,將第一線的死士抵擋住。此時盾牆後的扶風軍士突然散開,迅速繞向死士大軍的外圍,同時布設盾牆,像包餃子一樣將死士慢慢包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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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數支騎兵從盾牆後麵越出,一頭紮進死士大軍之中,但沒有選擇交戰,而是在其中穿梭著,與外圍的盾牆呼應,似是構成大陣。
    麵對扶風軍的大陣,死士本無思想,自然毫無在意,依然隻管朝著對方的盾牆衝去,以勇往無前的勇氣衝擊盾牆。
    但死士的衝擊在短時間內沒能擊破盾牆,等同於給予了扶風軍下一步行動的時間。
    在盾牆阻隔之際,扶風軍的陣中緩緩出現了數架高大的木架戰車。
    在戰車之上,扶風士兵們轉動著巨大的軸承,軸承連接著管道,頓時噴出一股水柱,直直衝向衝鋒的死士,將他們從盾牆麵前逼退了數步。
    與此同時,穿梭中的騎兵們紛紛割破自己馬背上的水袋,頃刻間水花四濺,朝著大陣的發動,將其灑向整個戰場。
    身於大陣之中的死士終於停止了衝鋒,無神的眼瞳中似乎也覺察到了危險。
    但麵對來自四麵八方的水花,他們避不可避。那些距離盾牆最近的死士在被水衝過後迅速化作了泥人,再慢慢化作軟泥坍塌在地上。鮮有突破了水攻的死士衝到扶風軍陣前,身體也已化為流態,殘缺不堪,幾乎難以匹敵以逸待勞的扶風軍。
    一場潰敗在所難免。
    “我沒有本事令天公下雨,但對付這種程度的死士,足夠了!”敖畢具緊盯著不遠處的公輸右,眼中充滿嘲諷。
    公輸右的死士到底不是真正的士兵,既然由法術而起,也自然能被法術所破。
    他們此刻皆位於戰場中心,四周是死士與扶風軍士的廝殺,為他們留出圓形的空間。
    公輸右緊握著拳頭,心中怒火中燒。故去八百年的士兵,他們的軀體早已腐朽,所以他的活死人之術實際上是以泥土構築軀體,將殘留於腐朽遺骸中的殘念附在其身上,從而練成這不怕死的死士。換言之,敖畢具看準了死士的弱點,故以水攻破之。
    公輸右冷哼一聲,雙手打出手印,再度祭出法術。
    霎時間,地上泥濘的泥土紛紛匯聚起來,形成一雙巨大的手掌,合十一拍,即將麵前的一名扶風士兵吞入其中,化為血水。
    此法一出,扶風士兵紛紛被逼退,仿佛那地上的泥漿在此刻也充滿了吸附性,能將他們吸進去那雙巨手裏麵。
    公輸右選擇鬥法,敖畢具自然不甘示弱。
    他巧作手印,雙手食指一劃,於身前匯聚火鏡。火鏡飄蕩而出,迅速擴大數倍,在巨手間盤旋,其中火光甚為奪目。
    公輸右雙手再度結印,驅使著那雙巨手去抓住火鏡。
    但火鏡極為靈動,雖然巨手體積龐大,但依然輕易地躲了過去。在追逐之中,火鏡光芒更甚,也在灼燒著巨手上的泥漿,很快就在四周浮起大量的水汽。
    眾人隻見得周圍水汽彌漫,有火光在其中穿梭,隻道是兩人的鬥法已是難解難分。
    公輸右忽然暗叫不好,原是敖畢具突然將火鏡放開,火鏡迅速朝著巨手的掌心奔襲而來,其速度之快,如投車之火石。
    此時那原本布滿泥漿的雙手早已被火焰烤得幹硬,火鏡化作火石一下穿透巨手,將水汽驅散的同時,也將那泥土的雙手頃刻龜裂破碎。
    泥手破碎之時,公輸右結印的手掌也滲出鮮血。
    敖畢具乘勝追擊,令那火鏡迅速砸向公輸右。
    公輸右匆忙中強行阻擋,卻來不及收起方才尚未散去的術法,頓時受到自身法術的反噬,吐出大口鮮血,直直地從馬上墜落。
    敖畢具見狀喝住火鏡,將之吸納至掌心,如同在手心開出一道法眼,直直照住地上的公輸右。
    “陽還終陰,陰極反陽。你失敗了,丞相。”敖畢具居高臨下,淡淡地說。
    公輸右捂著胸口,法力的反噬令他受到嚴重的內傷,雙方的戰鬥須彌之間便已分出勝負。
    “不愧是陰陽第一,我認了。”公輸右忽然歎息,平靜得像是認命了一般。“隻是我自認已掩藏了所有的特征,你是什麽時候察覺到我的死士是泥偶的?”
    “我猜的。”敖畢具想也不想。
    公輸右眼睛驟然睜大,抬頭看向麵前這個一臉平靜的家夥。
    “居然是猜的。”公輸右笑了,帶著苦澀。
    “其實你本領不弱。”敖畢具又說,“你會輕易地敗給我,隻是因為你變得太虛榮了。活死人之術消耗巨大,你一心想著數百年前的榮光,不惜將當年整支皇城禁軍都創造出來。這已經超過陰陽的極限,就算我沒有擊破你法術,你到頭來還是會被反噬,沒有任何的辦法。你是被你自己打敗的。”
    “非也。”公輸右搖頭,在苦笑中逐漸收斂,眼神卻是逐漸發狠了。“若不是遇見的是你,我絕不會敗,絕不會!”
    說到最後,他瞪著眼珠,眼中包含憤怒。
    “不知丞相可還記得,在下當初告訴你的那段故事。”喻真卿緩步來到敖畢具身邊,站到公輸右身前,麵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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