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烎烎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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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毫米口徑的高爆殺傷榴彈,在空氣中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單單是帶起的波紋,就已經顯露出滿滿的壓迫感。
    滿蒙叛匪的炮兵們,跑得不可謂不及時,但除了寥寥數個幸運兒,其他根本無從幸免。
    三發急促射,加起來就是十八發炮彈。
    雖然隻有三分之一實現精準命中,卻也已經存在明顯的傷害溢出了。
    實際上,若是落點在中間,隻要兩發就足夠送在場的上西天了。
    在短促尖銳的爆鳴之後,就是沉悶的轟隆聲,刺眼的橙紅色火球猛地膨脹開來,裹挾著黑色煙塵衝天而起。
    彈片如同疾風驟雨一般向四周飛濺,形成密不透風的殺傷彈幕。
    最中間的爆炸點周圍,人體一瞬間就青一塊紫一塊的,遠一些的則是胳膊腿滿天飛。
    再遠一些的被掀翻在地,有天靈蓋被彈片削開的,有胸口變成爛蜂窩的——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落點邊緣地帶的傷員,卻都發不出哀嚎,隻是張大了嘴巴,脖子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捏住了一般。
    <1902式76毫米野戰炮全都報廢了,甚至有的直接變成零件狀態,炮管子橫飛,砸誰誰倒黴。
    終於,彈藥車被一發炮彈覆蓋,發生了殉爆。
    衝擊波快速推散,大地在震顫,距離兩公裏的站不住腿腳,聲波如同重錘撞擊耳膜,到處都是“嗡嗡” 的共振聲。
    這哪裏是炮兵陣地,明明是修羅地獄場。
    “大蒙古國”炮兵的半壁江山,就這麽說揚就揚了,真怕到時候把哲布尊丹巴給氣出腦梗來。
    巴布紮布與碩代大喇嘛再怎麽反應遲鈍,此時也能知道炮兵陣地發生了什麽,此時不由相顧無言,驚得碩代大喇嘛連瑪尼輪都顧不得轉了,心裏直呼“佛爺保佑”。
    而血腥男爵畢竟是在沙俄正規軍服過役,並且還經曆過日俄戰爭的屍山血海,頗有見識,所以腦袋稍一轉個,就已經認識到了現在的處境。
    於是他第一時間跨上戰馬,集合全部亞洲旅,然後對巴布紮布說道:
    “我現在要想辦法繞過前方的哈拉海,去找到靖安軍的火炮陣地——不過,希望肯定並不大,但這卻是唯一的辦法。而你與碩代必須要做的就是,一個人立即帶兵對哈拉海的靖安軍防線發起衝擊,不惜一切代價,用人命去填!另一人率領兩千人主動後撤二十公裏,以村屯為依托拚命發掘壕線——記住,最少兩米深!這是唯一的機會,否則必將萬劫不複,無盡的鮮血會浸透這片黑土地!”
    巴布紮布機械的點了點頭,碩代大喇嘛卻沒有回應,隻顧著念佛。
    這血腥男爵確實是殘忍暴虐,但戰場應變能力確實沒得說。現在他提出的方案,實際就是最優解。
    因為在炮兵陣地被徹底摧毀之後,靖安軍的火炮下一步必然就是對滿蒙叛軍的集結地進行逐一打擊。
    這是十分要命的!
    血肉之軀,在沒有防禦工事的情況下,就是待宰羔羊。
    結果必然就是陷入恐慌性的潰敗。
    所謂兵敗如山倒,一旦潰敗,就不會有任何翻盤機會,尤其是靖安軍肯定會發起追擊戰,到時候萬人大軍,能囫圇個逃回去的,十不存一!
    而要想避免被火炮打崩,就隻能死中求活,發起亡命突擊,即便無法攻破哈拉海,也可以與靖安軍的戰線糾纏起來。
    巴布紮布開始時候想不到這一點,但隨後腦袋轉個,也終於意識到了現在的危險處境,於是當機立斷,就由他帶兵進攻哈拉海,而碩代大喇嘛則帶領本部兩千人馬後撤,按照血腥男爵所說的,挖掘防炮壕線,最起碼可以起一個兜底作用,別到兵敗的時候連個抓手都沒有。
    果然,血腥男爵帶領亞洲旅剛離開,炮彈就開始往大軍陣線這邊落了,隻不過這一輪是試射。
    巴布紮布傳令下去:大軍分三路對哈拉海發起全麵攻擊!立頭功者,賞賜黃金千兩,獲得活坲灌頂加持的資格!
    激勵士氣,此時也隻能用重賞的方式了。
    而且巴布紮布考慮得還很全麵,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兩手都有。匪兵看中的是黃金,而信黃教的草原兵,則看中的是灌頂加持。
    一時間,倒也是頗有一些士氣,畢竟人多勢眾嘛。
    烏合之眾就是這樣,根本意識不到己方大軍的一隻腳已經踏入懸崖。甚至還以為七千對兩千,優勢在我呢!
    於是,在巴布紮布的帶領下,七千叛匪大軍分成三路,如同潮水一般湧動起來,對哈拉海防線發起排山倒海一樣的衝擊。
    一時間槍聲四起,殺聲震天。
    不得不說,這種類似於“豬突”的戰術,確實有些效果。
    靖安軍的哈拉海防線麵臨較大的壓力。
    人少啊!
    防守陣線的隻有占人和的第二團和征調的旱海刀客。
    第二團此時並不滿編,被抽調了一部分,所以人數隻有九百左右,其中大部分都是九月紅綹子以及占人和綹子整編而來——也就是說,之前基本都是胡子,多多少少的都有些問題,能打順風仗,打不了逆風仗。
    而旱海刀客雖然也有八百多人,但是戰鬥力稀鬆平常,讓他們在八百裏旱海打遊擊那肯定沒問題,但是在戰場上硬碰硬,那屬實是難為他們了。
    若不是有工事可供防守,換成直接廝殺,這些刀客早特麽拉稀跑路了。
    關鍵時刻,就看出魯大士的戰場指揮能力了,有限的兵員被他調配得井井有條,當真是舉重若輕。
    哪裏要用一挺機槍,哪裏要安排多少兵員,都是了然在胸,隨時根據戰況調整。
    而韓老實之前像“拚好飯”一樣整來的四挺馬克沁重機槍,可算是有大用了。
    其中一挺就是由劉老鴰親自當主射手,而且機槍掩體則是在工兵科當學員的大春給親手修建,絕對夠用。
    戰況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以至於靖安軍不得不放棄了二道溝的防線,收縮至頭道溝,以便於兩處窯院更好的提供火力支援。
    紀花臉子帶著自家子侄以及數十個炮手,表現得尤為積極且英勇,打完的彈殼裝了一籮筐。
    特別是紀花臉子,他趴在一處房脊上,用一杆金鉤槍一個又一個的給進攻中的叛軍點名。
    反正在槍法這方麵,紀花臉子這輩子是真沒服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