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整天裏，店裏閑的不行。
    文才打遊戲，秋生耍手機，林九坐的最遠，在櫃台後看書，施照卿就閉著眼靠在沙發上打盹。
    秋生刷著手機突然大笑一聲站起來，把所有人招呼到茶幾這邊來，從桌上抽了兩張紙巾，非要在施照卿麵前賣弄一下他那才從網上學來的魔術。
    越是想要表現自己越是容易出錯，秋生不太成熟的一個魔術漏洞百出，最後不知道在哪個步驟出了問題，兩張紙巾並沒有在他手心裏消失，然後變成一朵玫瑰花出現在施照卿肩上。
    他撩妹的失敗令林九忍不住笑出聲，施照卿不太明白他到底是在表演小節目還是在表演魔術，聽見林九笑了，理所當然認為他在演小品，於是很給麵子的笑了兩聲。
    他們的笑聲更令秋生挫敗，他抓住文才的雙肩：“文才，你說啊！我之前是不是成功過！”
    文才白眼直翻：“是是是！”
    林九調侃說：“所以你是在變魔術。”
    “不明顯嘛！施施小姐，你說我變得好不好？”
    外麵陽光正正好，傾斜照進店裏來，大家好像都怕熱，避著陽光坐。
    隻有施照卿喜歡曬太陽，全身放鬆，懶懶的靠在沙發上、坐在陽光裏，滿臉笑意看著他們。
    她輕笑兩聲搖頭，說：“魔術不是這樣子變的。”
    施照卿將挽起來的袖子放下，正好遮住手腕，揮手讓幾個人坐得靠攏一些，壓低了聲音，聲線一下變得更輕。
    “你們看，我手裏什麽也沒有是不是？”
    她攤開手，白皙泛粉的手掌伸出去，穿透光線往幾人跟前晃了一圈，讓他們看得清楚。
    隨後收回手，輕輕拍了拍掌，用很有氛圍又很有做派的腔調吸引幾人的視線。
    “看我的手哦。”
    幾人緊盯著，尤其是秋生，不信她能有自己更厲害。
    眼睛沒有挪開過一下，隻見施照卿很快伸手在文才耳邊抓了一下，分明抓住了一團空氣，她卻神秘地對其他兩個人說：“我抓住了。”
    秋生急問：“抓了什麽？”
    施照卿左眼一眨，沒有回答他，淺笑一下，將合攏的拳頭有模有樣伸到文才麵前，說：“輕輕吹一下。”
    文才已經被她唬住，她完完全全像一個合格的魔術師，唬人的把戲有一套，叫人完全跟著她的思路走。
    文才乖乖低頭朝她的手上吹了口氣。
    吹氣的瞬間，施照卿反手攤開掌心，上麵唰一聲膨出來了一把樹葉。
    “啊！葉子！”
    沒想到她真會，文才震驚，立馬把她手上的嶄新嫩綠的樹葉抓過來，居然全是新鮮的！
    林九一直靠在椅背上的身體終於直了起來，微微前傾，盯著那堆葉子皺起了眉。
    秋生不可思議道：“不可能吧！”
    施照卿吹了吹掌心，吹掉上麵的葉子碎梗，問他：“要試試嗎？”
    秋生躍躍欲試：“要！要！”
    這回沒那麽多前奏，施照卿叫他拖椅子坐近一些，秋生興奮極了，二話不說拖過椅子擠到文才旁邊來。
    施照卿咳嗽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他：“你想要什麽？”
    秋生一想，她一定是提前準備了葉子，總不會還能變出葉子來，於是說：“還是葉子吧。”
    施照卿拍過他肩膀的手收回來，在他麵前一揮，手上赫然多出了幾片葉子，遞給他說：“葉子。”
    “怎麽可能！”秋生差點跳起來，神奇極了，搶過葉子摸了摸，是真葉子，被她捏久還帶著溫熱。
    他難以置信看過自己的肩膀一眼，明明什麽也沒有啊！她是怎麽做到的，是從哪裏掏出來的！
    “再變一個！再變一個！我一定可以看出來！”秋生央求。
    施照卿故作玄虛搖頭，坐了回去，曬著陽光打了哈欠，懶洋洋的說：“一個人隻給變一個。”
    文才挨著師父坐，他馬上轉過頭推了推林九，興奮道：“給我師父變！我師父還沒變呢！”
    林九眉頭鬆開，嘴角一壓，雙手疊放在腿上靠坐回去：“我不要。”
    秋生把他按住，不理會他的想法，興衝衝的喊過施照卿：“他要！他要！快給他變一個！”
    施照卿轉頭問他：“你要嗎？”
    林九說：“我不要。”
    施照卿勉為其難說：“好的，你要。”
    林九：“……”何必還要問我的意見。
    施照卿拉了拉衣服轉身麵向他，坐直了身體，認真起來。她照舊伸手，發現夠不到他的耳邊，於是招手讓他屁股坐前麵一點來。
    要求還挺多，林九黑著臉放下腿往前挪屁股，不滿問：“可以省略這個步驟嗎？”
    “當然不行。”
    見他坐近了，施照卿滿意點點頭，右手一伸，在他耳後一抓，拳頭再次合攏，伸到林九麵前。
    秋生看得聚精會神，問她：“這不是和文才的一樣嗎？”
    文才推他一把：“你接著看！”
    施照卿沒回答他們，仍然握著拳頭，看著林九說：“請林先生吹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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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九看著眼前這個還沒有自己手掌半個大的拳頭沉默，幼稚，低齡，一點都不成熟。
    “可以不吹嗎？”
    施照卿抬了抬拳頭，遺憾搖頭：“會影響結果的。”
    陽光裏她亮晶晶的眼睛直看著自己，林九又隻能妥協，低頭輕輕在她手背上吹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施照卿突然笑了，她鬆開了拳頭，右手伸到林九右耳邊打了個響指，然後手掌一攤，掌心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林九嗤笑一聲：“既然是這個結果，吹不吹有什麽區別。”
    看著一頭霧水的林九，施照卿無聲笑得厲害，嘴角高高上揚著。快要憋不住，她捂住嘴笑著靠回沙發上，肩膀抖動，快要笑出聲來。
    林九一愣，她笑什麽！
    轉頭看向秋生文才，誰曾想這兩個一見他的全貌，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如施照卿收斂的笑，他們笑得太放肆，太大聲。
    叫林九不明白怎麽回事，卻被他們的笑惹紅了臉，惱怒道：“笑什麽！”
    文才連忙站起來，跑去找了一麵鏡子來，豎在師父麵前讓他照。
    林九抓過鏡子，從清晰的鏡像中看到自己右耳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別上了一朵綻放正好的小白花。
    林九徹底黑了臉，心情難以言喻，他把那朵白花從耳朵上取下來，太陽穴突突直跳：“你——”
    施照卿見好就收，不再笑他，有理有據說：“欸，男生戴花也很好看的嘛！”
    秋生算是徹底的崇拜上施照卿來，馬上應和她說：“對啊對啊，師父，這魔術多精彩啊！”
    林九冷哼一聲，施照卿是怎麽變出這堆花啊草啊的，他能夠猜出來一點，隻是她什麽時候在自己耳朵上別了花，林九沒有察覺到。
    就像那天自己脖子上突然多出來的一道刀口，悄無聲息的，難以察覺到的。
    林九下意識摸了摸脖子，看了正笑得燦爛的施照卿一眼，他誰也不理，繞過茶幾回到辦公桌後麵獨自坐著去了。
    秋生一聳肩：“他就這樣，我們可沒惹到他。”
    文才數著她變出來的葉子，沒有在意林九，問施照卿：“這個葉子很眼熟，是什麽？”
    秋生也看自己的葉子，環過文才的脖子：“哦，我知道嘛，是槐葉對不對。”
    施照卿順了一把曬得暖烘烘的頭發，笑說：“對。”
    那邊秋生和文才還在興致勃勃纏著她講原理，施照卿靠在沙發上，半邊身子都是金色的陽光罩著，金色溫暖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樂嗬嗬地和他們打趣聊天。
    林九靜坐著，看了好久沒動作，或許是看了太久，被她感應到，帶著一些茫然和疑惑，她轉過了頭來尋找什麽。
    林九不慌不忙低下頭，在她找到自己的視線之前收回目光，從一旁的書櫃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書來放在腿上。
    林九翻開書，手指捏著花梗將這朵花轉來轉去，他看了這朵白花一眼，隨手把花扔進這頁書裏，嘭一聲合上了書本。
    “醜花。”
    發表完兩個字的評價，合上的硬殼封麵書又被他塞進書架。
    那邊講話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吵得林九看不下去東西。
    “哎！為什麽給我變得是葉子，我師父是花兒呢？”
    “哦，你自己要葉子的嘛。”
    “那為什麽文才也是葉子？”
    “文才也沒說要花兒啊。”
    “可是我師父也沒說要花兒啊？”
    “那我想給他花兒嘛。”
    文才小心整理桌麵上的葉子，一片片疊起來，嘟囔一聲：“哦，你偏心喔。我們都是葉子，隻有我師父才有花。”
    秋生看了看他那邊一堆的葉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幾片葉子，說：“哦，你偏心喔。文才那麽多葉子，我隻有一點點葉子。”
    施照卿身子前傾，點了點他們桌麵的葉子，又指了指那邊林九的方向，好生說：
    “咦，我偏心喔。我給了你們那麽多葉子，我隻給了他一朵花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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