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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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廳裏,剛才還略顯空蕩的酒吧一下多出了不少人,他們在吧台卡座沙發來回穿梭。
    舞台上的主唱一掃吉他,音符傾瀉而出,樂隊開始表演,是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曲。
    林九一邊從這些熱鬧裏走過,一邊用眼睛四處尋找著施照卿和兩個徒弟。
    燈太暗,人又多,他們不知道縮進哪個角落裏坐著去了,林九找了半天也找不見。
    “呃,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是一對抱在一起親嘴的小情侶,林九尷尬離開,又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
    有個服務生打扮的男人托著一杯酒水來到他麵前,托盤推過來,以掌指向吧台對林九講:“先生,這是那邊那位女士請你的。我跟著你很久了,你一直走著不坐下,我隻能這樣把酒給你。”
    林九轉頭去看,果真有個烈焰紅唇的女人坐在吧台上,正笑眯眯地盯著他,林九一激靈,連忙躲開這酒,回說:“我不用,你退回去吧!”
    服務生走開,留下林九原地大喘氣,他不敢再做停留,刻意走出幾步遠離那女人的視野,立馬掏出手機給文才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林九便急急喊著:“喂!你們在哪裏?”
    “喂?”
    對麵不是文才,林九一愣,是施照卿的聲音。
    “你們在哪兒,我怎麽找不到你們?”林九一緩神,冷靜下來重新問。
    聽筒裏沒有傳出施照卿的回答,一片嘈雜的背景音裏,林九很明顯聽到了她低低的笑聲,然後帶著笑意的聲音才告訴他:“你轉身看看。”
    轉身?轉身幹什麽,難不成還能就在我後麵坐著?
    林九聽話地原地轉了半圈,目光從遠的座位找起,一直找到自己眼皮底下的沙發上,才發現施照卿和秋生文才就坐在自己後麵。
    她舉著電話貼在耳邊,往這邊看來。
    竟然真的就在我後麵,林九不可思議的瞬間,施照卿又在電話裏說:“看到我……”
    她頓了一下,又接著說:“……們了嗎?”
    “很明顯。”
    林九掛了電話,施照卿也把手機還給了文才,趴在桌上抿著酒水,笑眯眯地抬手招呼他過來。
    林九走過去坐下,聽見文才小聲說:“這就叫燈下黑。”
    林九透著不悅:“早就看見我了?”
    “是的,你轉來轉去我們以為你在找線索。”施照卿聳聳肩說。
    林九噎住,有些氣,同時也沒話講。他看一眼桌上安靜如雞的秋生,好像還沒緩過來,呆愣愣喝著飲料,一句話也不說。
    施照卿抬抬下巴問他:“剛剛服務生和你說什麽?”
    林九一愣,低下頭說:“有個人要請我喝酒。”
    “男人女人?”文才忙問。
    林九吸口氣,抬頭看他們:“女人。”
    他看到施照卿表情僵了下,接著文才哈哈大笑起來,於是她也跟著笑,看熱鬧的笑。
    文才一臉八卦靠過來,死纏爛打問他為什麽不接受那杯酒,又問那個女人長什麽樣子,好不好看,能不能做師娘。
    施照卿隻是托著下巴淡淡看著他們笑,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不主動的話不會有開始的。”
    文才也說:“一味躲避的話也不會有開始的。”
    什麽跟什麽,他分明和人家都不認識,林九飛快看一眼施照卿的表情,竟然有些惱怒,沉下臉來,嚴肅講:“不要開玩笑了,你剛剛問出了什麽?”
    大家俱是一愣,尤其是施照卿,更感到莫名其妙,生什麽氣,又不是我不讓你拒絕人家請的酒。
    自己把握不住機會往我們身上撒什麽氣。
    施照卿撇撇嘴,回說:“什麽有用的東西都沒有,他說他那天確實不在酒吧,不過可以確定安璃自殺的時間一定不在七點。”
    “為什麽?”
    “警察是在天亮之前來的,說明他是在淩晨沒的。”
    林九臉色沉重,不停捏著指節,施照卿又說:“安璃這件事看來和具體時間沒關係,隻剩下地點……”
    文才插嘴:“地點重要嗎?鬼王要他們死會不會是為了某種儀式?”
    林九立馬否定:“廁所我看過了,沒有用過陣法和邪術的痕跡。”
    文才有些氣餒:“那我們豈不是白來一趟,還差點被刺殺。”
    施照卿說:“起碼我們知道了藍渡的位置所在。”
    “萬一地點是隨機的呢?”
    “……”
    酒吧裏還在唱歌,他們這桌卻安靜的可怕,所有人沉思不語,愁眉苦臉。
    “咕——”
    不知道誰的肚子唱了長調,被施照卿敏銳捕捉到,她抬頭看向秋生文才,他倆一個滿臉迷茫一個瘋狂搖頭。
    施照卿把頭轉向林九,一瞄時間,已經快六點了,忍不住問:“你餓了?”
    他麵無表情抱著手臂,眼角一抽,扯扯嘴角說:“沒有。”
    沒有個鬼,午飯也沒吃,就喝了杯水,人家帶回來了吃的也不吃,不餓才怪。文才隻敢想,不敢說,低著頭吸飲料。
    “走吧,一無所獲,出去吃點東西,我餓了。”施照卿站起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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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是心非被一眼看穿,還要人家掩飾打圓場,林九不由得麵上發紅,又要裝的若無其事,跟著站起來說:“走吧。”
    他們一前一後已經走遠,文才連忙拽起秋生,用力把人晃回神,暖心安慰說:“好了,這都是小場麵,又不是真的活人。我是師兄,我都說了我會保護你的。”
    車上,師徒三人坐在後排擠著,施照卿獨享副駕的舒適。
    某人的肚子越來越響,越叫越歡,引得施照卿頻頻從前麵回頭,皺眉詢問:“你還好嗎,餓的時候會不會暈車?”
    “我很好。”林九沉著臉說。
    “好吧。”為了照顧他的麵子,施照卿隻能接回酒吧裏的說法,“‘我’很餓嗎,能撐得住嗎?”
    不等林九開口,文才連忙點頭:“‘你’此刻應該非常餓!”
    施照卿抓著安全帶問:“怎麽講?”
    “‘你’中午沒吃飯呢。”
    “‘我’為什麽不吃飯?”
    “‘你’說你沒胃口,下午吃東西的時候,‘你’又說不愛吃甜的,所以‘你’已經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
    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有來有回,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像在逗小孩兒一樣,簡直神經。
    胃裏空虛非常,一直在和他唱反調,時不時總有種輕微的收縮感,讓他感覺自己的胃好像被人輕輕攥了一下,難受又無力。
    林九忍無可忍,氣得快要冒煙,他狠狠瞪了文才一眼:“你真吵!”
    文才委屈:“又不止我一個人在講話!”
    “你就是吵!”
    司機師傅總感覺他在指桑罵槐,聽到這兒默默關閉了很嗨的車載音樂,連歌也不跟著哼了。
    “看來餓昏了。”施照卿不由得搖搖頭,降低了些車窗,溫熱的晚風吹進來,暖暖的。
    師傅見狀也關了空調,把車窗全都降下來,好給他透氣,也怕空調製冷出風的聲音會吵到他。
    施照卿雙臂搭在車窗上,吹著風看著遠處的火燒雲,不緊不慢低聲說著,好似自言自語:“早知道買點其他的東西回來了,全是甜的你又不喜歡,我哪裏知道你不喜歡吃甜的。”
    車速不慢,車窗外灌進來的風呼呼地響,格外炸耳朵,誰也沒聽見施照卿說了句什麽,就連離她最近的司機師傅也沒聽見。
    隻有後座上的林九突然坐直身子,目光緊盯向車前的後視鏡,問:“甜品是你買的?”
    司機師傅一愣,在和誰講話?我嗎?
    “哦,這個不是甜餅,是甜甜圈哦,我閨女抽獎抽中的……”司機撥了撥車內後視鏡上的掛墜。
    施照卿好一會兒才理解過來他問的什麽,回過頭,不太理解講:“當然是我買的,不然誰買的?”
    哦,原來不是在和我講話,司機師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點了點藍牙耳機,假裝在和別人打電話。
    “沒事。”林九雙眼一閉,重新靠坐回去。
    早知道下午就吃點了,現在餓著真難受。
    司機師傅從車內後視鏡瞥了眼他的臉色,好心講:“如果撐不住,我車上有巧克力,要不要墊吧墊吧。”
    施照卿也回過頭看他,勸道:“要吃嗎?”
    現在別說巧克力了,就算是一棵生白菜他都能抱著啃兩口,強行忍下胃裏的不適感,林九別過臉,咬牙堅守不愛吃甜食的人設。
    “不了,我沒那麽餓。”
    施照卿歎口氣,對師傅說:“算了,他不喜歡吃甜的,多謝你關心。”
    上車一路了,終於有人和他交流,司機師傅鬆了口氣,一邊開車一邊打開了話匣子,小聲和施照卿嗶嗶:“你們一家子真有意思。”
    一句話給施照卿劈呆在座位上,半晌才回神:“什麽?您在打電話嗎?”
    司機摘了耳機,搖頭晃腦說:“我在和你說話,我真羨慕後麵的大哥,你還會記著他不愛吃的東西。我老婆就記不住我愛吃的和不愛吃的,雖然她每回都會給我剝蝦,但是我海鮮過敏呢,她隻能自己一個人把蝦都吃了。”
    說到最後他笑出了聲,搖頭晃腦哼著歌,施照卿一言難盡,不知道該如何做解釋,林九卻突然睜開眼,很暴躁對他吼一聲:“你知不知道開車的時候,駕駛員不能和乘客交流!”
    “哦!滴滴判官?”司機嚇一跳,我就說他剛剛是針對我放歌太大聲,司機不滿的努了努嘴,小聲嘀咕,“你老公真凶,脾氣一點都不好,我就從來不吼人家。”
    施照卿汗顏,有些手忙腳亂,下意識替他解釋說:“不是的,他平常不會這樣的,他平常,呃,平常從不發火的,他今天一定是太累了。”
    “聽到沒有!”林九跟著接一句。
    說完,兩個人的目光在車內後視鏡相碰撞,先是一愣,而後又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移開視線。
    車裏一下安靜極了,這是第一次,兩個人被誤會時,誰也沒有先去反駁解釋他們的實際關係。
    他們好像都意識到了這一點,沒人再接話。
    施照卿沉默地縮回座椅後,抱著安全帶緊緊抿著唇,臉上漸漸被晚霞染上緋色,不再回頭去講話,轉頭盯著車外飛速往後掠去的綠化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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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總板著臉,可一點不像……該不會你和我講話他吃醋了吧,所以才凶我。你長那麽漂亮,他吃醋也是應該的,可是我吃我老婆的醋就不會亂發脾氣,說起來還是他脾氣不好……”
    司機沒發覺怪異,仍在自言自語,像個福爾摩斯一樣分析不停。
    林九不再嫌棄他聒噪,紅著耳朵靠回椅背看窗外,聽著司機停不下來的碎碎念,心裏很是複雜。
    文才突然拍了拍司機的椅背,摟著秋生的脖子,不滿意問他:“喂,什麽叫一家人,他們兩個能是一對,那我們兩個是什麽?”
    司機一腳刹車等紅燈,回頭一瞧,驚訝說:“兩對?”
    隨後又對施照卿說:“你們思想真開放,是個好家長。”
    “什麽?”文才瞪大眼沒有理解,沉默寡言一路了的秋生,此刻終於忍不住開口,“你這眼睛,怎麽考上駕照的?”
    司機反駁:“我又不是色盲。”
    秋生講:“可是你眼瞎。”
    “我視力5.2。”
    施照卿不知怎麽突然變了臉色,眉毛立馬皺在一起,回頭嗬斥,也嚴肅起來,語氣不對:“好了,不許拿這個開玩笑!”
    秋生文才一愣,被她嚇到,一時間閉了嘴不敢講話。
    是在替我發聲嗎,可是我能開得起玩笑,我又沒生氣,她怎麽也那麽凶。
    司機不自覺也跟著噤聲,輕輕掛檔,慢慢踩下油門,偷摸瞄她和後座的大哥一眼,改不了的毛病再犯,自言自語道:“說變就變的脾氣,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苦了倆孩子。”
    施照卿麵無表情,平靜講:“我能聽見,他也能。”
    司機立馬紅溫,把著方向盤不知所措:“我我我,我把心裏話講出來了嗎?真不好意思,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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