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點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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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鬼差氣息磅礴如潮發,崔珍臉色沉重,氣息的壓製太強,他召喚不出再多的鬼來,也沒有鬼敢來了。
    很快又變成師徒三人和鬼王的撕打,崔珍雖以一敵三,卻毫不落下風,踢飛文才甩開秋生,一心一意對付起這個道士來。
    徒弟倒地吐血,半晌爬不起來,林九這個師父也沒比他們好哪裏去,吃力起來,劍和符紙都沒了,但好在發現了鬼王似乎並沒有完全恢複。
    一人一鬼糾纏了很久,從院裏打到樹下,再從樹下轉到牆根,又從牆根輾轉到門口,最後重新退回院子裏。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掉,山中霧氣越來越濃重,天上一顆星也沒有,隻剩一個大大的圓盤不甚牢固釘著,因為它正一點一點升空又一點一點往西邊去了。
    林九已經吃不消,嘴裏腥甜的血腥味愈濃鬱了,崔珍拖著傷,實力不到全盛,也早早感到吃力。
    但之所以不在正道上,那麽這種邪物便多的是邪術去損害自己的身體從而迅速得到強大的能力。
    眼看就要處於下風,秋生文才兩個人也快恢複,崔珍不得不做出這種選擇了。
    他忽然拉開了距離,遠遠跳開,口中低聲念著他們聽不懂的咒語,隨後令人大驚失色,他身上籠罩了紅光,身體挺拔起來,濃鬱的鬼氣在他周圍上下懸浮。
    他一下變得無比強大,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能撐多久了。
    要速戰速決。
    崔珍即刻躥了出去,一個閃身便出現在林九眼前,他的整隻右臂變得巨大,一隻手便輕鬆抓住了林九的腰身,狠狠將他甩了出去。
    他的身體飛速往後滑行,腰間撕扯疼痛,後背未愈的傷口滲出血液早就將衣衫浸濕。
    滑出尚不到三丈的距離,一隻手臂突兀地閃過,攔在了他的後腰上,將他截下,耳邊呼呼急嘯的風忽然就此停住,林九鼻尖聞到了熟悉的冷香。
    身子被人穩住,腰間的手臂緊緊扣住依舊攬著,使得林九迅速貼近了一個軟香的懷抱,心跳起來。
    他轉頭去看,施照卿正好側過臉來,月光傾瀉在她臉上,冷冷的神色終於在嘴角上露了笑,朝他眨眼,笑說:“還是要你的卿卿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林九緊繃的神經終於在看到她的一刻放鬆下來,很是安心,說:“來的正好。”
    施照卿的出現讓崔珍如遭雷劈,分明親眼看她死在眼前,但很快鎮定下來,遭人耍了罷。
    但無論如何鎮定,思緒終究是被攪亂了,再難想出對策,任任何一個人看到一個死去的人出現在眼前,恐怕都會如此。
    這下便更難對付了,她不僅沒死成,就連眼睛也完好無缺了。
    月亮就快貼近西邊的天。
    施照卿鬆開林九,此刻該她上場了,他們的計劃本就是這樣,讓三個男人去拉扯消耗,讓戰力最高的她最末出場收割。
    因此早就準備充足且信心滿滿的施照卿安頓好她的小心肝後,麵對林九時的笑容終於在轉身後垮下去。
    腳尖一點,速度快到就連林九也看不清了,眼前隻一花,她的身影便高高出現在了高空,好似一顆流彈朝崔珍砸去。
    崔珍才將兩臂舉起來交疊擋在頭頂,那抹流光就壓到頭上了,砰一聲響動,塵灰以崔珍為圓心漂浮,地上的不算薄的一層水泥地在他們眼前碎裂且凹陷了。
    崔珍跪在地上,兩隻格擋的爪子碎成粉末,變回了人手,施照卿的身影滑開在幾步外,此時緩緩起身。
    他垂著的頭顱哢一聲抬起來,不正常的紅眼睛在夜裏詭異閃爍,下一秒黑影從地上暴起,朝施照卿去了。
    胸口仍然悶痛,文才揉著,看著院中兩眼快要掉下來,有些鬱悶說:“師父,我以為她不會功夫,頂多甩甩花草。”
    林九盤腿坐著,兩眼發熱,目光緊緊鎖在她的身上。
    秋生蹲著,摸著下巴咂嘴:“我看啊,要是讓她早點出來,我們就不用吃這麽多苦了。”
    林九說:“她的功夫對這些東西造不成實質傷害,早出來也沒用,眼下時機最好,隻要將崔珍的暴走耗光,一切就都結束了。”
    秋生問:“不用幫忙嗎?”
    林九說:“幫倒忙嗎?”
    崔珍現在是鬼身,不是多相的人身,施照卿手中一把從樹上揪下來的槐葉飛射出去,對他毫無傷害。
    割破的皮膚迅速愈合,就連那脖子隻剩薄薄一層皮掛著了,手一扶,又都重新合上了。
    施照卿咬牙後退,林九起身上前,講:“用我的血吧。”
    說罷拉起她的手,低頭要再次咬破中指,施照卿一愣,卻迅速伸手將他的頭抬了起來。
    “不許!怎麽能總咬手指,乖乖等著我。”她微蹙眉頭,眼神有些嚴肅了。
    林九神色一怔,竟一時半會兒回不了神,被……被教訓了?他被別人教訓了?
    一個眼神,秋生文才趕忙上來將師父拉回去休息,施照卿看回崔珍,一甩袖,槐樹枝瘋狂生長出來。
    文才方才看去,驚得要咬掉舌頭,指著那頭瞪圓了眼睛,瘋了一般去扯他們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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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師師師父!看看看啊,施施,施施——天啊,我眼花了麽!”
    秋生也立馬結巴,很感到不可思議:“這,這,什麽情況!”
    相比下,早就知道的林九就要穩定得多了,很淡定,甚至得意於自己是第一個發現的人,隨後才淡淡的開口:“說來話長。”
    樹枝無限生長,枝葉又緊緊纏繞在一起,活似一條粗大的藤蔓般的鞭子,將崔珍抽得團團轉,找不著北。
    他想突進近身,或是去襲擊變得悠哉的傷者三人,可總被那靈活的樹藤從半空打掉,或者被卷回去,連他們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他的體力已經透支了,要麽跑,要麽死。
    崔珍毫不留戀,一扭頭,身影躥了出去,往樹後的山上去了。
    幾乎瞬間,施照卿在他抬腳的時候,身影已經轉移到了庭院裏的槐樹下,彎腰,雙手裹著綠光按在樹根的土壤上。
    地麵好似做夢一樣輕輕抖動起來,接著,地底下有什麽東西就要破土而出。
    一眨眼,同樣發著淡綠的光的十幾根粗長且掛著泥土的東西破開土壤,好像活了一樣,自動伸長追擊,觸手似的,來回交叉將跑到一半的黑影鎖住。
    見狀,施照卿頓時離開樹下,腳下一蹬就到那團球狀的樹根處,憑空一抓,手中一條黑鏈順著球網的縫隙滑進去,自動將崔珍捆綁住。
    見他動彈不得後,施照卿才驅使這些槐樹根回歸土下,渾身輕鬆拽住鏈子另一頭,蠻力將他拉回院子裏。
    “大功告成!我說了你等著就好。”
    施照卿雀躍,將崔珍扔回樹下,走起路來都輕盈不少。
    她從黑色的滿是霧氣的林子裏安然無恙走出來,林九大大鬆了口氣,她消失在黑暗中的幾分鍾裏,寂靜的聲音讓他手腳都快軟下去了。
    月亮完全從天邊消失了,天空逐漸有了亮色,氣溫也越來越低,霧氣彌漫得離院子更近了。
    屋裏還有一隻鬼,施照卿推開門,門後就是齊若,門板將他砸痛出聲,施照卿淡淡一笑,縛魂鎖同樣將他也捆了起來,和崔珍一齊丟到了樹下。
    施照卿拍著手掌,語氣輕鬆了。
    “任務完成。”
    林九看她:“有受傷嗎?”
    施照卿乖乖搖頭:“比起你來,我一點事沒有。”
    林九安了心,又說:“通知崔判官上來吧。”
    雖然是將他逮住了,沒有傷亡,可林九心中隱隱覺得依舊怪異,總覺得忘了什麽,可是一看千麵玲瓏已經鼻青臉腫坐在樹下,又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況且說來也很奇怪,總覺得千麵玲瓏和他們這次的動手沒有全力以赴,不然總將地府攪和一團糟的家夥,不至於和他鬥這麽久。
    甚至他仍在暴走狀態時,也沒有挨到施照卿絲毫,那便太誇張,施照卿雖功夫很了得,但這鬼稍微狡詐一些,那些邪術是施照卿抵擋不了的。
    但左右思量不出,又好在將鬼抓了,施照卿也沒有受傷,隻能地府的人來把他帶走就好。
    心中依舊突突的跳,不去想,卻仍不能完全放下,太過通順且符合預料了,這感覺通常告訴他不會有好事的。
    等待不到片刻,果真聽到崔珍的冷笑聲。
    “真以為將我抓到便沒事了麽?”
    “什麽?”
    引得林九回頭,不安擴散越來越大。
    此時,庭院忽然顯現出三個身影來,為首在前的,是板著一張死人臉十分嚴肅的崔費。
    後兩位是熟人,黑白無常,穿得很正式,頭戴高帽,手持哭喪棒,跟在崔費身後走來。
    林九看見崔珍的眼立馬盯住了崔費,並且又詭異閃了光,嘴角幾乎繃直了。
    崔費昂首闊步走來,沒看向樹下一眼,抬手作禮,朝林九說:“終於將鬼王抓到,多日來真是辛苦九叔了。”
    林九說:“都是施施的功勞。”
    秋生文才受驚,相抱在一起,躲在了師父和施施身後。
    崔費說:“都一樣,你二人說是哪個的功勞都一樣。”
    聞言,謝傾棠在他看不見地方撇了撇嘴。
    崔珍放鬆了身體,往後倚上樹幹,諷了一句:“哦?就要將我帶走?我有說你們可以大團圓了嗎?”
    眾人一驚,循聲往後望去,一時無人開口,忽然,他無所謂地吹了兩聲不成調的口哨。
    霎時間,林九一身汗毛登時聳立起了,他手腳涼了下去,即刻想起來被他遺忘於腦後的,千麵玲瓏的最後一個獻祭者。
    一聲文才的驚呼,所有人抬頭跟著看向房子三樓的陽台,欄杆邊上,早就消失不見的左尋冷麵站在邊上。
    令人驚呼出聲的不是他,而是他兩手裏舉著的,一個深藍色的繈褓,裏麵剛出世的孩子的啼哭聲刺痛耳膜。
    他舉起的手無情將孩子從三樓鬆下了,一雙雙的眼睛幾乎才發現他的身影,那孩子就已經掉到了半空了。
    所有人來不及反應,隻一個眨眼,快到啼哭聲都已經戛然而止的時候,他們還望著那個砸出鮮血的繈褓怔愣。
    最後一個獻祭者死亡,鮮血成了點上龍眼的粉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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