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抬手一砸。
    “哐。”
    林家那口陳年黝黑大鐵鍋，中間戳出一個大洞。
    林晏反手一揮。
    煙囪旁邊耳鍋，也掀了起來，哐的聲砸在地上扁得不能再扁。
    “啊啊～我的鍋～”
    金鳳花直接癱軟在地。
    拍著大腿又是哭又是嚎。
    ”老天呀，你溫喪，掃把星，你個天打雷劈的畜生啊。你不得好死啊。”
    一口鍋十來塊，還要工業票。
    她的錢。
    這個殺千刀的畜生。
    不得好死啊。
    “反了，反了，林晏，你是不是想死。老子今天成全你。“
    林建軍氣頭頂冒煙，眼睛通紅，抄起根棍子就要衝上去動手。
    忽然，院壩外傳來驚呼聲。
    “哎喲喂我的個老天爺啊，阿鳳，你們這是拆家呢？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怎麽還動起手來了。”
    趙菊蘭在家聽到響動，趕緊跑過來看熱鬧。正好遇到幾個上山下工的鄉親。
    大家看了好一會兒了。
    見要打起來了才作聲。
    “建軍啊，你別衝動，林晏都這麽大人了，哪兒還能上手打人，有啥事不能呢個好好說。”
    “就是，這要鬧出事可不好，大隊長可說了，馬上要雙搶，你家可不能出岔子，連累我們。”
    “老天，這林晏是把家砸了嗎？我咋聽見金鳳花說鍋，碗啥的。”
    “這誰知道！遇上這麽個二流子，林建軍兩口子也是造孽～”
    “誰說不是啊，誰家這麽大成親的小子不上工。”
    金鳳花聽到外麵聲音。
    爬起來跑到院壩中間。
    扯開嗓子就要嚎。
    “娘，你要逼死我嗎？林家這麽容不下我，我便死了好了。”
    身後忽然傳來蘇漫嬌嬌弱弱聲音。
    趙菊蘭抬眸望去，瞪大了雙眼，“漫漫，你這是咋了？”
    這昨兒還好好的人。
    拿刀要打要殺的。
    今兒怎麽成這樣了。
    披散著頭發，身著一身白色裙子，纖細又柔弱，那小臉兒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仿佛隨時要飄走似的。
    “天，林晏家的，咋成這樣了。昨兒不是還好好的。”
    “這不會是被金鳳花他們打的吧，所以林晏氣得把家都砸了。”
    “我的個親娘耶，他們林家這是要殺人啊，敢動死刑，這般對待兒媳婦。”
    “這……不會吧！林家老二看著也不像那種人。”
    “怎麽不像，那金鳳花自己兒子都下藥，林建軍連婆娘都打得鼻青臉腫的，何況蘇漫這個外人。”
    “我呸，幾個黑心肝的，還真是沒看出來，這麽壞。”
    金鳳花聽到眾人議論紛紛。
    也不在地上賴著了。
    連忙爬了起來，嚷嚷。
    “你們在這滿嘴噴糞什麽，誰打那個賤人了。她自己整天躺床上，風吹就倒那樣，誰打她了。”
    “老娘養那小雜種這麽久，如今為了這賤人，撬了房鎖，連自家東西都偷。兩個沒良心的白眼狼，畜生不如的東西。”
    蘇漫眼底閃過抹恨意，靠在門框上，眼淚啪啪往下掉。
    “是，都是我的錯，不關娘的事。”
    “林晏前幾天買了紅糖放灶房，可突然不見了。我今兒身子不舒服，疼得厲害。他才撬了房鎖，在櫃子裏找了二兩紅糖給我衝水喝。”
    “多的是一件沒拿。娘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林晏。他在這個家本就不受待見，連飯都沒得吃，你們不心疼他，我心疼。”
    “小賤人，你胡說八道什麽。”金鳳花揚手衝過去打蘇漫。
    林晏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灶房走了出來，閃身擋在蘇漫麵前，捏住金鳳花手腕一甩。
    “你再碰她試試，老子把這房子都拆了。”
    說著攬上蘇漫肩膀，輕聲道：“不好好休息，出來做什麽。”
    蘇漫吸了下鼻子，好不委屈，“我要不出來，你都要被他們扣上偷盜罪名了。我知道林家容不下我們。可也不能把我們往死裏逼啊！嗚嗚～”
    林晏神色落寞，歎了口氣，很是自責，“對不起，都怪我沒本事。讓你跟著我受苦了。當初要是讓你離開林家，也不至於受這些罪。”
    蘇漫垂眸閉了閉眼。
    靠！！
    這男人咋還跟著演上了。
    金鳳花腳下踉蹌，差點摔地上，看著那兩人一唱一和。氣焰從腳底板衝到頭頂。
    “你兩個不得好死的東西，在那兒唱大戲給誰看。剛才對著老娘灶房一頓砸，鍋都戳出個大洞。又在那兒賣你。”
    蘇漫快速接過，“娘在說什麽呀！我媽才不做賣麻花生意。她都死了十幾年了。要賣你自己去賣。”
    “噗～”
    “哈哈～這個蘇漫這小嘴還真是笑死人。”
    人圍觀的幾人忽然發出哄然笑聲。
    金鳳花老臉又青又紅，張嘴就要開罵。
    蘇漫搶先一步，又開始抹眼淚，學著金鳳花那小嗓子，又是哭又是唱的。
    “嬸嬸們，你們是不知道啊，這個家我和林晏是活不下去了呀。”
    ”當初我倆怎麽結婚的，大家都知道。可我婆婆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對我和林晏整天不是罵就是罵，完全沒個好臉色。“
    ”趙嬸子住我們隔壁最是清楚了。”
    趙菊花忽然被點名，睜大了眼，這關她啥事。
    蘇漫也不要她回答，繼續拖著小哭嗓音道。
    “大家隻知林晏整天好吃懶做，上半天工分。那是因為他每月要給我娘他們五塊錢家用啊。”
    “就種地那幾個工分，一月哪兒來五塊。這不是要他命啊！他便每月都去我大伯家借，然後去公社幫廢品站搬東西，上下貨，這才掙了錢又還給大伯。”
    說著蘇漫拉起林晏那雙粗糙不堪的手，聲淚俱下。
    ”你們看看，都看看。這滿手老繭。哪兒是個不幹活的人啊！”
    “一給就是好幾年。被迫娶了我，還是個身子不好的負擔。林晏心疼我，便不讓我幹活，在家養著。”
    “可他經常回來，連飯都沒得吃。娘，我就要問問，林晏他每月給你五塊錢。憑啥連頓飯都不給他吃。那錢都給哪兒去了！你們憑啥這麽欺負人。”
    蘇漫這話，院壩的天又又又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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