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3章 恢複生意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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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元帝在光板龍榻上昏死過去,養心殿裏亂成一鍋滾沸的粥。
    高得祿的哭嚎,禦醫的驚呼,大臣們慌亂的腳步,混雜著空曠殿宇的回音,撞得人耳膜生疼。
    那張被皇帝鮮血染透的楚驍血書,飄落在冰涼的金磚地上,墨字混著血汙,猙獰刺目。
    消息像長了腿的毒蛇,瞬間躥出宮牆。楚校尉“雖遠必誅”的血誓,比皇宮再次失竊更讓京城權貴們膽寒!
    那刀疤臉殺胚,戍邊十年,殺人如麻,是條真敢噬主的瘋狗!他說要誅,那就真會提著刀來!
    戶部侍郎王有財剛被家人掐人中救醒,聽聞血書內容,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這次是真嚇破了膽。
    都察院李正清把自己關在同樣空蕩蕩的書房裏,對著牆壁枯坐一天一夜,出來時仿佛老了十歲,連夜寫了告病的折子,閉門謝客。
    至於那些原本在江南對萬福村下黑手、放印子錢的“貴人”,更是風聲鶴唳,恨不得連夜收拾細軟跑路,卻發現細軟早已被那神秘賊人卷了個幹淨,連跑路的盤纏都沒剩下!
    京城的風向,一夜之間,變得比北境的雪還快。
    幾天後,一封蓋著江南州府大印的加急公文,送到了北境萬福村,落在季如歌手裏。公文措辭前所未有的恭敬,大意是經查實,前番對福記綢緞莊、隆盛糧行等商戶的稽查,實乃下吏誤解上意、行事操切所致,現已嚴懲涉事官吏。
    封條已撤,誤會已消。江南與北境商路,乃利國利民之要道,州府定當全力維護,暢通無阻。另,為表歉意,特撥庫銀五百兩,撫慰前番受驚商賈雲雲。
    一同送來的,還有幾封江南掌櫃親筆寫的信,字裏行間透著劫後餘生的激動“季神仙!鋪子開了!稅吏換了笑臉!那護身符……真神了!帶著它,心裏踏實!”
    “季掌櫃!貨又走了!路上順得很!一個銅板的稅都沒多收!”
    “季村長!胡老哥讓我給您帶話,他的車馬,以後隻認北境這條道!誰攔跟誰拚命!”
    村公所的小屋裏,爐火正旺。老童生額頭的傷痂掉了,留下道淺疤。他撥著算盤,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氣“江南胡記車馬行,上月抽成銀,三千五百兩,到!”
    “蘇杭福記綢緞莊,上月抽成銀,一千五百兩,到!”
    “金陵隆盛糧行,上月抽成銀,一千二十兩兩,到!還……還多匯了三百兩,說是賠罪!”
    算盤珠子劈啪作響,匯成一股暖流,驅散了窗外北境的嚴寒。
    季如歌沒看賬本。她手裏捏著一個小小的、材質奇特的小方塊(太陽能充電寶),方塊背麵貼著一塊更小的圓片(太陽能板)。
    方塊側麵那個微小的指示燈,散發著柔和的、穩定的綠色幽光。她看著那點綠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方塊冰涼的表麵。江南的寒流,暫時被這無形的“護身符”和京城的血書擋了回去。
    “村長,”趙石頭興衝衝推門進來,帶著一身寒氣,“引水口最後那段凍岩,炸通了!王大柱那龜孫……”他頓了一下,壓低聲音,“埋的時候,炸點安多了點,人……炸碎了。就找到半截胳膊,還有他懷裏那包‘料’,也炸沒了。”
    季如歌“嗯”了一聲,臉上沒什麽波瀾。她把手裏的小方塊遞給老童生“這個,給楚校尉送去。告訴他,貼在甲上,陽光照著就行。”
    老童生小心地接過,看著那點綠光,用力點頭。
    冰嬉園的熱鬧依舊,雪村的藍光依舊亮著。但萬福村真正的重心,已經移向了河灘。那條用“雷公土”和血汗硬生生從凍土裏撕出來的水渠,像一條巨大的傷疤,蜿蜒到山腳。引水口炸開了,幽深的山洞裏,傳來汩汩的水聲。
    開春化凍,河水漲起來了。渾濁的、帶著冰淩渣子的雪水,順著新開鑿的溝渠,嘩啦啦地流進萬福村龜裂幹涸的田地!水頭所到之處,幹硬的凍土貪婪地吸吮著,發出滋滋的聲響。
    村民們扛著鐵鍬,沿著渠岸奔走,疏導水流,修補渠壁。看著那渾濁卻無比珍貴的水流浸潤著祖祖輩輩隻能靠天吃飯的薄田,許多人忍不住蹲在田埂上,抓起一把濕漉漉的泥土,又哭又笑。
    “活了!地活了!”老趙頭抹了把臉上的水珠(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衝著遠處山巒大吼,聲音在山穀間回蕩。
    季如歌站在渠首的高坡上,風吹起她單薄的衣角。她看著腳下奔騰的水流,看著遠處忙碌的人群和蘇醒的土地。
    懷裏那個同樣亮著綠光的小方塊,傳來一絲微弱的溫熱。這溫熱,比金子更踏實。
    村公所旁邊那片空地上,堆滿了新運來的粗大梁木、成捆的瓦片、壘成小山的土坯。老童生拿著圖紙(是季如歌畫的,線條清晰古怪),正指揮著幾個木匠和泥瓦匠丈量地基。那是學堂的地基。
    “童生叔,這學堂……真蓋啊?”一個年輕木匠撓著頭問,眼神裏帶著敬畏和一絲不解。讀書認字,對世代刨土坷垃的北境人來說,太遙遠了。
    老童生放下圖紙,挺了挺佝僂的背,指著遠處水渠邊忙碌的身影,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底氣“水渠通了,地能澆了,餓不死人了!村長說了,活命之後,是活路!學堂,就是活路!給娃娃們的活路!”他渾濁的老眼裏閃著光,“使勁幹!木料瓦片錢,公賬上有的是!”
    木匠看著老童生額頭的疤,再看看遠處坡上那個單薄的身影,用力點了點頭,掄起斧頭,狠狠劈向一根粗大的梁木。
    沉悶的劈砍聲,在春日融雪的空氣裏,格外有力。
    京城,養心殿依舊空曠。周元帝靠在唯一幸存的一張太師椅裏,身上裹著好幾層厚毯子,臉色蠟黃,眼窩深陷。
    他手裏捏著一份密報,是江南快馬送來的。上麵詳細寫著北境萬福村水渠通水,春耕在即。一座新學堂正在興建,與江南商路恢複暢通,貨物往來頻繁。
    邊軍士氣高昂,北境城部巡防嚴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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