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潤雨眼淚悄無聲息的滑落下來。
    局長董旭充分肯定了冷龍嶺引流工程管理處的工作，特別是隊長夏潤雨，一個女同誌不畏艱險······
    董旭局長又做了一個姿態，當著大家的麵，親自撥通了醫院王院長的電話：“王院長嗎？我們局裏那幾個人怎麽樣？要全力救治，要用最好的藥……”
    “董局長病人沒有大礙，一個老同誌肺水腫引起的肺炎，液體已輸上，一個年輕人手指頭隻是擦破點皮，清理創口後，敷點藥就好了，那個姑娘右腳平時缺乏鍛煉，沒有活動走得路有點多，醫院進口了一台設備，我們準備給姑娘做一個核磁共振。”
    董旭局長就是想做個姿態，冷龍嶺引流工程管理處的人，領導對你們很重視，然後董旭局長放下電話，又重新坐在主席台位置上，說起了電話內容：“縣上對勘探隊遇到洪水，非常重視，縣委書記何惠明剛剛提拔書記）給王院長做了指示，拿出醫院最好的條件，治療受傷的三個人。”
    然後他又表揚了劉世雨、李黎平。
    南山處長帶頭鼓掌。
    夏潤雨副處長也做了《戰勝洪水，處驚不變，心係引流工程的報告》。
    水利局局長董旭做了總結性發言，隻要大家向引流工程勘探隊這樣，沒有完不成的工作······
    一個人遭遇重大變故，才能感覺自己的淺薄與無知，王玉霞做她真正的工作，她是是夥夫，莫高窟的飛天也是一個夥夫，飛天就是這樣由來的，王玉霞在小縣城頭上的光環炫人眼目，目空一切，今天她放下身段，眼神裏有一種謙和良善，她在洗碗。
    今天要來貴客，戈壁省水利專家要到冷龍嶺雪山調研，有市委書記楊東山，市長祁連雪陪同，還有市水利局、市財政局、金城礦業公司，縣委書記何惠明，縣長胡小天，主管水利副縣長陳興雨，財政局、水利局局長董旭、副局長何旺才……浩浩蕩蕩車隊到了勘探工程處。
    今天引流工程處長南方還是有點緊張，“準備好了嗎？材料都備全了嗎？”
    夏潤雨點頭說“處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都準備好了。”
    黎平你過來一下，南山處長把李黎平拉到一旁悄悄地說“黎平，今天你可不能胡說······”
    劉世雨是司機，越野車還得上山，引導專家到冷龍嶺雪山。
    李黎平走到了劉世雨麵前，你也不問問，南山處長給我說什麽？
    劉世雨笑笑說“二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管後勤事。”
    “專家知道個錘子，一隻馬蹄釘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就這麽簡單。”
    “與其請專家，還不如多分配幾個像你劉世雨一樣的人。”
    “我這不挺好的嗎？你們吃飯不愁，走路有人引領，儀器有人扛。”
    “這樣的人太少了。”
    “你以為引流工程開挖隧洞就是技術，其實技術隻是一個形式，要有許多吃苦耐勞的人，為技術做保障才行。”
    “我不是為你保障嗎？李技術員。還不夠嗎？”
    “啊，就缺一個女人，我可沒有辦法為你解決。”
    兩個人咯咯咯笑個不停。
    “世雨準備好了嗎？”這時候夏潤雨過來了。
    “你們笑什麽？”
    兩個男人還是笑。
    夏潤雨低頭看著自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男為悅己者窮,士為知己者死 ，女為悅己者容。
    “夏處長，生活物資，勘探原始資料，四個望遠鏡，都在車裏。”
    “哎，夏處長漂亮嗎？”
    “李技術員就看你的了，追到手。”
    “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道不同不相為謀。”
    “世雨，世雨。”劉世雨聽到有個女孩的聲音，那是王玉霞在找他。
    “有什麽事？”
    王玉霞突然從背後拿出一根牛肋骨，“肉煮熟了嗎？你嚐嚐。”
    市長祁連雪吃不上，我們的劉世雨先飽口福了。”
    王玉霞一看旁邊還有李黎平，害羞的低下頭。“就一塊牛骨頭，我再去撈。”
    李黎平對劉世雨說“那姑娘看上你了。”
    “既得隆，何望蜀。”
    這時王玉霞又拿著一塊牛骨頭。
    劉世玉對王玉霞說“市長沒吃上肉，你把鍋裏的肉撈盡了。”
    “管他，市長沒有在冷龍嶺雪山踏一個腳印子，你就代勞市長，嚐嚐牛骨頭。”
    “管他市長，還是縣長，牛骨頭拿著來你就吃。”
    “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王玉霞羞澀的把牛骨頭遞給了李黎平，然後她跑了。
    “我就為市長代勞了。”李黎平啃起了骨頭。
    大草原又一次熱鬧起來，十幾輛清一色的越野車魚貫而入，從一輛奔馳商務車下來一位中年人，深邃的目光不寒而栗，氣場很強大。
    今天的市長祁連雪與眾不同，穿著灰色的旅遊鞋，而領導都穿著黑色的皮鞋，皮鞋擦得光亮可鑒。
    那個穿旅遊鞋的，就是祁市長，老市委書記的女婿，文采飛揚，寫的一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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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把目光都注意到市長祁連雪身上，都因為祁連雪太年輕，三十六歲就成了市長，人們都有好奇心，看看年輕的市長。
    市長祁連雪有自知之明的，他稍微走在市委書記楊東山後側。
    “那些是什麽專家？”劉世雨問李黎平。
    “你放心，我們有了針對不同專家提問的方案，我也參與了，是回答水利地質構造的問題。”
    那幾個專家，水利廳隧洞專家，水土保持方案評審專家、引黃跨河提灌調水專家，水利工程設計專家、水利地質構造專家，農田水利灌溉專家。
    劉世玉羨慕的望著這些專家·····
    “不要羨慕那些專家，我是專家你怎麽不羨慕，真正能解決引流工程問題的是你我。”
    “廢話，你是吃王玉霞牛骨頭的專家。”
    勘探管理處食堂有點小，南方處長做了精心準備，又在院子裏搭建了一個帳篷。
    這時局長董旭就成了炊大師，馬蹄灶的大鍋，牛肉冒著熱氣，董旭走到鍋旁，管理員老胡拿著鏟子撈肉。
    王玉霞把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犛牛肉放在桌子上，局長董旭拿著幾隻白色的瓷碗。
    放在祁連雪麵前，市長祁連雪用筷子撿起了一塊牛肋骨，放在了水土保持專家樊原土碗裏，“樊廳長嚐嚐，祁連山特色犛牛肉，純自然的犛牛肉。”
    “嚐嚐就嚐嚐，恐怕以後就吃不上祁連山的純犛牛肉了。”
    祁連雪聽出來樊專家是話裏有話。以後就成了森林公園，禁止放牧。
    “不會，樊老師，我們的水土保持做的挺好，嚐嚐，大煮犛牛肉，西河縣就這麽點特產，我們一定會珍惜。”
    “恩，味道不錯。”樊原土嚼了一口犛牛肉。
    其實樊原土是江南人，不喜歡吃牛肉，再加上犛牛奔波在祁連山，肉質粗，太有嚼頭，吃起來累牙，還難消化。
    吃了一根煮熟的犛牛肉肋骨，樊原土就不吃了
    王玉霞拿著一個臉盆，又在餐桌上添了一些牛肉。
    牛肉鮮香味道縈繞在院子裏，劉世雨口水直流，他感到餓了。
    “抓緊吃飯，視察工作隊吃完，我們就得上雪山。”
    引流工程勘探管理處明文規定：“帶客人去食堂就餐，無關人員禁止陪同”。
    這是客飯，劉世雨他們不能隨便吃。
    幸虧王玉霞給院子帳篷裏專車司機填了一臉盆牛骨頭，她扭頭看見了劉世雨、李黎平。
    王玉霞眼角掃了二人一眼，趕緊搶著吃。
    在食堂，王玉霞拿了一個小盆子，舀了一小盆子牛肉湯，又在鍋裏撈了幾塊熟牛肉，趕緊拿給劉世雨，李黎平。
    “吃完牛肉要上路的。”王玉霞說完，就匆匆離開。
    李黎平說“你先吃，我去要兩個餅子。”
    “我剛參加工作，分配到市水利局，也是客飯，我坐在桌子上就吃，我想，大不了夥食貴一點，人們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我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身份不一樣，不能在一起吃飯。”
    “要不是王玉霞，你我餓肚子吧。”
    “引流工程立項目嗎？”
    “工程不立項，專家能來嗎？”
    “專家不是考察的嗎？”
    “專家能吃你的大煮犛牛肉，就成了，你以為他們真是專家啊。”
    水土保持專家樊原土，以前我在金城市，他到市水利局調研工作，是水利廳的一個處長，都是當領導的專家，你以為是學校的教授，市長祁連雪，市委書記能陪嗎？有專家來考察工作，說明工程已立項了，這次考察是一個程序合規問題。”
    “這塊牛肉你吃。”李黎平謙和的把牛肉撿到劉世雨碗裏，“牛肉一人一半，一人一半。”
    牛肉湯泡饃，劉世雨和李黎平剛吃到一半。
    夏潤雨急匆匆推開宿舍門。
    “世雨快走，車隊就要出發到雪山。”
    “夏處長吃了嗎？”
    夏潤雨對劉世雨苦笑了一下說“總有清官似水，自有吏滑如油。”
    世雨不是明知故問嗎？
    夏處長還得伺候那些專車司機。
    “地獄踏進門，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世雨你說的太對了。
    要是他們在那些大人物麵前讒言幾句，勘探隊白幹了。
    勘探管理處長南山連端牛骨頭盆子的資格都沒有，由局長董旭代勞。
    可南山處長也忙的團團團轉，柴、米油、鹽、薑、醋、茶、煙……都得南山處長操心，這裏是山區，不是酒樓賓館一應俱全，每一項要保證不出問題。
    水土保持專家樊原土，不愛吃大煮犛牛肉。
    王玉霞察言觀色，不到十分鍾，一碗熱氣騰騰的黃蘑菇揪麵片，端到專家麵前。
    一盤牛肉炒粉，炒臘肉，涼拌蕨麻，涼拌野韭菜上了桌。
    南山處長心裏感歎，這姑娘蠻利索。
    南山處長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黃蘑菇麵條走過去：“山上的犛牛肉嚼不爛，樊廳長嚐嚐這碗麵條，山上海拔高，麵食容易消化。”
    黃蘑菇麵條香味撲鼻，“恩，味道不錯。”樊原土連連稱讚，以領導的標準為標準，口味為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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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玉霞長舒一口氣，管好領導的胃，吃好，喝好玩好，對勘探隊挑剔就少了。
    “你們大家也吃，味道不錯”。樊原土讚美不已。
    一碗麵條解決了大問題，董旭局長心裏壓著一塊石頭落了地。
    王玉霞做的飯，得到了領導的誇獎，她心裏美滋滋，恰好還有一碗，南方處長端著放在桌子上。“祁市長你也嚐嚐，家鄉的蘑菇麵條，吃完我們就上山。“
    南方處長謙恭的站在一邊。
    見領導愛吃蘑菇麵片，王玉霞是個心眼活，手巧的姑娘，她立即跑到另一個帳篷裏，蘑菇水在鍋裏沸騰，召集四五個姑娘，劈劈啪啪……揪麵片。
    她又在鍋裏加了一些山野菜，一鍋黃蘑菇揪麵片又出鍋了。”
    南山處長歎了一口氣說“山野菜不是人人都能吃，有些人野菜過敏。”
    王玉霞碗裏舀著黃蘑菇揪麵片，南山處長剛要端，局長董旭也端了一碗，縣長何惠明也來了，今天縣長何惠明是一個配角，他對王玉霞笑笑：“你們辛苦了，這一鍋蘑菇揪麵片在山裏不容易做出來。”
    “祁市長你也來一碗蘑菇揪麵片。”水利廳副廳長樊原土吃了一碗揪麵片意猶未盡，他還想吃半碗，縣長何惠明趕緊站起來，把一碗黃蘑菇揪麵片推到了樊原土麵前。
    縣長何惠明看到市長祁連雪一動不動，祁市長也不來一碗，這裏是山區，麵食容易消化。
    市長祁連雪微微一笑說，“我腸胃不好，吃著蘑菇過敏。”
    “來一碗沒有蘑菇的麵條。”何惠明高聲喊著。
    王玉霞舀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湯，啪啪啪，一碗牛肉湯麵條又做好了······
    “世雨看到了嗎？要當大官，端碗都輪不上南山處長，你我就別想了。”
    “我們兩個隻有在冷龍嶺雪山，你扛標杆，我測數據，圖個自在。”
    夏潤雨在越野車歸類資料，王玉霞找到了夏潤雨。
    “夏處長你吃了嗎？”
    “沒有。”
    “我給你端一碗麵條。”
    “就這一碗麵條”。夏潤雨剛吃了一口，南山處長過來了，你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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