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滴水,救活一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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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幹渠護渠工薛長河在澆沙棗林。
這條小路,一邊是沙棗林,一邊是支渠,渠道滔滔流水。
小路蜿蜒曲折,陽光照在沙棗林,婆娑的樹影倒映在路上,綠色的青果優雅的墜在樹枝上····
警笛聲傳過來,劉世雨趕緊給警車讓道。
警車呼嘯而過,行駛到護渠工薛長河旁邊。
男人至死是少年,薛長河也是一個頑劣的老男孩,在農村找存在感。
他故意拿著鐵鍬堵水,水淹沒了鄉村公路,然後用沙棗樹堵住路,這時警車一個急刹車,下來一個年輕的警察隨口說:“你撞阻斷交通,妨礙執行公務。”
劉世雨與護渠工薛長河相隔不到三米遠,突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戰友馮大田嗎?
就是那小子,指手畫腳的動作一點都沒變,劉世雨不由分說,跑上前去,一下就把馮大田推到沙棗樹林裏,水沾濕了黑色的皮鞋。
馮大田猛然回頭,大驚,原來是戰友劉世雨,他悲喜交集,大喊:“世雨,你撞了警燈,還毆打警察。”
他跑上去就把劉世雨抱住了,“有出息了,當了水管站長,把一名未來優秀的警察,往沙棗林推,怎麽不把我往渠道裏推?”
劉世雨隻是流眼淚。
“世雨,你哭什麽?你是水管站長,我一個小警察,我們兩人都挺好,我老婆,肚子大了,少了四千元彩禮,直接娶進門了。村裏給老婆分五畝地,也挺好。”
“你和陸呦呦談得怎麽樣了,我喝喜酒呢?”
馮大田抹去劉世雨眼睛的淚水。
劉世雨望著馮大田說“你不是留在部隊提幹嗎?”
“我就那點文化,小學都沒畢業,看地圖連個等高線都分不清,當初你怎麽不留在部隊?正牌子高中生。”
“我害怕····”
原來所有的付出,本質上都是得到,馮大田曾經當過軍中駱駝,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沒有任何人可以搶走。
不知不覺中四年又過去了,馮大田又多當了四年兵,剛剛分配到公安局,到上二壩村處理一件村民澆水打架糾紛。
劉世雨生活變得不可承受,他內心的痛苦馮大田並沒有意識到。
馮大田沉醉在有一個好工作的喜悅之中,他也堅持著有野心的目光,好好幹,混出個人樣來。
一個人走向怎樣的未來,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她如何麵對自己的過去。
毋容置疑鄭雪慧是一名好學生,愚蠢的慧兒,愚蠢的連她自己都不認識。
她媽媽苦苦哀求,讓她到劉世雨宿舍,報答借錢之恩惠。
慧兒感到深深的羞恥,劉世雨借出去的錢,並不希望賺錢,隻要本金慢慢收回,利息永遠留在大壩村。
和恩人劉世雨比,慧兒感覺到自己的汙濁,慧兒還沒有廣闊的心胸飛翔天際。
大壩村不缺諂媚的眼神,缺的是自由飛奔出去,慧兒沒有一個隱形的翅膀,在天空中飛翔。
慧兒在閑暇之餘也到學校圖書館瀏覽課外書了,她偶爾翻開了一本書《哲學問題》作者羅素,他提出了一個問題,人為什麽活著?
一是對愛情的渴望,二是對知識的追求,三是對人苦難不可遏製的同情心。
慧兒懵懵懂懂,她翻開書,又合上,放在書架上。
她又看到了書架上一本《西河縣曆代人物傳略》,慧兒又坐下來讀,明萬曆九年,戶部左侍郎胡執禮告老回鄉,租田置學,進士、秀才迭起,到清朝光緒年間廢科舉、興學堂,舉人王裕基在縣城西街創辦初級中學。
從戶部侍郎胡執禮到晚清舉人王裕基,西河縣尊師重教已走過440多年。
慧兒合上了書本,她變得惶恐,焦躁,煢煢孑立 一個人,拿著一本書背影消失在圖書館樓上。
引水隧洞工程就要開工了,也引起市民的極大關注。
九月的一天,家住大壩村姑娘鄭雪慧,把參加金城報征文《雪水與油菜花》獲得二等獎,二百元獎金全部捐獻給了引水隧洞工程。
在慧兒的帶動下,市民為引水隧洞工程募捐了一千萬元。
其實慧兒把作文《雪水與油菜花》的稿費,全部捐給引水隧洞工程,就情感上並不感動,還有一件感動的故事。
市宣傳部幹事王全有,五十三歲仕途也終結了,市民很難體會是宣傳幹事王全有升遷之路。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他從一個宣傳報道員,一輩子是股級幹部。
一個孩子打工,另一個孩子上大學,愛人開一個壓麵鋪壓麵,不慎削去了兩個手指,錢是從牙縫裏摳出來。
他把3300元救命錢捐獻給引水隧洞工程,市長祁連雪親自到王全有家裏頒發捐獻證書。
這幾年政府做事,一部分市民不認可,都,宣傳部幹事王全有募捐,一定會遭到非議。
市長祁連雪,和宣傳部長常明亮,提著香蕉、蘋果禮物,走進了衙門巷七號小區家屬院。
宣傳部長常明亮把募捐證書放在王全有茶幾上,這時王全有愛人拿著茶杯,給客人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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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長祁連雪很不禮貌的抓住王全有愛人的右手,撫摸著兩個斷手指。
老王愛人眼淚就下來了,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老王委屈你了。”
“祁市長,一個農村娃,吃上公家飯,調到大城市,我是幸運的,什麽委屈不委屈,一月少吃幾斤肉,就節省下來了,大魚大肉香,麵湯糊糊也能填飽肚子。”
王全有愛人也是哭,不說一句話,“真好祁市長在,老王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宣傳部長常明亮打破了僵局。
王全有幽幽的說:“這不是寒磣人嗎?搞募捐還提要求,我和愛人是自願,隻有一個要求,好鋼用在刀刃上,實事求是。”
生活中總有一些小事讓人感動,也讓市長祁連雪感覺到,除了工作是養家糊口。
如果生活還有意義的話,其意義就在於共擔市民世間的痛苦。
他貴為市長,對金城市的發展有承前啟後的責任感,所以才有了動身去西河縣一中的欲望。
這天市長祁連雪要做二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驅車到四十公裏外到西河縣初級中學,為鄭雪慧頒發榮譽證書。
第二件事情市委,市政府在冷龍嶺隧洞出口,舉行開工典禮暨奠基儀式。
也就是在勘探隊,李黎平,夏潤雨測繪地,取名可可湖,水木雪蓮隧洞入口那個地方,進行剪彩儀式。
冷龍嶺雪山隧洞出口舉行開工典禮,暨奠基儀式是金城市曆史上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事。
當然要隆重,各主要單位一把手都要到現場,而市長祁連雪,市宣傳部長常明亮,《金城報》社長翟子龍,以及市辦公室幹事、廣電總局攝影幹事,記者。
一行六人首先到西河縣初級中學,西河縣三千多名師生齊聚操場,主席台按級別一一落座,校長高用年主持儀式。
鄭雪慧還是有點惶恐,她讀了十一年書,從來沒見過這麽隆重的場麵。
慧兒心跳加快,哆嗦的踏出腳步,在眾目睽睽之下邁開了腳步,怯怯的走上主席台。
“上來吧,勇敢點。”
主席台短短的十幾米,如同月球到地球的距離,多漫長的幾十米啊。
慧兒走上了主席台,她從《金城日報》社長翟子龍,手裏接過了第一張募捐證書。
慧兒得體的頭朝下鞠躬表示謝意,然後轉過身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來。
慧兒頭上滲出了汗珠,抖動的小手打開了稿紙,她顫抖的聲音讀起來,慧兒沒有開場白。
我是一名農村的孩子,無法決定出生。
但我知道把油菜花種在地裏,澆水、油菜花就從地裏長出。
如果看不見油菜花長出來,一定是地幹,沒有澆透水。
我家把油菜花種在地裏,我媽媽做到了,隻要澆水,我相信一切努力終有報償。
她讀著,讀著。
慧兒嗓子也大了,雪不會記恨大山,讓雪變成冰川。
冰川也不會挽留小溪,流向家鄉原野。
小溪再淺我媽媽也不會嫌棄,小溪能滋潤我家田野。
我募捐,這樣做是拯救我們家的油菜花,以己任為天下,救起我自己。
慧兒讀到這,市長祁連雪帶頭鼓掌,下麵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慧兒不害怕了,她大聲讀起來。
不要問太陽是怎麽灑滿油菜花的,而要問油菜花是如何在太陽下投下影子。
我們就是油菜花影子····
這是西河縣一中最能打動人心的的一篇稿子,下麵又響起了掌聲····
我們身在霧霾下才知道藍天的重要。
我們喝汙染的水,才知道清泉的重要。
我們站在荒漠下才知道綠樹的重要。
我們呼吸汙濁的空氣才知道生命的重要。
我是在農村長大的孩子,看到自己家綠色的田野,我從媽媽身上學來愛自然,有一顆建設美麗家園的的心。
我的理想依舊,我的希望如故。
我生活的地方有藍天白雲的心依然不變。
我的路即使崎嶇坎坷,也最終完全隻屬於我自己的。
隻有曆經過苦難的人才會懂得慈悲。
幫助他人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拯救世界,先拯救自己····
慧兒取得了完美的結局,稿子講完了,她昂起頭,走下了主席台。
“請祁市長做指導性發言。”校長高用年主持儀式。
市長祁連雪是不會到縣一中這種場合講話,因為格調低,不符合自己身份。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民意不可違,民意不可欺。
引水隧洞工程,牽動市民每一個神經,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十六歲小姑娘把《水與油菜花》獲得二等獎,二百元獎金全部捐獻給了引水隧洞工程。
在慧兒的帶動下,市民踴躍捐款累計一千萬元,其實慧兒征文《水與油菜花》是個二等獎,也隻有一百元。
貴為市長知道也不能點破,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應該為那個小姑娘站站台。
所以市長祁連雪順便路過,當然給西河縣一中增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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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場合一般市長是不講話的,因為有失身份,與自己的級別不對等。
其次講話也是一門藝術,在學生麵前說錯話,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祁市長一般是轉身走人,有一種威嚴感,才與自己市長身份相符,看來今天不說兩句是下不了台。
“我今天沒有準備,就隨便說兩句。”這是祁市長的客氣話。
市長祁連雪為西河縣一中操場聚會,有半小時的姑娘鄭雪慧站台,他也付出了一個晚上三小時的心血,就當是陪孩子祁冰瑩做了三小時作業。
市長祁連雪拋磚引玉扯開了話題:“鄭雪慧同學說得好,小溪再淺媽媽也不會嫌棄。
有一首南宋詩人楊震的詩,我想同學們都比我熟,“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你們都是尖尖小荷,是金城市的小荷,可是我們金城市沒有荷花,引水隧洞工程開工了,我們金城市一定會“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下麵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沒想到市長祁連雪有這麽高的學問。
市長祁連雪稍微停頓了一下,他還是有點激動,這裏才是他踏上仕途的第一步。
這裏也留下了市長祁連雪的恥辱,聞過而終禮,知恥而後勇。
這裏有校花張亦然因為嫉妒,把曾經窮小子祁連雪的書包丟在廁所糞坑裏。
這裏有窮小子祁連雪,在課桌道裏碰了校花張亦然一下胸部。
張亦然得不到祁連雪,就撕碎他。
被張亦然叫了幾名差生,同而不學,學而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雙腿跪在宿舍高低床角鐵愣子的屈辱。
一切都是過眼煙雲,韓信不是還有胯下之辱,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但是金城市市長還是忘不了中學的時光,將軍額上能跑馬,宰相肚裏能乘船。
我們都是油菜花,隻不過太陽照在油菜花上,投射的影子不同。”
市長祁連雪又把鄭雪慧說的重複了一次,台下同學們有鼓起了掌。
三千名學生的背後,是上萬家長犀利的眼光,市長祁連雪不敢掉以輕心,“回到母校,沒有大小,隻有學生,我們是校友,有顏氏家訓裏幾句話我們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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