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西河女孩不會騎駱駝上學,但草原女孩會騎馬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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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九點,四輛越野車,行駛在草原上。
    其中一輛越野車上,坐著一位中年女士,她風韻猶存,俗話說得好,“人老了醜,樹老了空,茄子老了就張口。”
    可這位女士一雙閃爍的大眼睛下,戴著一副白色金絲眼鏡,她在越野車上悠然,欣賞草原風景。
    金黃色的鞭麻花飄逸在風中,風吹起了紅色的花瓣邊角。
    鞭麻花在風中看起來更加鮮豔,鞭麻花漸漸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越野車上坐著高原州長白瑪雪蓮,她頭上發束扭結在一起,分成四股青絲編結成一個碩大的辮子。
    大氣的圓盤臉,臉上有一層薄薄的高原紅,粉色的唇,微微開啟,潔白的牙齒如白色的瑪瑙,潔的閃著柔和。
    她有著結實,彈性十足的身體,能駕馭雪域草原馳騁的駿馬。
    她穿著淺藍色草原裙,身上流淌著黃金家族的高貴血統,氣質中又藏著漢家女子淵博的學識。
    她一雙冰冷的臉,冷冷的望著曠野裏油菜花田野,她若有所思,“高原州,氣候寒冷,高原州村民種植青稞,油菜花,產量太低、投入和產出比例失調,付出所獲的回報太少。
    白瑪雪蓮在戈壁大學進修時,受過瀚海史書的熏陶,“能用眾力,則無敵於天下矣,能用眾智,則無疑於聖人矣。”
    她從小在基層摸爬滾打,頗有心機。
    她從基層一步步曆練起來的,“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
    高原州如何轉型?白瑪雪蓮沉思良久,也想不出一個解困的局麵,村民致富的途徑隻有牧業。
    牧業靠天吃飯,一畝地載畜量就那麽多,農業附加值是多開墾油菜花。
    祁連山如一個塔形橫亙在高原州與金城市之間,北麵是火星盆地屏障,南麵是宇宙走廊河西綠洲的保護地。
    上麵對祁連山環境保護治理必將加大,草原隻能是長草的地方,而不是油菜花的世界。
    油菜花在草原紮根,顯然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她必須另辟蹊徑找一條產業發展的路。
    高原州也缺錢,錢是衡量地區均衡發展的一個標誌。
    高原州油菜花再怎麽美麗,也不能如金子般湧入高原州。
    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仕無中人,不如歸田。
    可高原州發展哪一樣不要錢呢?
    貧窮限製了草原有些人的想象力,個別幹部目光短淺,有了寶貴的水資源可以開墾更多的油菜花。
    人一生意識裏麵向往的東西,是他見過的最好的東西。
    個別人目光短淺,隻有大麵積種植油菜花才能增產增收,停留在最低層次的需求。
    因為貧困,他走不遠,所以也看不到外麵的世界,當然想不到外麵有多繁華。
    這是一種可怕的“低層次循環”,不破壞草原,高貴的水資源變成現錢也是一種發展。
    “公門之中好修行。”
    她有權利,也有義務為這片養育的土地回饋一點什麽?
    高原州四輛越野車出發,車上坐著有關部門領導,是於金城市有合作協議的對口單位,交通局、水務局等單位的主管領導,
    商務車是交通局下屬單位路橋公司職工,精彩的戲劇必須有觀眾鼓掌。
    白瑪雪蓮在奠基儀式表現的再好,沒有觀眾鼓掌也會冷場。
    州長白瑪雪蓮倒像個旅遊觀光者,她是州長,但每天瑣事纏身,沒有閑暇時間觀賞油菜花風景。
    今天,她是第一次蕩漾在浩門河,冷龍嶺雪山南坡,阻擋了高原大量的水汽,因而形成高原州濕潤多雨的氣候。
    有諺語“旱氣九州,高原豐收,浩門河上遊,支流硫磺溝峽穀,水量充沛。
    與西河縣的石羊河流域僅僅一山之隔,“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也有黃河之水從浩門來之說,浩門河是黃河的一條重要支流。
    浩門河哺育了一個生命,如同雪蓮般堅韌的白瑪雪蓮一樣的人,雪蓮雖孤傲,但粗獷、簡單。
    所以高原州人也就顯得粗獷、簡單。
    浩門河如同敞開懷的媽媽,穿越高山峽穀,給饑渴巴丹吉林沙漠邊緣的孩子,吸幾口乳汁。
    高原州個人命運在國家命運的感召之下,卑賤如土。
    上麵要南水北調,穿通祁連山脈冷龍嶺山脊,把浩門河上遊硫磺溝的水引入戈壁省西河縣小平羌溝,流入西小河水庫。
    然後通過總幹渠,流入金城市。
    “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為了這一天引水隧洞工程奠基儀式, 金城市進行了二十年的苦苦等待。
    車隊迤邐行駛到河溝峽穀,沙實路沿著浩門河向冷龍嶺雪峰延伸。
    她在越野車擋風玻璃外,眺望河溝峽穀,杜鵑鋪天蓋地。
    峽穀裏濤濤的流水越過光滑似玉的石頭奔流而去,白瑪雪蓮州長不僅觸景生情,“停車,讓商務車先走,我要下去看看風景。”
    “局長,到金城市那邊必須穿越達阪山,達阪山隧洞還沒有貫通,翻越達阪山還得繞行戈壁省甘州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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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野車副駕駛坐的是旅遊局王局長,這幾年高原州旅遊業剛剛起步,旅遊局長可有可無,所以旅遊局長坐在越野車副駕駛位置上。
    嘿嘿……白瑪雪蓮州長憨直的一笑說“跨省調水金城市二十年,現在多等半小時又何妨?”
    “我是隻是人家邀請的貴賓,吃草原的飯,就得操犛牛的心。”
    白瑪雪蓮州長讓水務局長索南帶隊前行,白瑪雪蓮州長下了車,一行的還有交通局馬局長,旅遊局王局長。
    “西河縣在哪個地方調水?”
    白瑪雪蓮州長故意問交通局長馬局長,“州長,在浩門河老虎溝有兩條支流,一條叫永安河畔,硫磺溝修建一個引水重力壩,”
    “達阪山隧洞國家交通部直接規劃建設,也不過隻有區區不到兩公裏,剛剛開工。”
    “水木雪蓮引水隧洞,國家還沒有先例,市長祁連雪就敢決策。”
    “高原雪域山峰,那裏是斷層,礫石,水滴石穿,冬天數天寒地凍。”
    “即便隧洞貫通,引水渠道,比道路施工難度大。”
    “我是一個檻外人 ,市長祁連雪鑿他的隧洞,高原州的水隻怕流不到金城市,讓他們未戰自亂。
    “不要阻撓,祁連雪修隧洞,我們在這裏欣賞風景也好。”
    初秋的河溝峽穀,杜鵑鋪天蓋地,浩門河水蜿蜒急流而下。
    突然出現一片開闊地,楊樹、柳樹、鬆樹一大片。
    由於海拔不同,峽穀口楊樹、柳樹、樺樹葉綠中泛黃。
    遠處淺黃,山坡上又是深黃,山坡上一片黃色的海洋。
    峽穀中一種不知名的灌木,紅色的樹葉,微風輕搖,如同暗夜裏燃燒的火焰,震人心扉,遙遠處鬆樹幽遠,鬱鬱蒼蒼,重重疊疊····
    旅遊局王局長說“也許是西部大開發,基礎建設先行,金城市引水隧洞才得以僥幸立項,時不我待,就這麽急匆匆開工。”
    白瑪雪蓮州長從美景中驚醒過來,看來一個人談話,逃不過自己的位置,什麽身份說什麽話。
    在其位,謀其職,無論是旅遊局王局長,還是交通局馬局長,或是白瑪雪蓮州長,都繞不過自己的工作。
    “資源也是金錢,達阪山隧洞貫通以後,油菜花海,河溝峽穀就成了風景區,得有路。”
    局長匯報他的工作“金城市那邊,從達阪山,到平羌溝,軍馬場的簡易路我們已修好。”
    “這樣也好,合作共贏,我的那位老同學祁連雪也是一個務實的人,怎麽這次頭腦發熱?”
    俗語說的好:“驢馬身上的毛不擀氈,西河人不做官,老同學祁連雪是鹹魚翻身,一路春風得意,現在又搞什麽德政工程,到時候冷龍嶺丟下一個棲居的岩洞,看他祁連雪怎麽收場。”
    “浩門河一滴水也調不過去,祁連雪狂妄自大,金城市那邊就沒有人點破。”
    地域之間是微妙的,既有合作,又有競爭。
    越野車加快了速度,出了峽穀,到了浩門古鎮,過了永安古城,就是山路。
    交通局馬局長手指著前方說“那是達阪山隧洞,才剛剛施工,我們的繞著走。”
    白瑪雪蓮州長笑笑:“我和老同學隻是一山之隔,也是一麵之交,隻在戈壁大學說過幾句話而已,如果不是這條引水隧洞,我們是老死不相往來。”
    白瑪雪蓮的經曆可謂是傳奇,從一個牧羊女,成為州長,走到這一步也不容易。
    昔日的白瑪雪蓮在高原州一個牧場牧羊。
    祁連雪棲居在西河縣一個小山村,千百年來,推敲出不同的文化思維。
    他們永遠沉澱在特定的地域文化之中,思想被大山阻隔,分離在兩條不同的溪流中······
    越野車一路盤旋而行,司機指著右邊說:“那條盤山公路,我們這邊叫達阪山,西河人那邊叫界山,道路坎坷,下雨天還會遇上滑坡。”
    千難萬險的鬼門關,難不過下雨天的達阪山。
    “別說西河人引水開挖隧洞,就是穿梭在冷龍嶺隧洞進口,出口,大型機械也費工費力,別說開挖了,機器發動起來都困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交通局馬局長在同僚麵前也暢所欲言。
    “對高原州有好處,西河人修路,讓高原州走出封閉,將來旅遊業前景看好。”
    越野車行駛在達阪山,彎彎曲曲的山道吸引著白瑪雪蓮。
    冷龍嶺在高原州的北坡,西河縣的南坡,直線距離也不過區區九公裏,應該騎一匹駿馬從這條掌子麵斜插過去。
    想到這些州長白瑪雪蓮懷起舊來,她佩服市長祁連雪的毅力,上小學祁連雪不會騎駱駝,他就是徒步跑,奢侈一點也是騎一輛破舊自行車。
    白瑪雪蓮就不一樣,她可是騎著一匹馬,是爸爸賜給的一匹純種的黑色高原馬,草原沒有馳騁的駿馬。
    寥廓的草原失去了野性之美。
    白瑪雪蓮是騎著馬,開始求學生涯的。
    她的騎術很拙劣,是爸爸賜給一匹乖巧的走馬,那是阿爸的坐騎,費了好大的力氣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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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駿馬有寬闊的視野,馬嚼子勒在鞍頭,踩踏在泥濘的草原濕地上。
    白瑪雪蓮心靈深處與駿馬構築起了一個特有的精神世界。
    人類的多半曆史都是寫在馬背上的,但人們在踏尋足跡的時候,草原的駿馬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討厭草原上冷冰冰,清一色的越野車。
    她的騎乘技術在西河人麵前還是綽綽有餘的,駿馬優美的走姿,老同學祁連雪也會驚歎的。
    在冷龍嶺雪峰下,黑駿馬騰躍,飛馳,馬蹄在冷龍嶺雪峰敲擊著有節奏的曆史鼓點。
    那蒼勁馬蹄悠揚的嘶鳴,一幕曆史悲歌,書寫人與馬的情感畫卷。
    潛藏在州長白瑪雪蓮的角落裏,那飄逸的鬃毛隨風飄揚,鏗鏘的蹄音踏歌起伏。
    嘶鳴蒼穹的高原馬,曾經也是高原州一道獨特的風景。
    比起市長祁連雪的專車,一定增色不少,隻是白瑪雪蓮飛揚馳騁草原駿馬,在工業文明下黯然失色,她的黑駿馬也擯棄了。
    也許市長祁連雪最喜歡雪,隻要知道冷龍嶺的降雪量,他就可以舒一口氣。
    而州長白瑪雪蓮最討厭雪,特別是春天一月份的暴雪,高原州一片渾濁,白茫茫一片。
    山連著山,雪依著雪,藍天白雲下潛藏著淒涼,大自然神奇美妙的小小雪花,就是雪災。
    小時候白瑪雪蓮無助的眼神望著大地,厚厚的超過膝蓋的雪,也讓騰躍飛馳的黑駿馬望而生畏。
    更讓她沮喪的是家裏上千頭羊餓極了,互啃羊毛。
    草原上劈風斬浪的犛牛也踟躕不前,埋住腳腕的雪,白了天地的雪,腳踩上嘎吱嘎吱響的雪,人躺上深埋了的雪。
    在大自然作用下沉降、聚合、融化、再聚合結塊過程,積壓的雪越來越重,慢慢在草原形成了一層厚厚耀眼的冰層。
    草原雪災顯示出恐怖來,牲畜死亡,就是草原之舟犛牛,也不能幸免。
    犛牛需要吃草,犛牛靠著蹄子鑿碎雪冰,咀嚼雪冰,舔著雪冰表麵冰凍的枯草。
    犛牛雪冰吃進去以後,堅硬的雪冰讓犛牛的牙齒磨損,犛牛的生存更加艱難,嚴冬將會奪取犛牛的生命,暴雪必將困死犛牛。
    爸爸欲哭無淚,拚著老命秋天收集的牧草犛牛隻是聞一聞,牛羊注定要倒斃在草原上。
    那是一家生活的來源,一年雪災,九年荒。
    隻有她的黑駿馬才能享受貴賓待遇,苜蓿、禾禾、燕麥這些都是好飼料,有時爸爸也會毫不吝嗇挖一碗豆子,破幾個雞蛋喂黑駿馬。
    上學路上長途跋涉,一路的顛簸,黑駿馬的陪伴,她才得以上完小學,中學。
    每上一天學,她的夥伴越來越少,最後隻有白瑪雪蓮孤獨的一個人。
    在西北這片土地上,無論是高原州,還是金城市,都伴隨著資源的消耗和生存的競爭,生活永遠就像行走在刀尖一樣艱難。
    雪災,讓牧民流離失所,幹旱又是金城市缺水,村民顆粒無收。
    州長白瑪雪蓮,不讓老天下雪,市長祁連雪又盼著下雪。
    雪災、幹旱,生活本來就是這樣。
    明天的冷龍嶺雪山,一樣會披上晚霞的彩衣,州長白瑪雪蓮心想著,不覺越野車已到達阪山頂了。
    “那是金城市的地界,他們叫界山。”
    白瑪雪蓮州長如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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