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需要愛，需要嗬護。
    小孩童年得不到關愛，會得情感缺失綜合症。
    從小被遺棄的孩子，連哭都得看大人的臉色。
    小孩大聲哭，不會得到愛撫，隻會是暴力。
    曹亞麗原罪爆發了，她要讓這個老色鬼，把金庫裏的錢乖乖掏出來。
    曹亞麗給黑誌剛一個媚笑，“黑叔，你真大方。”
    黑誌功領著曹亞麗進了縣城郊區，一個偏僻的農家小院，小院客房裏坐著兩個人，是工程監理老楊和李工程師。
    黑誌功給曹亞麗介紹“這是我們承包工程監理，楊師傅，還有李工程師，多虧二位高抬貴手，我們工程的水泥、鋼筋沒有超預算。”
    “楊叔好。李哥好。”曹亞麗嘴甜。
    這是我工程的曹會計，工程預算做的好，我的工程全憑這個丫頭。
    黑誌功給監理楊師傅、李工程師介紹曹亞麗。
    曹亞麗是貧苦孩子出身，她預測黑誌功需要什麽？她就給予什麽，讓他有能力賺錢。
    “你好。你什麽學校畢業？”李工程師是戈壁工業大學工程與基建專業，所以他要顯擺一下自己的優勢。
    “我是……我是高中畢業。”曹亞麗嬌羞的回應著小李。
    她沒敢說她小學還沒有畢業。
    來一盤雪山駝掌(野駱駝蹄筋)，一盤大吉大利(野鴿子燉肉蓯蓉)，"鴿"與"吉"的諧音關係，民間有"一鴿勝九雞"的說法，象征健康與富足。
    一盤仙人指路(梅花鹿炒肚塊)，來一盤麻辣驢腎鞭子），十斤大煮野羊排骨。
    有嗎？我要親自驗貨。
    一位四十歲左右身軀如圓桶般；眼圈黝黑，臉部鬆弛，脖子打褶的中年女人，還沒有進門就喊上了。
    黑老板你吃這麽多，大補啊，別把你漲壞了，你可得泄火啊。
    老板娘看見了曹亞麗，詭秘的一笑，黑老板你有主兒啊。
    黑誌功要到後院裏驗貨。
    農村的孩子早當家，曹亞麗懵懵懂懂，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黑誌功進入後院就出來了，丫頭，人活一世，終歸塵土，還不如吃喝嫖賭。
    剛說到嫖賭，黑誌功沒有說出。
    你看我這個臭嘴，人活一世，終歸塵土，活著就是一個吃喝玩樂。
    是啊，老黑說得對，人生一世，就是一個吃喝玩樂。
    老楊也迎合著黑誌功，這就是生活的哲理。
    曹亞麗也咯咯的笑著，就是，哪個人不吃飯？我給黑叔打工也是吃飯。
    千裏路上做官，還不是為了吃穿。
    吃飯是為了活著，但活著是為了吃飯嗎？
    當你衣食無憂，有錢時，上帝會給你穿上一個枷鎖的。
    原子彈爆發的核輻射，雖然你不在靶場，但核輻射也會穿透你的身體。
    我們每個人都會不自覺的往這個枷鎖上套，有時候渾然不知，這個枷鎖就是責任和擔當。
    這個枷鎖套在你的頭上，於是就有了責任擔當一說。
    雪山駝掌，大吉大利，仙人指路，麻辣驢腎，大煮野羊排骨上到桌子上。
    歲月如梭，時光境淺，昔日偷著吊死人家，看家護院的大黃狗。
    用玉米麵混大頭針，丟棄在鄰居放羊必過的路上。
    誘殺羯羊，舍不得吃用來賣錢，現在居然不吃羊肉了。
    黑誌剛點的餐譜，讓一個暴發戶的嘴臉暴露無遺。
    暴發戶黑誌功和村民生活的差異，他近乎失控的口腹之欲，顯露了出來。
    色欲、財欲、權欲都是人之常情，黑誌功讓欲望蒙蔽了心靈。
    他沒有敬畏之心，放縱自己。
    對某些稀缺的東西，有無法控製的喜好，黑誌功是一個具有專橫暴掠潛質的人。
    一小碟金錢肉端上來，曹亞麗裝作不知情，其實她已諳熟人之男女之情，農村的女孩子，豬，羊、狗……這些動物的行為，曹亞麗也見過。
    黑誌功望著曹亞麗偷偷地壞笑，金錢肉這麽小，是煽驢的吧？
    哎呀，黑老板，人的才有多大呀，不過一指頭長。
    煮熟縮了唄，還是黑老板識貨，見得多，好好享用吧。
    一個四十歲左右身軀如圓桶狀，她喋喋不休的說著話。
    我們院裏都是真貨，別的地方是水貨。這可是正宗的野味。
    在暴發戶黑誌功眼裏，人性中最基本需求就是吃飯和性，按他的邏輯就是吃什麽？補什麽？
    於是河西的驢倒大黴了，基本上讓黑誌功割了，這桌子菜疏筋絡，活血，滋補，壯陽。
    吃，吃……黑誌功吆喝著。
    曹亞麗輕輕的夾了一塊野羊腿肉，她一看肉質，野羊長期在戈壁奔跑，沒有脂肪，肉質粗糙，灰色的。
    她品嚐一塊，如同春天裏死了的老母羊，難以下咽。
    曹亞麗又夾了一薄片金錢肉，她出於好奇，也嚐了一片，味道就像豬舌頭。
    她又吃了一塊梅花鹿肚塊，如同嚼了一塊木頭屑，沒有一點味道。
    她又品嚐了一下野鴿子燉肉蓯蓉，她在碗裏盛了一勺子湯，有苦杏仁味道，曹亞麗含在嘴裏，吐到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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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什麽不重要，關鍵是曹亞麗能坐在這裏，完成了人生的蛻變，從一個被遺棄的農村女孩，變成了有身份，地位的女孩。
    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軟。
    “你啊你，老黑，你是人精”。
    監理老楊對黑誌功似誇非誇，似褒非褒，似貶非貶，連聰慧的曹亞麗都聽不出說的意思。
    黑誌功吃了一塊野羊肉，還沒有咽下去，他瞪著眼睛。
    老楊可不能這麽說，我是人精，我哪是人精啊？
    我是按合同辦事，宴請你們兩位，純粹出於朋友情誼。
    今天我怎麽沒請張建時書記，水務局王法科局長。
    不是他們不給我麵子，就是我給縣長何惠民一個電話，他有天大的事，也得接我的電話。
    你呀你，我是說那件事情，你的混凝土送到質檢站，強度超標了。
    質監站可沒做什麽手腳，那是實打實用壓力機壓得模具，強度達到了500兆帕。
    原來黑誌功歪打正著，也許是天意讓黑誌功發財。
    他用的砂石料是河溝的鵝卵石，可是這幾年戈壁灘上的鵝卵石成本高。
    於是黑誌功偷偷用石材廠的廢石料破碎，混雜在鵝卵石裏麵。
    鵝卵石圓滑，光潔度好，和水泥砂漿結合強度就低一些，而碎石粗糙不平，和水泥砂漿結合強度就高一些。
    所以送到質監站的模具檢測合格。
    黑誌功哈哈大笑，我說老楊，我是按合同辦事，亞麗我們是守法的好公民啊。
    老楊創業不容易啊，像你這麽通情達理的監理少有，還是按合同來。
    你們公正執法就是對我黑誌功最大的保護。
    吃肉。
    黑誌功又一次吆喝著。
    黑老板，你們送到質監站的模具強度高是高，可那是脆性強度。
    你們渠道建在河溝裏，河西晝夜溫差大，地質斷裂層多。
    你們鋼筋12毫米用10毫米代替，鋼筋之間間距十厘米，你們是十二厘米。
    混凝土彈性強度降低，渠道渡槽會開裂的，時間久了會滲水。
    我可不簽字。
    工程師小李一口專業術語。
    要是發生地震混凝土就會位移錯位，渠道不能用。
    老楊也附和小李工程師。
    這裏發生過地震嗎？
    西河縣地震也是八十年前的事情，渠道又不是房子，沒人居住。
    再說，你我能活八十歲嗎？活人就是今天，明天，後天。其他交給老天。
    你說兩毫米粗細的鋼筋，也不過就是一根針粗。
    一根針有多重？一個家庭缺一根針有什麽關係。
    兩公分的間距，不就是一指頭寬嗎？
    造個原子彈還得挖礦，那個端羊肉的老女人，原先就是886礦下崗員工，曾經給原子彈挖礦的，
    現在端盤子，她曾經也不是把原子彈造出來了嗎？
    鋼筋埋在混凝土裏，缺一根兩根鋼筋有什麽關係？
    什麽脆性強度，彈性強度，地震來我們都得完蛋，哪有渠道不裂縫的，我們這是優質工程。
    你說老楊我說的對嗎？
    老黑，你說的也是，可圖紙上標的就是那種型號鋼筋，我們也不好辦啊，我們也有製度，也有領導。
    老楊顯得特別難為情。
    你們一定有辦法，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老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個工程中標是五十萬元，要是按圖紙施工……
    曹會計做了一個預算，起碼也得五十萬，你們兩個一定有辦法，也會想辦法讓我賺錢，不會賠錢。
    說著黑誌功站起來，他把屋裏的門栓插上。
    然後從挎包裏掏出四條宇宙高檔香煙，用破報紙包裝，丟棄在老楊小李旁邊的沙發上。
    老楊把破報紙撕開了一個角，眼睛瞄了一眼破報紙的宇宙牌煙，沉吟半晌，然後悄悄對黑誌功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意思混凝土地下用小號鋼筋，上麵用大號鋼筋，檢測不到摻假）
    老楊我就喜歡你這幾句話。
    老楊，人在江湖走，哪裏也得有朋友，多一條朋友，多一條路。
    說著就把兩個紅包，一個塞到楊師傅口袋裏，一個塞到李工程師口袋裏。
    我黑誌功也是一個守信用的人，絕對不做坑害二位的事。
    工程監理也有工程監理的難處，我隻不過把鋼筋的間距移動了兩厘米，也沒有大不了的事情。
    來來來，吃，盤子裏還有肉，不能浪費。
    黑誌功又給監理老楊夾了一塊野羊肉。
    你呀，我們隨便吃點肉就可以了，不用這麽多野味。
    老楊對黑誌功假客氣。
    黑誌功高聲吆喝著“老板娘結賬。”
    那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進來了。
    黑老板你們吃完了，急什麽？野味沒有了，還有大煮羯羊，我給你上幾盤子。
    有嗎？
    有大煮羊肉，那是送你的免費，黑老板，我們農家餐廳你是知道的。
    那個老板娘也是做生意的好手。
    給我的朋友老楊和小李裝上兩盤羯羊肉，帶回家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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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誌功諳熟人性，剛才講究一個排場，吃的就是一個身份。
    其實這個農家餐廳特色菜就是大煮羊肉，獨有的西河味道。
    暴發戶點野味，吃得就是一個排場。自卑感骨子裏的釋放。
    多少錢？
    野駱駝蹄筋2000元，野鴿子燉湯1800，驢鞭800元，野羊腿2000元，梅花鹿肚塊1000，總共7600元。
    老板娘爆出了餐價。
    曹亞麗驚訝的不由得喊出來，這麽貴，你訛人啊？
    我們這個當家的就是一個敗家子。
    妹子你怎麽這麽說話？
    戈壁灘缺水，就是野駱駝也得喝水啊，這些野味是越來越少，國家又禁止打獵，進貨的渠道卡的死。
    一個驢就一個驢腎，曹老板是常客，我們餐廳才有這些，被人舉報，我們餐廳就的關門，你說生意人賠本的買賣誰做？
    黑誌功拿出了一疊錢，數給了老板娘，零頭去掉，7000元。
    曹老板是老主顧，也行。
    錢本身就是一張紙幣，一麵光彩照人，而另一麵自私貪婪。
    黑誌功有了錢，就應該與眾不同，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吃野味沒人知道，叫暴發戶嗎？
    人生的不凡，就是吃不起肉，豬尿泡也得嘴上抹一下，顯示吃過肉，脖子上套一條粗項鏈，與狗鏈條無疑，顯示有錢。
    乞丐不怕吃肉噎死，就怕吃肉後沒人知道。
    他從一個吊死鄰居的狗，用大頭針紮死人家羯羊，還舍不得吃，被打斷一條腿，到今日暴發戶，能吃起一頓上萬的野味。
    黑誌功感慨萬千。
    老楊人活一輩子，還真不容易，誰能想到我老黑，還有今天，小時候吃肉眼睛發綠，兄弟幾個為了雞肉上的雞皮，分不公，我哥哥把我的鼻血都打出來了。
    我發誓，以後我要天天吃肉，你說這日子就成了。
    貧窮造就了一種畸形的貪婪，與錢多錢少無關。
    黑誌功這頓饕餮盛宴，讓曹亞麗開了眼界，見識一下有錢能讓鬼推磨的現場表演。
    人生的真諦，是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這時老板娘拿著兩個袋子進來了。
    “啊呀，黑老板以後的野味就不要吃了，你看這大煮羯羊肉多好吃，肥而不膩，還便宜，就是個五六百元。”
    老板娘說的是實話，這種農莊餐廳，如果不是黑誌功的貪婪偶爾吃野味。
    一般羯羊肉都是顯殺，價格也公道，在這裏吃羊肉，就和家裏煮的羊肉差不多，也就是普通的生意人，人還是有所敬畏。
    帶上，回家讓孩子嚐嚐，可不能說吃的是野味，那是違法的事情。
    吃了一點羯羊肉，黑誌功又顯得很有禮節。
    倉廩實而知禮節，這種禮節顯示人的兩麵複雜性。
    老黑，你太客氣了。
    監理老楊忙推辭。
    李工程師也站起來，黑老板你太客氣了，我們就是個小小的監理，不用你這麽客氣。
    你把工程做好就行了。
    客氣嗎？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和老楊打了十幾年的交道，我們就是朋友，不過我有一件事情求教。
    什麽事情？老楊疑惑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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