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職業選擇各有各的不同，但媽媽愛孩子都是相同的。
    馮大田妻子何金玉何氏烤餅店離不開人，但是為了孩子多多。
    她的店歇業一天，土地責任製把農民從農田束縛捆綁的手腳解開了繩索，村民得到了自由。
    在農村何金玉這樣的女人，遇上馮大田吃財政飯的農村女孩是一個幸運兒。
    農村女孩嫁給吃皇糧的一般家庭地位不高。
    可她看準城裏人上班，市民蒸饃饃不方便，她靠著聰慧能吃苦，何氏烤餅店收入也可觀。
    既補貼了家庭，也讓警察馮大田大氣，也不一天盯著算計著派出所那點小錢。
    什麽節日加班費，出差補助，夜班費……
    馮大田出勤吃飯，他是能算就算，不能報銷開支，就讓給別人，從來不糾結在幾個小錢上。
    馮大田工作中不願意察言觀色，他堅持原則。
    可蒸饅頭是一個苦力活，要想饃饃吃的有勁道，淩晨四點就得起床，揉麵，然後發麵。
    發酵後的濕麵再配上幹麵粉，然後就是擀麵。
    揉麵是力氣活，不能吝嗇力氣。
    市民眼睛就是一杆秤，饃饃吃起來酥鬆，掰開饃饃裏麵空隙均勻，分量足，吃著有麥香味，市民才買你的賬，這才叫生活，這才叫創業。
    不開店不知道有多辛苦，歇業一天，再重新開業，饃饃就恢複不了原樣，但為了兒子多多，為了收養的孩子吳詠梅。
    何金玉豁出去了，她做了歇業前的準備，她把發麵儲藏在15°恒溫箱裏，溫度低發麵發幹，做的饃饃嚼起來口感不好。
    溫度高發麵又容易發酸，雖然堿麵能中和，但饃饃掰開氣孔大，吃起來沒有筋道。
    何金玉收拾妥當，提了一包饃饃，拉下卷閘門，鎖上了鎖，早上十點才回到家裏。
    兩個孩子在屋裏做作業，馮大田臥在沙發上看電視，多多聽到門響，偷個懶，跑出了臥室，就搶何金玉的手袋。
    媽媽我要吃饃饃。
    老馮你給兩個孩子做飯了嗎？
    做了，撈麵。
    一人一大碗，馮大田笑嗬嗬的說。
    什麽撈麵，就是剩飯，昨天的剩菜，兒子多多抗議了。
    吳詠梅也在另一個臥室門縫裏偷偷地看著何金玉。
    何金玉看見了吳詠梅，心想這孩子膽小，把這個家當不了自己的家。
    多多從手提袋掰開一個饃饃。
    多多手提袋的饃饃是送人的，何金玉說著已經來不及，隻能讓多多聽而任之。
    何金玉從另一個臥室裏，拉出了吳詠梅，掰開了一塊饃饃。遞給了小詠梅。
    老馮你再這樣做飯，兩個孩子都讓你餓死了。
    氣得何金玉關掉了電視機。
    兩個孩子隻是笑。
    又是一天，起床，起床。
    平時都是馮大田吆喝孩子，今天六點天剛亮，何金玉搖搖小詠梅，小孩的瞌睡就是多。
    阿姨今天是星期六，不上學。
    派出所長馮大田在縣城也是一個人物，有一定的人脈，輕易不為自己的私事開口。
    這次為了收養的殺人犯孩子吳詠梅，他借了一輛吉普車。
    他軍人出身，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給多多，小詠梅吃剩飯，然後收拾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他也沒有告訴孩子。
    他要給孩子一個意外，給兒子多多，吳詠梅一個驚喜。
    他打了兒子多多，向兒子道歉，可又拉不下這個臉麵。
    以前工作忙，現在陪兒子出去玩玩，可以彌補打兒子多多心裏的愧疚。
    多多也是興致所至，孩子玩著興趣大。
    多多，小詠梅把餐桌上的一包饃饃兩個人提上。
    何金玉特意在衛生間裝扮，在丈夫戰友麵前，也不能寒磣馮大田。
    雖然娶的是農村女孩，她也得給老公長臉。
    戰友的妻子又是大學生，是西河縣一中教師，雖然她比不上老馮戰友的妻子，但也隨和大度。
    我不提，不提。多多首先發難。
    小詠梅聽話，首先就去餐廳提包。
    馮大田給吳詠梅幫忙，把饃饃手提袋從餐桌上解下來。
    梅子這包沉，你一個人拿不動。
    多多你不是做夢都想見英雄嗎？
    我讓你見課本上的英雄。
    是英雄，活的。
    多多將信將疑，課本上的英雄都死了，所以這是多多的遺憾。
    爸爸能騙你嗎？
    多多這才和小詠梅一人提著手提袋的繩子，下了樓，兩個人在一個屋裏，卻相隔太陽與地球的距離。
    馮大田拉開了樓下的吉普車，多多睜大了眼睛。
    他才相信爸爸說話算數。
    不見媽媽何金玉下樓。
    馮大田急了，多多去把你媽媽從衛生間拽出來。
    原來何金玉沒有出過門，穿的高跟鞋不合腳，她撞撞跌跌下了樓，坐進了吉普車。
    早晨七點、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輪黃色的圓盤太陽，太陽小心翼翼地浸潤著灰藍色的戈壁灘。
    馮大田駕駛著吉普車在縣城西北角，在路邊一個看上去約三十歲，眼角魚眼紋突顯，臉上隱隱約約失去了少許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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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亭玉立的身材，整個人透出一股書香氣。
    一套白色運動服，腳穿米黃色旅遊鞋，有一股飄然之風采。
    馮大田停下了吉普車。
    叫一聲“陸老師。”
    老馮。陸呦呦微笑著。
    怎麽不上車，陸呦呦還是微笑著。
    開門啊。
    馮大田仔細一瞧，陸呦呦雙手捧著一個罐子，是劉世雨愛吃的鹹菜，醃蘿卜。
    這小子，什麽時代了，哪一口還改不掉，就喜歡吃醃蘿卜。
    叫陸老師，馮大田指著多多，小詠梅。
    陸老師好。
    兒子多多是滿臉的不高興，說好出去玩，車裏還拉個老師，教多多怎麽玩？
    老馮好事都讓你沾上了，生了個兒子，又撿了一個閨女，你這個閨女，水靈的秀氣。
    嫂子我怎麽沒有這麽好福氣。
    陸呦呦客氣的和馮大田打招呼。
    孩子淘氣的很。
    何金玉摸摸兒子多多的頭。
    多多一扭頭甩開了何金玉的手。
    陸呦呦愛憐的摸摸吳詠梅的小手，就是這個孩子···
    陸老師，你的好好教教這兩個孩子，淘氣的很·····
    吉普車行駛在戈壁灘上，向著劉世雨工作的地方，大壩水管站駛去。
    一個人的出生無法決定，陸呦呦爸爸陸一明，金城大學考古專業畢業，西河縣文化館館長，媽媽是老師。
    所以陸呦呦生下來，陸一明翻閱《詩經。小雅》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爸爸叫陸一明，孩子就叫陸呦呦。
    陸呦呦衣食無憂，在金城師範大學三年級，正好劉世雨a師147團四連，在金城市做報告。
    劉世雨是西河縣人，陸呦呦羞澀的給劉世雨遞了個條子。
    文學青年陸呦呦，她有浪漫主義色彩情懷，他給英雄劉世雨夾了一個紙條。
    紙條上寫著，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
    挽一簾幽夢，許一世傾城。
    寫一字訣別，言一夢長眠。
    我傾盡一生，囚你無期。
    一個人遇上誰，想繞都繞不開，就這樣陸呦呦陰錯陽差和劉世雨遇上了。
    派出所長馮大田駕駛著吉普車遠遠看見戰友劉世雨。
    他假裝視而不見，一踩油門吉普車加速而過。
    老馮那就是劉世雨，魯呦呦急切的喊。 馮大田超過劉世雨，一個急刹車，嘎然停車。
    他跳下了車，迎麵跑上去，搶過了劉世雨手裏的手袋子。
    什麽好吃的的，我先嚐嚐。
    那是雞，農村的土雞。
    劉世雨說著，用手擰住了馮大田的耳朵。
    你升官了，老婆發財了，何氏烤餅店風生水起，現在才想起我。
    你鬆手，車裏有兩個孩子呢，看見了笑話。
    老天眷顧我啊，你們在洞裏邊疆山上挖的山洞）駐守睡覺。
    我還得豁出命來背戰備物資，立功受獎是你劉世雨。
    你說的是屁話。
    劉世雨反駁馮大天。
    這時兒子多多，吳詠梅已跳下車。
    陸呦呦也下了車。
    何金玉穿的高跟鞋，她走路腳一拐跌倒了。
    隻聽哎吆一聲。
    吳詠梅趕緊去扶。
    陸呦呦咯咯笑個不停，嫂子，今天出去玩，你穿高跟鞋幹什麽？
    馮大田也說“都是熟人，還要穿個講究。”
    何金玉白了一眼馮大田。
    劉世雨說“多多像個樹苗子，一年不見躥出老高，快到你肩膀了，你小子有福。”
    劉世雨說著，緩解何金玉尷尬。
    世雨，你媽媽醃的蘿卜幹，我給你拿了一壇子。
    陸呦呦在劉世雨戰友麵前也不好意思過分親昵。
    馮大田也說“看看，夫妻就是不一般，當初大學生就是看上了我的戰友。”
    “我吃苦受累守陣地，人家嘴皮子一吹，大學生騙到手了。”
    劉世雨，捂住了馮大田的嘴，你不說話，就憋死了。
    “嗚嗚”，馮大田嘴裏發出嗚嗚聲。
    放開我，爸爸，放開我爸爸，馮大田兒子多多高聲喊叫著。
    有個兒子多好，你小子享福了，不看多多的麵子，我憋死你。
    吉普車裏輕歌笑語。
    馮大田悄悄地對著劉世雨耳朵說：“你卵子）的病治療嗎？戰時受傷，雨水浸泡精末曲鎖堵塞，製造不出精子），有希望嗎？”
    “如果錢不夠，我替你拿個兩萬三萬的，治病要緊。”
    咳咳，劉世雨咳嗽兩聲，示意馮大田不要多說。
    何金玉疑惑的望著劉世雨，問，要到那個地方？
    劉世雨說“大田，我們到什麽地方玩？”
    馮大田信賴劉世雨，你說。
    那就到九棵樹。
    眼前除了破城牆，還有破城牆。
    除了砂礫還是砂礫。
    我們玩什麽呢？
    馮大田妻子何金玉不耐煩了，這裏是河西古道，明長城，漢長城並列同行。
    呦呦高聲叫著“花草灘我們來了。”
    原先九棵樹有口自流井，年深日久，自流井周圍形成了一片綠洲，後來幹涸了，樹木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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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自流井被砂礫掩埋，挖幾尺深還有泉水，碰到下雨天汩汩流淌，隻有九棵古柳樹還成活，俗稱九棵樹。
    九棵樹是大壩水管站廢棄的一個閘口，沒有水，花草灘大片的土地撂荒，在這戈壁腹地，有一泓泉水滲出。
    劉世雨指著那一汪水，九棵樹到了。
    馮大田停下了吉普車。
    多多，小吳詠梅看見沙灘上一汪泉水，就往泉水的地方跑。
    玩水了，玩水了。
    別把水弄髒了，待會還得用。
    陸呦呦也像一個孩子，跟在多多，吳詠梅的後麵。
    沙灘上一泓泉水，藍天白雲，楊柳低垂，工作的壓力不翼而飛。
    人都有懷舊的情節，派出所長馮大田和水管站長劉世雨搭帳篷。
    何金玉慢悠悠的也向一泓泉水處走去。
    那個孫雨露發財了，事業搞大了。
    劉世雨笑笑，人人都進步，就我在原地踏步。
    當初你不應該在炊事班踹他一腳，你說老鄉之間打架多丟人。
    哪有機槍能壓製人家炮火的。
    大田，我也知道不對，可十幾年了，我們都各忙各的，見不著人家，我怎麽向人家道歉？
    000高地上去了二十幾名弟兄，活著回來了四個，戰友金忠骨灰還在金城市殯儀館寄存。
    那天召集a師147團戰友找一個地方，給金忠戰友重新來個葬禮，入土為安，我的心裏也就踏實了。
    我們沒預料到，人家把火炮藏在山洞裏，早已標定了那拉山口陣地，所以我們上去就撤退不下來。
    劉世雨接著說“舊事重提幹嘛？你小子沒有寫血書，表決心，逃過一劫。”
    “我們誰也沒想到那拉山口之戰有那麽慘烈，每個農村兵都想有個工作，不容易，可咬破手指表決心，那是形式主義，再說我老娘老來得子，我養來送終，組織上讓我上，我沒的說。”
    我們軍工，也有十幾名兄弟犧牲在268、235、256通道上。
    地雷，81狙擊步槍，高射機槍，中一發子彈就打斷腰，沒有人救你？
    隻有老天爺。
    還有炮彈，軍工負重三十公斤，要躲炮彈，跳的比兔子還快，你說那是人幹的事情嗎？
    我都累得都吐血了，爬上000哨位都起不來了。
    你們吃罐頭，也沒見你和孫雨露給我一點橘子水喝。
    我嗓子冒煙了，你還幸災樂禍，罵我背的少。
    劉世雨說“瞧瞧，馮大田，你還在表功。”
    “你說，你送上000陣地豬大腿，到什麽地方去了，你把豬大腿送給房東，不就房東有個漂亮的女兒嗎？”
    “要不是我000陣地弟兄瞞著，你馮大田私藏戰備物資，早就退伍回家了，你還二等功，分配在派出所，就你那德行也能當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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