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建雪為了聽到知青院的破事兒，也是拚了，平常二十分鍾能幹完的活兒，今天十五分鍾幹完了，就不說了。
    關鍵是，她不知道從哪兒扒拉出來一個小折疊桌子，端了花生、瓜子、茶水。
    “呐！”
    往地上一擱，韓建雪喜滋滋的，“這樣說話，就不會幹巴巴的了。”
    林辰：“……”
    牛！
    屁股一坐下，王英秀就開講了。
    俗話說的好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三個女人一台戲，一群女人唱大戲。
    知青院的，就更牛逼了。
    男男女女湊一塊，那簡直是他方唱罷，他登場啊。
    一時半刻都不消停。
    “真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男人，他一個人，釣了七八個姑娘。
    人家送的東西，他照用不誤，可一旦問到態度，關於，確定關係，亦或者，什麽時候能結婚，他就像是被捏住了嗓子的公鴨，一個字都沒了。”
    王英秀滿臉都是微微淺笑，“諸如此類的事情，我見了不少次，一開始，我尋思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就完了。
    誰幹缺德事兒，誰倒黴。我沒幹，我是不倒黴。平時挺有正義感的，可是我的正義感也分時候。
    而且，在這個我都自身難保的情況下，我很難去同情別人。
    隻是我沒想到事情還是被傳開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姐妹這麽勇敢，一口氣把他幹的破事兒給捅出來了，我也不知道。
    但是！”
    林辰呲著牙，嘎嘎樂，“都以為是你說的吧？”
    “對！”
    這一個字兒，幾乎耗盡了王英秀的精氣神，“邪門吧？但，就這麽邪門的事兒，發生在我身上了。
    打從那之後，他看我，跟看滅門仇人沒什麽區別，我就納了悶了，你說這麽大個人了，啥都長，怎麽就是不長腦子呢。”
    林辰中肯點評，“肯定就你倒黴，讓你一個人撞見了唄。
    但凡多兩個，都能夠讓你渾水摸魚。
    我覺得，那時候，人多了，你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話說，他對你實施報複了還是咋的。”
    “打擊報複，真的，”王英秀控訴的，“他在知青院給我找不痛快，還跟他們一些小情人說我的壞話，詆毀我！
    搞得我有時候走在路上，莫名其妙都會收到好幾個白眼。”
    “不就是白眼，”林辰把瓜子磕的哢哢響，“你翻回去，不就得了。”
    “嗬！”王英秀冷笑一聲，“要真是幾個白眼就算了，關鍵是，她們真的……”
    說到這個，王英秀都要委屈死了。
    “就我這小身板子，本來幹活都費勁，好不容易幹出來一點，還被她們搗亂。
    本來能拿五個工分，六個工分的，她們亂搞一通，害的我隻能拿四個。
    有時候運氣不好，隻能得三個，再這樣下去，我遲早得餓細腸子。”
    說罷，王英秀捶著心口，“我苦啊！”
    林辰：“……”
    不知道為什麽，腦海中，忽然就盤旋起來大猩猩捶心口了。
    雖然有些不道德，但，真的很喜感。
    “噗~”
    林辰捂著嘴，“你等會兒，雖然你有點慘，但是真的很好笑。”
    “好笑嗎？”
    王英秀絕望的，“拿命換的。”
    而且，這還不是結束。
    隻能說是眾多插曲中，比較難纏的一個。
    跟女知青的矛盾，也在日漸加深。
    今天，丟了點胰子，明天丟了點牙粉，後天，雪花膏又被人家挖了一大塊走。
    雖然，東西就丟了那麽一點點。
    事情，也就芝麻大小的事兒。
    可一地的芝麻，也撿的人心生絕望。
    “那啥，我給你出個招，你聽不？”
    “啥招？隻要能吃飽飯，除了殺人放火，我啥都幹得出來。”
    林辰：“……”
    這娘們，肯定是被知青院的人逼瘋了。
    “得！”
    林辰翻了個白眼，“我看你真是跟瘋了不遠了，你上地裏幹活兒，她們給你搗亂，你找大隊長。
    就把發生在你身上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說給他聽。”
    林風俠，在林辰的眼裏，還是一個很正派的人。
    對知青麽，談不上多好，但絕對不壞。
    他是那種，隻要你老老實實過日子，不惹事兒，不挑事兒，就能給你好臉色的。
    “說了，之後呢？”
    王英秀也想過，幹脆撕破臉得了。
    偏偏，她沒有這個勇氣。
    臉撕破了，然後呢？
    日子，真就不過了？
    “說了之後，你就跟大隊長說，你要去打豬草，順帶著，幫收拾豬圈的嬸子幹點雜活兒。”
    林辰一臉淡定的，“別的，我不知道，但是打豬草的話，隻要注意點斷腸草，還是很輕鬆的。
    一天仨工分，完成之後，就去豬圈幹雜活兒，咋說也得再給兩三個吧。”
    王英秀一怔，確實。
    這樣算下來的話，一天保準能有五個工分了。
    再就是……
    “我現在，其實有點想搬出來住，就是怕這個租金的問題，”王英秀揪著手指頭，為難的，“而且，一個人出來住，安全也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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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林辰，“我身邊，也就你的日子，過得平和些，幸福美滿，沒啥戾氣的。
    就想讓你給我出出主意，你個人，建議我搬出來嗎？”
    林辰：“……”
    好家夥。
    這可算是給他出了個難題。
    思索片刻，林辰給了最誠懇的回答，“你要是在裏頭過不下去了，那就搬出來。
    一個人，確實不行，可以在知青院裏劃拉一個作伴。”
    “對啊，”韓建雪也跟著道：“實在不行，俺們大隊裏，還有不少孤寡老婆子呢，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給你找一個？
    你們倆湊個伴兒，互相照顧著。”
    越說，韓建雪越覺著這事兒可行，登時就興奮起來了。
    “其實，你搬出去住啊，真是好處多多。到時候，自家小院還能種菜，這就是變相節省了開支。”
    她掰著手指頭，算，“嗯，到時候，那些小妮子想禍禍你，中間還有個能傳話的。”
    門口。
    宋麗抱著胳膊，看著眉飛色舞的老娘，心裏，暖洋洋的。
    林辰來了家裏，感覺，生氣都足了不少。
    林辰似有所感，扭頭，正對上宋麗含笑的眉眼。
    “小麗？”
    “嗯。”
    宋麗推開門，“聊的挺熱鬧啊。”
    韓建雪都要開心傻了，自從閨女離得近了，三天兩頭往家來，整的她是不是就會期待一下，閨女會不會一聲不吭，突然從某個角落裏呲溜一下，竄出來。
    今天光顧著吃瓜，都沒顧得上期待閨女的到來。
    結果，閨女就這麽冷不丁來了。
    “吃了嗎？”
    “還沒，娘，吃飯的事兒，先不著急。”
    宋麗跟韓建雪說了兩句話，轉頭把目光落在了剛剛才站起身，稍微束手束腳的王英秀身上。
    沉吟片刻，“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的談話的。”
    “沒、沒事的，”王英秀抬眼，這才發現麵前這個女人到底是多麽的耀眼。
    方方麵麵。
    她垂下眼，“本來就不是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嗯，你剛剛的話，都是真的嗎？”
    “當然！”
    提到這個，王英秀很激動，“我要是說了一句假話，那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宋麗無奈的，“我隻是詢問一下，你可以稍微冷靜一下。
    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可以著手準備搬出知青院了，若是房子租金不夠的話，就來找我。”
    “好。”
    事情說的差不多了，飯點也到了，王英秀提出告辭。
    韓建雪留了一下，沒留住。
    也就不強求了。
    隻是看著王英秀可憐巴巴的，給她帶了點自家做的綠豆糕走了。
    就這，王英秀還不好意思要。
    “拿著吧，”韓建雪熱情的，“權當是你陪我說話嘮嗑了。”
    “嬸子，這怎麽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韓建雪抿了抿嘴，小聲道：“我也是最近才領悟到的這個道理，跟你說，你聽聽看，有沒有理兒。
    在城裏咋過活，我不知道，但是在俺們鄉下地界兒，要想日子稍微能過得去，臉麵，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你隻有豁得出去，才能保住自己應得的東西，亦或者，是保護好自己。”
    先前，韓建雪就是因為底氣不足。
    瞻前顧後。
    這也怕，那也怕的，甭管做啥，都容易受委屈。
    也得虧是小麗出息，小雨又是個不受氣的，不然的話，這家還不知道要被她當成啥樣呢。
    王英秀愣住了，呢喃的，“嬸子……”
    “行了，”韓建雪推著她，“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隻要你豁得出去，就會發現這日子，一下就好過多了……”
    回去的路上，王英秀就在琢磨韓建雪的話，越琢磨，越覺著。
    嘿！
    這話是真特麽的有道理啊！
    想開了！
    院子裏。
    “累不累？”
    林辰的眉梢都帶著笑，“今天怎麽想起來回來了？晚上，還在這兒住嗎？”
    看著林辰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宋麗還有啥不懂的。
    斜了一眼林辰，警告他收斂一點，這才正色的，“住，今天休息，沒什麽大事兒，我回來看看。
    順帶著，把三姨家的事兒，處理一下。
    還有就是咱們家蓋新房子，我找了邵慧敏，她給我推了兩個蓋瓦房的。
    咱們，得商量一下，到底擇定誰家的。定下了，提前跟人打招呼，排工期，順帶著采購青磚、瓦片、青石板。”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事兒。
    也得虧是宋麗經手了不少事兒，不然的話，這稀裏糊塗的爛賬，還不知道能不能弄清楚。
    韓建梅的事情，也許很重要。
    但，對於韓建雪來說，她此時此刻，顯然更關心自家的房子。
    “咋還找了倆呢？得挑選，咋個章程挑選。”
    “一個用料貴，工期長，不過蓋的房子很紮實，剩下那個，便宜了一點，工期快，房子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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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辰擦擦手，轉身去了屋子，取出自己一早畫出來的火牆設計圖。
    “小麗，”他正色的，“你看看我弄的這個，可行不。”
    宋麗看著麵前的紙張，一挑眉，“我看看。”
    展開一瞧，饒是她這個沒怎麽接觸過圖紙的，也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她抬眸，笑了，“我，小看你了啊。有這個本事，上山打獵，天天跟野獸打交道，是不是委屈你了？”
    這樣聰明的腦子，應該坐著辦公桌，拿著英雄牌鋼筆斯斯文文的寫字才對。
    “委屈什麽？”
    林辰接受良好，“城裏日子過得，鄉下日子，也過得。”
    他滿臉希冀的，“你不要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了，你就告訴我，我的這個，可行不？”
    “當然可行，”宋麗收起了圖紙，整齊疊好，將其塞到了胸前的口袋裏。
    “不過，多了這麽個火牆的話，我就不能確定，這兩家能不能做了。”
    “沒事，”林辰倒也淡定，“問問吧，能成最好，不能成的話，那咱們就定那個工期長的。
    用料紮實，房子才會紮實，慢工出細活，也有道理。”
    宋麗也是這個想法，有些事情可以求快，有些卻不能。
    旁邊的韓建雪急了，“哎呀，話也不能這麽說，咱們力爭速度，保質保量的完成任務，不更好！”
    她還等著秋收前後，把房子蓋出來，豬圈壘出來，她趁早抱豬崽回家養。
    豬崽長得越快越好，撐過寒冬的可能性，就越大。
    “哈哈哈哈，”林辰一眼就看出了韓建雪的打算，笑著，“娘這是迫不及待要抱豬崽養了吧。”
    韓建雪被點破了心思，還有些不好意思。
    她就表現的，這麽明顯嗎？
    廚房的事兒，還需要忙活，再加上宋巍、宋雨還沒回來，韓建梅的事情，就沒提，延後了一下。
    “娘，家裏還需要幫忙嗎？”
    “不用，”韓建雪貼心的，“你忙你的，家裏哪還有啥活計，就做個飯了，娘自己一個人，也就幹的了。”
    “成，”宋麗點頭，“那我帶著小辰出去轉一轉。”
    “好。”
    她從廚房探頭，不太確定的，“還要給你爺奶送肉？”
    “不送。”
    上次送的羊肉，已經足夠這段時間的麵子情了。
    反正關係也沒多好，差不多得了。
    “成！”
    韓建雪自然的，“那你們有事兒的話，就快去快回，最多四十分鍾，咱們就能吃飯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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