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啥的？”
    林辰歪著頭問宋麗，“怎麽突然要出門了？”
    “探查一下王英秀說的這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王英秀看著確實可憐，但人性都是自私的，發生了矛盾和爭執，肯定是第一時間把鍋往對方的身上甩。
    事情，光聽王英秀一個人的話，還不準。
    林辰一愣，萬萬沒想到，宋麗是為了這事兒出來的。
    “小麗，”他扭扭捏捏的，“其實，也不用搞得這麽嚴肅的。”
    “這種事情，必須得搞嚴肅點，都想著搞小團體，你跟我鬥，我跟你鬥的，時間長了，還有人能老老實實的幹活麽？”
    對於大隊來說，生產才是第一要務。
    剩下的，都是虛的。
    而且，知青對大隊來說，沒啥太大的用處，隻要他們肯老老實實的劃劃水，多少做點事。
    大隊不會冷血無情的看著他們去嘎的。
    但，前提是老老實實的。
    可知青點的所作所為，明顯不像是老實那一掛的。
    思及此，宋麗的眼底，一閃而逝的冷凝。
    她回來，是尋思著帶著家鄉發展的，可不是看著它爛到泥堆裏的。
    大隊裏，沒啥秘密，找幾個人稍微打聽一下，就能把事情的真相拚湊個七七八八。
    “唉，小麗姐，你說的是趙攀吧。”
    提起這，李牛蛋也頭疼，“我知道他，一個看著斯文，其實一肚子花花腸子的男人。
    偏偏那些女人都像是眼上蒙了眼屎似的，上趕著往上撲。”
    “砰！”
    身上一疼，李牛蛋嘶了一聲，轉身就看見他親姐，李蘭。
    她懷裏還抱著東西，凶巴巴的，“說什麽呢？！
    不許隨便詆毀人家，趙知青，是好人！李牛蛋，我再跟你重申最後一遍，要是你再胡說八道。
    就別怪老娘翻臉不認人了。”
    李牛蛋：“……”
    就，敢怒不敢言。
    威脅了一下自家倒黴弟弟，李蘭衝著宋麗揚起了一抹客套的笑，“小麗啊，牛蛋還小，分不清楚啥是好人，啥是壞人，是很正常的。
    這小子，沒事兒就喜歡說胡話，你別往心裏去啊。”
    說著話，李蘭的眼珠子，也不大老實。
    視線在林辰和宋麗的身上，來回徘徊。
    說實在的，李蘭看不上宋麗這樣的女人，覺著她簡直是倒反天罡，離經叛道。
    女人，沒必要讀那麽多書，也沒必要擠破頭，衝進男人堆裏，跟男人搶飯吃。
    在她看來，宋麗所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不是啥體麵事兒。
    跟宋麗，隻要維持住麵上的平和，剩下的，都不是事兒。
    李蘭小心眼多，卻不代表旁人看不出來。
    宋麗隻一抬眼，就能看出李蘭想的啥。
    說實在的，這些年來，類似輕蔑、質疑的眼神，她見得多了，李蘭算老幾？
    一個小卡拉米。
    她壓根就沒放在眼裏。
    “好，”宋麗一頷首，“替我謝過牛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嗯，慢走啊！”
    看著宋麗的身影遠了，李蘭才揚聲道：“小麗姐，要不要吃了飯再走？”
    宋麗沒回頭，也沒搭理。
    林辰麽，他老能擺清楚自己的定位了。
    那就是婦唱夫隨，身為贅婿，這點眼力見兒，那必須得有啊！
    二人的頭都沒動一下，很快就消失在李蘭的視線之內。
    李蘭：“……”
    她憋憋嘴，翻了個白眼，“切~牛氣什麽？一個女人，這麽要強，活該你嫁不出去！
    找個上門的小白臉，早晚有一天，能把你家的東西，全都卷走咯！”
    “姐！”
    李牛蛋氣的直跺腳，“你說啥呢？”
    “說啥？”
    李蘭扭腰，甩了一下自己油光水滑的大辮子，“老娘在給宋麗批命呢！
    就嘚瑟吧，她啊！最好能嘚瑟一輩子。”
    “人家嘚瑟啥了？”
    李牛蛋就想不明白了，自家姐姐，怎麽總是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心人的事兒呢？！
    “還說人家，”他忍無可忍，“李蘭啊李蘭！你可少嘚瑟點吧，就你牛掰，你啥都知道。
    往後，你還是離那個趙攀遠點吧！那完犢子玩意兒，一看就不是個好鳥，再跟他混在一塊，小心你自己也不落個好！”
    “小犢子！”
    李蘭張口就罵，想攆著李牛蛋揍的時候，他已經腳底抹油，溜了。
    跑出去之後，李牛蛋就追上了宋麗的步伐，“小麗姐！”
    這一路，跑的又快又急，他喘氣像是風箱。
    宋麗停下腳步，“不著急，有啥話，你慢慢說，咱們有的是時間。”
    喘勻了氣兒，李牛蛋才正色道：“要是以前，你問我知青點有啥事兒，我肯定是不知道的。
    但是，最近李蘭這個不省心的，跟知青點的人走的太近了。
    連帶著我，都知道了不少事兒，要是小麗姐，你還有餘力的話，就稍微把知青點管一管吧。
    感覺，都要亂成一鍋粥了。
    裏頭，一個、兩個，都沒有幾個是肯好好幹活兒的，都滴溜溜轉著眼睛，琢磨著害人呢！”
    其中，就有他李牛蛋的倒黴蛋姐姐。
    “你知道多少，事無巨細，都說給我聽聽。”
    “成！”
    事情，從大體走向上來說，跟王秀英說的大差不差，甚至李牛蛋知道的，更加詳盡點。
    宋麗點點頭，表明自己了解了。
    “成，這事兒，我應了。”
    她抬手，拍了一下李牛蛋的肩膀，“你是個好孩子！”
    李牛蛋脊背直挺，咧著嘴，嘿嘿直笑，“小麗姐，俺不隻想做個好孩子，俺還想做個好兵！”
    提及此，李牛蛋的眼睛都是亮閃閃的，“像小麗姐一樣的好兵！”
    “好！”
    宋麗的唇畔勾起，“如果，你十八歲的時候，心裏還是這麽想的話，那你就來找我。
    我給你寫推薦信。”
    “謝謝小麗姐！”
    李牛蛋都要高興瘋掉了。
    宋麗的承諾，千金。
    她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的。
    送走了一蹦一跳的李牛蛋，宋麗臉上清淺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
    林辰低聲道：“咋辦？”
    “涼拌。”
    宋麗垂眸，“我是沒想到，小小一個知青點，居然還有這樣的能耐人物，在七八個女人中間轉圜。
    有意思，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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